上部是耶二十

黄粱 上部 是耶? 二十

水华的嗲声求恳,水荣的信誓旦旦终于劝得母亲同意前往澳洲小住散心,送机时水荣还以施毅半年后毕业他要去观礼为由再次劝说母亲多住一阵子。UC小说网:邵忆萱只是不允,借口是放心不下爷爷,实际大家都明白她真正担心的是水荣。怕万一有什么大动静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一路上水华出尽百宝也无法令到母亲愁眉尽展,加上她自己心中也十分牵记大哥于是整个人一并跟着郁郁起来,最后还是施毅一如既往的沉和稳定令得母女俩渐渐安宁下来。

抵达珀斯后邵忆萱作客的心态并没维持多久,原因倒并非是女儿女婿的表现令她宾至如归,而是那种简单静逸的家常氛围让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施毅的日常生活十分忙碌,他的论文试验都已到最后关头并且仍在坚持打工。为配合他的作息水华也是黎明即起,等他晨跑归来已将早餐备好,之后施毅便开着他那辆N手老爷车出门直至晚上才会回来。水华自己则忙着采买家务并且每周四次去一处英文补习学校授课。晚上时间施毅多半伏案做功课,水华则是听音乐看书看电视自得其乐。

开始时,邵忆萱十分诧异,因为想象中少年夫妻的新婚生活应该热闹许多,不过很快她就发觉这两人其实乐在其中,施毅的斯文含蓄令得水华偶尔旁若无人的撩拨甚是鲜活诱人,虽然施毅从不巧言令色,然而邵忆萱看得出他其实在很多方面都颇为纵容水华,两人间有一种属于老夫老妻的默契与温馨。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她便被融汇在其中,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两个月一晃而过,等惊觉过来邵忆萱愕然发现她长久以来已是习以为常的一份牵肠挂肚正在悄然懈去,少时克己复礼的成长之后小心翼翼的择偶再以后兢兢业业的相夫教子绷了她几乎一生一世的疲惫仿佛竟被这幢小小的花园洋房成功地阻隔在了万水千山之外。她甚至开始参与社区活动,大家主母的做派手腕用在如此细处别有一番挥洒裕如的成就感。

发现母亲面具般的矜持微笑温婉举止日益失控,水华欣慰之余不住添油加醋,直至有一晚施毅归来发现门前开起了烧烤晚会,音乐声里邵忆萱正与一众邻居翩然起舞,舞姿一扫往日社交时的生冷规矩十分活泼恣意,舞伴是一位举止儒雅活力十足的白人老者,这一次连施毅也意外地怔住,那样子的欢畅步伐流转欢笑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与那个娴雅压抑的华人贵妇连在一处?

“哇!”冷不防被一位年轻人手中喷出的香槟淋了一头一脸,施毅连退两步颇为狼狈地笑起来,热带女郎妆扮的水华看见他那样子的笑眼神立即如同服饰般如火如荼起来。察觉到她目光中的热意施毅马上不动声色地往屋里撤,可惜终是慢一步,被水华堵在了门阶廊柱边。

“小华,我们进屋可好?”众目睽睽之下水华浓烈持久的激吻终于窘得施毅出声讨饶,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水华益发得寸进尺起来,藉着酒意她大胆而轻柔地触碰着施毅的□,施毅被挑逗得热血上涌,实在害怕出丑当场只得反客为主地牵引水华来到舞动的人群中。

在爱人的怀抱中激烈旋转着,意乱情迷的水华很快便懵里懵懂地被施毅带上了车子。

是夜星光灿烂,不远处的海滩有不少他们这样的情侣,对对双双掩映在礁石嶙峋的暗影中。

……

微风轻拂,海浪漫卷,水华酒意渐退,回想起方才的轻狂放纵不由羞涩地将脸埋入施毅□的胸膛。

“很晚了,再不回去妈妈该担心了。”施毅一边穿衣坐起一边哄掇着她自海滩起身。

借着施毅的托扶,水华懒懒站起,惬意地抻了抻胳膊:“大哥下午来电话说他下周到。”

“这么早?”施毅原以为水荣观礼之说只是戏言。

“是啊。他想弄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本领不仅将她的小妹收服,如今居然连老母也乐不思蜀。”

“那我岂非大祸临头?”

“才怪!他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妈妈肯定念紧箍咒着他早日成家立室生儿育女。”

水荣并没有通知接机,他有意看看母亲与妹妹的真实情况,结果正好撞见那位自巴黎来此探亲度假的教授与母亲在院中喝茶聊天,母亲的精神状态是记忆中不曾有过的饱满简约,相形之下水荣倒觉得自己看起来老气横秋暮气沉沉。

到底是目光如炬明敏伶俐的人,不过两天功夫水荣便开始有些明白母亲与小妹的闲适从容来自何处。

表面上施毅住着岳家的房子,每月的有限收入也大都交予妻子支配,家中诸事更是由水华全权打理,然而他仍然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之主,他从不干涉妻子岳母的生活节奏活动空间,但那两个女人却非常愿意多花些时间心力将家中各处收拾得舒爽整洁,因为不仅水华,连邵忆萱也很喜欢见到施毅捧一杯餐后酒坐听她们母女叙谈当日见闻的安静恬然模样。

水荣默默反省,那时候父亲总是一方面要求母亲做个贤良淑德的优秀内助,另一方面又不停在外面的温柔乡中过着花团锦簇的逍遥日子;而自己则是一面享受着母亲的诸多辅助另一方面又不住嫌避她以关爱阻掣自己的人生自由。不能说他与父亲不爱母亲,然而他们从未想到过她所需要的或许并非是他们习惯付出的。面对母亲的絮叨妻子的眷恋他们都做不到施毅那样不动声色的包容宠纵,故而他们自然也就享受不到这种简单纯粹的天伦安逸。

水荣很是想不通,施毅也就23岁的年纪,为何他身上就没有普通年轻人的棱角贪欲。即没有怒视一切的叛逆,也不是毫无思想的随波逐流,即不曾野心勃勃的躁进,更不是淡泊消极的避世。他只是非常识事务,懂得顺应机会命运避重就轻。

是的,顺应命运,水荣在二楼客房拍案而起,这便是关键。

世人多半不大服帖命运,强者奋斗不止,弱者抱怨不休,只有少数智者懂得应该早日与命运握手言和。毫无疑问,施毅属于智者。然而……

Stop!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可以去做以施毅为名的哲学论文了。

水荣勉力遏住思绪,烦躁地在屋里转圈,踱至窗前突然觉出饿来,该死,施毅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回来老妈小妹便不肯开饭。不耐烦地探头往楼下张望,却意外看见水华正在院中勾了施毅的脖子缠着要他背,禁不住娇妻痴缠施毅伸手拧拧她的面颊弯下腰。

时值黄昏,夕阳如火,两人贴在一处的身形为晚霞所炫,如梦如幻耀目生辉。

被他的眼神惊动,水华若有所觉地仰头寻视,发现了凭窗而立的水荣,寥落的神色萧索阴森,水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当晚纽约急电,爷爷突发脑溢血,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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