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婚前一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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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堂府尹大人家的女儿,竟然被她一个乐远侯府的小侍卫欺负,还是在自家门口被她羞辱,这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有何颜面?”海兰馨愤愤然。

海夫人垮着一张脸,声色俱厉道:“不就是一件破衣服,有什么好争执的?你还知道自己是府尹大人的女儿?倒是拿出点样子来,怎么就让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海夫人顿了一下,撇了一眼站在前厅门外的向迎迎,继续骂道:”是我平时少给你吃了,还是少给你穿了,怎么就教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来?”

海兰馨听出了母亲的画外音,也转头看向外面。

向迎迎站在门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看着舅母和表姐的样子,竟然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们。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好像认错一般。可她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却像自己做了对不起她们的事一样?这样的负罪感,深深地压在向迎迎的心上,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谁是吃里扒外的东西?”海岳的声音从大门口处飘了过来。

海夫人闻声,先是紧张了一下,然后看向海岳,白了他一眼。转身做回椅子上,拿起茶碗来,并不理他。

海岳从昨晚执夜,一直到快晌午饭时才回来。因为向迎迎遭遇劫持的事情,陈北宁特意将人去说明情况,海岳更加谨慎起来。忙了一个晚上,加强巡逻。一大早又去户部调档,筛查人员记录。

这年刚过,就有大批各国商客涌入洛城,加上潜伏的谍者,一时间暗潮汹涌,洛城府卫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外甥女即将嫁入乐远侯府,这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说起来,妹妹,妹夫先后离世,他们唯一的女儿就由海岳抚养,如今总算长大成人,成婚在即,他也算不负所托,无愧于九泉之下的妹妹和妹夫了。

海岳累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才算闲下来准备回家吃饭,不料想一进门就看见老婆女儿在大吵大嚷,真的是一刻不得安宁,国事如此,家里亦如此。

海夫人假装喝茶不说话,海兰馨只好上前迎接父亲。

“父亲,您回来了。”

“又了何事在吵闹?”

“方才乐远侯府的一个小侍卫过来给表妹送东西,送就送吧,竟然羞辱我。”

“然后呢?”

“然后我进来跟母亲抱怨两句,母亲就骂我。”

“骂你?我看骂的甚好,一定是你无端招惹是非,不然小侍卫又不是给你送东西,羞辱你干什么?”

“……父亲只知道训斥我,什么叫我无端招惹是非?我不过是在表妹房间里看见一件披风好看,借来穿穿而已,结果那个小侍卫说是她家少将军的,就给我扯了去。搞的好像我去偷去抢来的一样?我又不知道那是男人送给她的!平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想到她还跟男人幽会私相授受。”海兰馨一番话说完,向迎迎噙着的眼泪终于成串地掉下来。海兰馨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可明明好像并不是这样却又无法反驳。

“你看看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还不是你在招惹是非?怎么这么说迎迎?!”海岳更生气了。

“别人这样羞辱我也就罢了,我可是你女儿,你也不究及前因后果,就断定是我招惹是非?怎么?我就不能说表妹了吗?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责骂我,却从不责怪表妹,难道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吗?”

海岳真是头疼,这个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呢?向迎迎自小双亲先后离世,已经够可怜的,纵然有什么错,他这个唯一的亲舅舅也得护着,宠着,不能让她的心里失去依靠。更何况妻子向来冷漠,对自己都三分白眼,对向迎迎怎会有好脸色。所以他只能多偏袒向迎迎一些。

“迎迎一向安稳沉静,何时像你这样大吵大闹?”海岳强忍怒火道。

“她安稳沉静?她只要假装楚楚可怜便好了,有父亲护着她就行了,可我呢?我不大吵大闹,还有人知道我开不开心吗?你们谁在乎我的感受了?”说着说着,海兰馨也委屈地快哭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潜伏在屋顶后的夕颜,看到此处,觉得海兰馨也甚是可怜,本来应该独享父爱的她,却不得不面对父亲对表妹的偏爱。就像自己这么多年一直跟着陈北宁南征北战,可突然要看着他去疼爱向迎迎,夕颜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不同于海兰馨父女的是,她跟陈北宁是主仆关系,自己纵然心里再难受,也只能忍了。万万不敢像海兰馨这样把心中不满高声宣之于外。夕颜叹口气,继续盯着院中。

向迎迎看见舅父和表姐如此争吵,亦是非常自责。说到底,一切的起因都是向迎迎进来海府,如果她不来,舅舅不会为了护着她冷落表姐,影响父女之情了。本来海兰馨是独女,应该是海岳手里的宝贝,可向迎迎来了之后,凡是都以向迎迎为先,她知道这是舅父可怜自己。可这几年成长的光景里,给海兰馨带来的确实不公平和不快乐。

向迎迎走到海兰馨面前,轻声道:“表姐,都是我对不住你。我……”

不等向迎迎说完,海兰馨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地骂道:“又来这套!你这个贱人!”

