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高专没有多远，路边的一家咖啡店里，因为周围偏僻到实在找不出一家五条悟心仪的甜品店，所以大少爷退而求之选择了这里。
幽静的环境，被木栏阻隔出的小包间，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坐在一边，而五条悟一人占据了半边位置。
两杯咖啡对应满桌甜点。
“不好意思。”五条悟第三次把服务生叫了过来，“你们家的手工芝士蛋糕，再给我上三份。”
“呃，呃！好的……”小姑娘收起叠成一摞的盘子，结巴着走了。
又是一个被五条的食量吓走的可怜人，家入硝子咂咂嘴，她嗦了口冰咖啡，用手肘捅了捅边上的夏油杰。
“说起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个大少爷当成没咒力的普通人来看啊？”
家入硝子至今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一次也就算了，认识了那么久就一点没有怀疑过吗？
而且大少爷的那双眼睛，任谁看，都会觉得这不是普通之物，特别是对于咒术师来说。
当面指着大少爷把他当做普通人的至今也只有夏油杰一个。
“那是因为……”
夏油杰突然失语。
他习惯了用咒力看人，咒力反馈出来的东西可以透过表象看清更里面的内在，愧疚、愤怒、憎恨，心机沉重的人身上的咒力总是很深，而一些没经过挫折，生命简单且纯净的人相对而言咒力便会稀薄。
五条悟的咒力是他平生难得一见的干净，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当初认识悟的时候，他的咒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夏油杰叹了口气，“而且还在不断的往外散溢！”虽然这部分才是主要原因。
由波折的情绪衍生出的咒力是咒术师的力量来源，相当于游戏里法师的蓝，所有人都恨不得咒力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有哪个疯子会自己给自己的蓝瓶捅上一刀的。
除了五条悟。
“……”
“嗯？”
“啊…”
“噢~”
勺子上嫩黄柔软的布丁掉回了碗里，五条悟表情发愣，翕动的唇瓣只吐出几个古怪的音节。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夏油杰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同为特级，他不相信五条悟的咒力量只有那么一点。
“因为六眼啦，六眼。”
五条悟举起手中的勺子，某种情况下可以称得上是“凶器”的铁制品，边缘银光闪烁，对准了人最脆弱的表面，他冲夏油杰眨了眨眼，蓝色被遮住光后仿佛掉落深海之渊。
御三家传承已久，很多东西就变成了大家共同的秘密。
“有这个玩意儿在，我发动术式时花费的咒力可以无限制的接近于零。”
六眼是五条家千年难一遇的宝物，却被小少爷形容成“这个玩意儿”，要是被那些待在家里的老家伙们听到，怕不是要伤心死。
不需要咒力就可发动的术式，导致了五条悟本身的咒力量不多，为了让自己平时能轻松一点，他便习惯了把多余的咒力散出去，所以在别人眼里，特别是像夏油杰这种拿咒力看人的人眼中，五条悟的存在更接近普通人，而不是咒术师。
“……”拿眼睛看人的家入硝子不予置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场误会，才让两人有了联系。
“所以你当初那句‘甜食就是生命’的发言？”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就像夏油杰的咒灵操术看似风光无限，其代价是需要吞噬那些令人厌恶的咒灵玉来获得力量般，被咒术界众人追星捧月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则需要花大量脑力来维持运转。
散咒力的方法只是饮鸩止渴，只要五条悟一天无法学会反转术式。
“我的脑子就时刻都有被烧坏的风险。”
“所以我才说你快去学反转术式啊。”家入硝子看五条悟吃得挺香，便从他面前端走了一盘芝士蛋糕，拿了个新勺舀了一口，“小心迟早有一天，五条家珍贵的六眼被自己的术式给烧成傻子。”
“喂！硝子，那是我的！”五条悟敲着盘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自己再点一份啦。”反正他又不缺这点甜品钱。
作为医生，和五条悟的同期，家入硝子应该算最了解他身体现况的人。
特级不是那么好当的，更别提五条悟从出生起就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从小至今悬赏还在诅咒师的暗网上挂着。
“学不会啊！谁让硝子你说得形容太抽象了！”
“我明明说得很简单！”
五条悟鼓起脸，再一次把蛋糕戳的稀烂。
“杰！！！”
“啊？”
夏油杰分神了一瞬，又马上把头转了回去：“不好意思，把你们家这几样甜品再各上一份吧。”他点着之前被五条悟二次追加的几个说道。
夏油杰对身边的服务生亲切地笑笑，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成功让上学期间出来打工的小女生羞红了脸颊。
“怎么了？”他回过来。
