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送给陈临的正是她之前跟玉痕提到的宅子。
虽然面积不大,却胜在离皇宫近,哪怕以后玉痕跟陈临成了亲,也可以时不时进宫来凌月身边当差。
可见凌月这份体面不仅仅是给陈临的,也是奖赏玉痕这么多年在自己身边尽忠尽责当差的功劳。
如此,陈临也不再推辞,只敛衣跪下双手接过锦盒,一字一顿道:“微臣叩谢公主恩典。”
“起来吧。”
凌月并没有跟陈临多说什么,只含笑看了玉痕一眼:
“之前因着各种缘故,你们俩总也不能好好说几句话,如今又遇上国丧,给你们赐婚的旨意少不得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发,只能委屈你们再等等了。”
听到这话,尚不等陈临说什么,玉痕已是先一步跪下道:
“公主言重了,奴婢哪怕一辈子留在公主身边伺候,也是甘之如饴。”
比着凌月失去至亲的痛苦,晚几日成亲又算的了什么?
若是她的,哪怕历经千辛万苦,终究也会是她的,否则就算早早定下来,最后也要落得个一拍两散的结果。
“你这丫头,难不成还想一直赖着我不成。”
凌月嗔怪地瞪了玉痕一眼,打发她去小厨房挑几道御菜赐给陈临。
玉痕答应一声忙不迭去了,待其离开后,陈临主动开口道:“公主把玉痕支开,可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微臣说?”
“你倒是个聪明的。”
不知是不是没了玉痕在跟前的缘故,凌月的神色显然稍稍冷淡了些,只淡淡道:
“你可察觉到齐清儿对你有什么心思?”
陈临原以为凌月要跟自己说的是朝堂上的事,乍然听了这个,很有几分猝不及防的模样,当即解释道:
“公主,为着照顾齐老将军,微臣跟齐清儿小姐的确有过几次接触,但始终恪守礼节,并无半分越矩,请您明察。”
陈临自问绝不是花心的人,既然已经认定了玉痕,就不可能再对齐清儿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因着问心无愧,自也没有任何局促不安。
陈临说完这话,见凌月迟迟没有再说什么,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骤然抬眸问道:“公主,可是玉痕跟您说了什么?”
女子心思细腻,难保不会格外敏感些。
但并不是他想跟齐清儿‘过从甚密’,实在是齐老将军在京城中最亲近的人只有他,他总不能不闻不问。
“玉痕没有说什么,是母后身边的林嬷嬷跟本公主提了一句,说齐清儿常在母后面前夸你。”
女人的直觉虽然看起来毫无道理,但许多时候却是准的可怕。
既然陈临对齐清儿并没有存什么心思,凌月这会儿把事情挑明,对谁都好。
听到这话,陈临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正色道:
“公主放心,微臣会时时谨记本分,绝不会再跟齐小姐有任何单独接触的时候。”
但齐老将军那边,陈临依旧会去照看,这对他来说已是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本公主相信你晓得分寸,不过白问一句罢了。”
凌月原本也只是想提点一句,如此,这个话题便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转而道:
“宫中耳目众多,你虽是本公主的心腹,但本公主并不希望落在外人眼里,你对本公主的忠诚是不可击破的,你可明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越是接近权利中枢的人,越是更容易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
是人都有弱点,谁都不会例外,只有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需求点’表现出来,才能够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取之,予之,从来都没有一定之规。
额?
陈临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凌月的意思。
然而事关重大,为了确定自己没有领会错凌月的意思,陈临还是追问了一句,“公主是想来个……请君入瓮?”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法子,只要运用得宜,就可以完全掌握到对手的动态。
当然,这前提是所派出去的人要绝对信得过,否则很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的确如此。”
凌月微微颔首肯定了陈临的猜测,之后又道:“这其中的分寸拿捏,你要自己掌握好,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属下明白。”
陈临点头应下,随后把目光转到手里的檀木盒子上,浅笑道:
“公主这宅子是赐给玉痕的,而非赐给属下,属下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却比不上您身边一个小小宫女有分量,属下愤愤不平,也在情理之中不是?”
“正是这个道理。”
凌月给了陈临一个赞赏的眼神,“你既明白该怎么做,本公主就不多说什么了,日后若有什么消息及时来报。”
“是,属下领命!”
在将这件极重要的事吩咐完后,玉痕那边也提了食盒回来,凌月便让她好好把陈
临送出去。
因着凌月适才的提点,陈临格外担心玉痕会多想,才出了勤政殿大门,便在长街上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适才公主问起我跟齐清儿的事,我跟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不要多想。”
说到最后,陈临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样提了,反而更加容易引起玉痕的不快。
但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一时之间竟也有些进退两难。
看着陈临这般局促不安的模样,玉痕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敏感了些,反倒让两人之间相处的有些尴尬,忍不住轻笑道:
“是我不好,总爱胡思乱想,以后不会了。”
她应该给陈临足够的信任,就像公主任何时候都无条件信任言胥公子一样。
原本也没有什么事,如今既已说开,无论玉痕还是陈临都轻松了许多,两人并排在宫道上慢慢往前走着。
陈临想着凌月适才交代给自己的事,到底还是主动开口道:
“宫里不太平,这些日子我少不得还要四处忙碌,没什么时间陪你。”
“我跟在公主身边好的很,哪里需要你惦记。”
玉痕自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如此说了一句,又骤然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