海岳被气得终于忍不住抬手给了海兰馨一巴掌,呵斥道:“滚!”海兰馨捂住左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那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海夫人看见女儿被掌掴,一摔茶碗,从椅子上窜起来,给了海岳一巴掌,呵斥道:“你也给我滚!”还不等海岳反应过来,海夫人将连推带搡地将刚到家的海岳又推出门去。转回来看着向迎迎,克制而又冷漠地说道:“你也回去吧。”

“挨打了吧?我看你是活该!明知道你爹护着她,你还当着他面骂……”海夫人温柔地给海兰馨擦拭着眼泪。

向迎迎给舅母施礼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再没出来,只见孟娥进进出出,送水送药,又拿进去一床被子。

夕颜突然起了哈欠,赶忙用手捂住鼻口。从昨晚到现在已近晌午,还没休息,她着实有些累了。眼见着孟娥进去好一会儿没再出来,夕颜就翻身跳下屋顶,消失在街巷之中。

昨夜的一场大雪,天空洗的格外地蓝。到了晚上,更是月朗星稀,一丝浮云都不见。不似上元夜的热闹,十六的夜晚安静许多。偶尔能听见几声犬吠。

孟娥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屋,来到向迎迎的床前。放好水盆,湿了巾帕,为向迎迎擦拭额头和脖颈渗出的虚汗。向迎迎嘴唇干涩,微微开启,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卡在喉咙处,只听见微弱的嘤嘤声,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一望无垠的雪地,飞雪飘飘,寒风瑟瑟,吹打在向迎迎的身上,她裹紧单薄的披风,继续向前走,可是怎么也走不出这片雪地。向迎迎转身看向四周,白茫茫,无边无际,她不知道改向哪里走,完全失去了方向。向迎迎一阵眩晕倒地雪地中,动弹不得,她想用力抬手,可是手指尖只能轻微颤动一下,便再使唤不动。

向迎迎躺在雪地上,看着漫天风雪飘扬,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就覆盖了一层冰雪,她快要把雪花和寒冷掩埋了,再这样下去,终将死在这里。怎么办?越想起来,越是起不来。向迎迎想喊救命却张不开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在默默的流淌,这是最后的求救信号了。可是谁能看见她呢。向迎迎无奈地闭上双眼,那就等死吧。

“咯吱”“咯吱”——

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有人来了?会发现自己吗?

这声音唤醒了向迎迎的求生意志,她努力睁开双眼,可是怎么也睁不开。刚刚就不应该闭上眼睛,向迎迎有些后悔了。

“咯吱”——

脚步停止了。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响起“迎迎?迎迎!是我,陈北宁。”

向迎迎不管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她只感觉滚烫的眼泪在不断地向外涌。心里呐喊着:“大人,救我……”她希望对方能察觉她还活着。

“迎迎?迎迎!你快醒醒!”

向迎迎感觉自己被扶坐起来,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终于不那么冷了。身体逐渐有了力气,她把这刚刚恢复过来的唯一的力量都用在眼睛上,努力睁开,终于,看见了陈北宁这张丰神俊朗的脸庞。

向迎迎意在陈北宁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肩上,俩人的对视,如此的亲近。但向迎迎却觉得陈北宁在很远的地方向自己微笑。

向迎迎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多么好看的一张脸啊,嫁给他,可真幸福。

陈北宁吻住了她微笑的唇。

向迎迎来不及思考,一阵热流从舌尖涌进身体。

还没成亲,怎么可以有肌肤之亲?向迎迎想要推开陈北宁,可自己力气用尽了,再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向迎迎恍惚间感觉自己被陈北宁抱起,走了很远很远,似是走出了这片寒冷而又无垠的雪地。

陈北宁压抑着内心的慌乱,看着胡不饭胡太医,轻声问道:“胡太医?”

胡太医没有应声,继续给向迎迎把脉。

床榻上的向迎迎,昏迷中喃喃地叫了一声:“大人……”

胡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起身向陈北宁言道:“少将军莫急,向小姐外感风寒,内有蕴热,我方才看了你们给小姐服下的药,继续服用三日便好。”

“可她不似普通风寒那般。”

“少将军说的极是,这病根还是忧思郁结所致……”胡太医顿了顿,他做御医多年,宫里那些妃嫔们的病症,他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向迎迎这脉象分明就是长年忧郁伤到了心脾。可她正值碧玉年华,何来的忧思郁结呢?定是跟平日的生活环境有关的。

向迎迎的身世,胡太医在宫中也有所耳闻,毕竟这是才冠大庸的少将军陈北宁的未婚妻,宫里那些宫娥们可是常常议论的。向迎迎乃前工部侍郎独女,自幼与陈北宁定亲,不幸十岁时,双亲先后离世,寄养在舅父洛城府尹海岳家里,舅母雷氏,尖酸刻薄,声名远播……

胡太医并非热衷八卦传闻之人,但循证医病,患者的生存环境是必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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