“没怎么。”小少爷低下头，不自觉的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五条悟还不是个特别爱吃甜食的人，甜点对他来说是茶道课上的装饰物，礼物盒里的面子情，看起来精致漂亮的和果子，吃上去却是面了吧唧还带着点古怪的甜。
但糖分是补充大脑营养最快的手段，随着术式使用的越来越熟练，各类糖果点心越吃越多，常年累月下来，五条悟终究变成了一个无甜不欢的大甜党。
家入硝子撇过脸，觉得有些没眼看，她盯着窗外往来的人群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反正学校是暂时回不去了，回去的话绝对少不了被夜蛾逮到，然后一顿毒打，虽然被打的可能只有五条悟一个。
“不是说好了去逛街的吗？”五条悟一副“你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的口气。
“这里可是东京郊外，你要跑到市中心去吗？”家入硝子当时以为大少爷是在开玩笑，她瞬间露出一副恶心想吐的表情，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我发誓，我就算走着过去，也不要再坐一次你的‘特快专线’”
“谁说我了！有移动手段的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五条悟看向夏油杰，眼中意思明确。
“好啊。”
夏油杰答应的十分爽快。
吃完结账出来，三人找了个没人的小空地，裂缝在众人面前撕开，一只蝠鲼飞了出来，空气于它来说就是无边的大海，它在空中绕了一圈，甩着尾巴在三人面前停下。
夏油杰把手附在鬼蝠鲼的身上，鬼蝠鲼在他的咒力影响下逐渐变大，直到长成可以容纳三人端坐都没问题的程度。
“哇哦！”家入硝子兴致盎然，这可比五条悟那个移动方式靠谱多了。
只是……
五条悟盯着面前的海洋生物，肉眼可见的失落，他哀怨的看向夏油杰。
“杰的手里就没有像龙啊，凤凰啊，这种神奇生物吗？”
“给你搭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夏油杰才不理他，他鬼蝠鲼再飞低一点，好让家入硝子可以一脚跨上去，“而且你说的那些应该很难成为咒灵吧。”
咒灵由诅咒而生，大多都是些奇形怪状的诡异玩意，夏油杰手里的咒灵已经是咒灵里比较不辣眼睛的一批存在了。
再说了，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龙”这种生物存在的话，那八成就是像黑玉千足一样，是应天地而生的精灵。
绝对不会成为任由人操控的对象。
“可是骑龙很帅啊。”五条悟锲而不舍，“大不了到时候我去找，找到了让杰来吸收，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骑龙在天上飞了。”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给我上去吧。”
夏油杰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五条悟赶到鬼蝠鲼上，然后又叫出一个身体透明的咒灵，咒灵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保护罩子落下，既可以挡风，也可以遮住他们的行踪。
鬼蝠鲼缓缓升空，直到楼房化作黑影，三人与彩云比肩，灿色的光芒在他们身上落下一层暖黄。
夏油杰：“去哪？”
五条悟：“哪都可以。”
夏油杰：“硝子呢？”
家入硝子两手一摊：“别问我，我只是跟着你们。”
哪里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回去就好。
三人坐着鬼蝠鲼在空中闲逛，看见了有兴趣的店就下去探索一圈，从仙贝铺到糖屋……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家入硝子在里面欢快的试衣服，跑去帕青哥店，却因为五条悟的脸过于稚嫩而被老板赶了出来。
鬼蝠鲼最终载着三人停在了一片沙滩上，晚霞把海面照得通红。
三人的手里端着三杯颜色不同的刨冰，果味的糖浆淋在雪白的冰山上，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两人对此兴致缺缺，五条悟却对这种平民食物很感兴趣。
一勺下去，冰凉从舌尖传至胃里。
“你们来看这个。”
走着走着，只听五条悟朗声道。
木柱上贴着一张五彩的宣传单，上面写着在这个沙滩要举办烟花大会的活动。夏油杰看了眼宣传单上的时间，烟花大会在大后天举办，也就是交流会比赛后的那天。
“你对这个有兴趣？”
五条悟点点脑袋：“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吧。”
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行。”
然后五条悟转头问硝子，“硝子要一起吗？”
家入硝子呵呵两声：“所以你刚才那句话的‘我们’并没有把我算进去是吗，大少爷？”她摇了摇手，选择退后一步与两人划清界限。
“我就算了，免得打扰你们两个联络感情。”
年仅15，却被无数次迫害的少女不禁在心底啐两人了一口。
呸，两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