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父子相见不同心

终于等来了这一刻,这将是二百年来父子之间真正的相聚。

轩辕黄帝静静地坐在几案之前,等待着儿子少昊的带来。养心阁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有一几案两凳,一把古琴,除此之外还有墙壁之上的几幅修仙图,这是师父九天玄女留给他的纪念之物,如今师父也羽化三十三重天外了。

外面,白帝少昊轻轻地走了进来。

黄帝看着儿子走来,眼角竟然不知不觉潮湿了。

少昊进到养心阁就跪下了:“儿少昊拜见父亲。”

黄帝笑容满面:“我儿不必大礼,快快起来吧。”

少昊磕了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垂首到了黄帝面前:“父亲,不知儿是否来的有些晚了。”

黄帝笑着摇了摇头:“我儿坐下说话吧。”

少昊没有坐,双膝半跪在地:“儿遵命。”

陆吾亲自端上来两杯冰山雪莲茶放在几案上,轻轻地退了出去。

“我儿,我们父子有一百多年没见面了吧,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太阳神帝俊的太阳宫偶然相遇。”黄帝满脸都是喜悦,看着少昊说道。

“父亲,是儿不孝,值守西方夙夜在公,每到轩辕宫父亲也都不在。”少昊不觉心生愧疚,那次在太阳宫和父亲见面的确是个偶然,他是西方上帝,太阳神是东方上帝,他有事找太阳神商量,恰巧父亲到太阳宫给太阳神送书,也算不上什么见面,他匆匆忙忙就走了,实际是在以这种方式表达对父亲的不满。

“为父已多年不居轩辕宫了。”黄帝丝毫没有不满之意,儿子心有芥蒂情有可原,不怪他就是了。

“儿知父亲二百年来长居于岐山,与岐伯六仙坐而论医,编著医书,虽时刻想念父亲,却不敢打扰父亲和六仙安宁。”

“是啊,自从当年神仙大会后,人间江山交于你伯父后人,为父也就一身轻松了,不在过问江山之治。岐伯先生乃我与你伯大战蚩尤时历经千辛万苦寻访来的神医,涿州大战时救死扶伤立下奇功,后来在岐山修道成仙,居于岐山小崆峒,为父便来到那里,与他们六仙谈医论道,倒也逍遥自在。”

“父亲与岐伯先生所作《黄帝内经》儿已拜读不下百遍,深知我父与岐伯先生浓浓医者父母心。”

“我儿,此书哪有为父的功劳,乃是岐伯先生心血所作,本不应叫《黄帝内经》,但岐伯先生淡泊名利高风亮节,他说当今天下皆是炎黄子孙,如今时过境迁,世间还有几人知道岐伯之名,就叫《黄帝内经》,便于流传,伯高、少师等众医仙也都赞同,我说不过他们,也就只好如此了。”

“父亲,此书虽是我父所问,岐伯先生应答,但父亲若不问,岐伯先生也就不与他人答,岐伯先生不与别人答便不会留下此书,这是先有父亲博爱无疆,才有岐伯先生无私奉献。”

“岐伯先生是珠玉,为父不过是做了一条串珠玉的绳子罢了。”

“父亲,珠玉若无丝线穿起只能散落尘埃,天长日久便埋于土石之中了,再难光辉于世。”

“声名皆是累身之事,却又不得不被其所累,也是无奈。”

“父亲,不知岐伯六仙是否还在岐山小崆峒,儿愿随父亲前往拜会,不知父亲是否恩准?”

“唉,岐伯六仙已经不在了,他们已羽化而去。”

黄帝垂下了长长的眉毛,心情无比沉重。少昊大感意外,岐伯可是医仙啊,他们怎么说走就走了。他的心中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岐伯六仙走了,父亲今后到哪里再去觅知音呢。

“三天前,我的六位好友同时羽化而去了,从此岐山再无医圣留仙。”

“父亲莫要悲伤,两千多年前岐伯先生不过是一民间乡医,那时我父我伯与蚩尤大战,伤亡甚重,父亲走遍天下寻访能人,于山中得岐伯先生,拜他为医官,使得他能够广大医术,后来又引荐他修道成仙,才有两千多年余长寿。”

“我儿有所不知,岐伯先生走时心境凄凉,他两千多年来的医术在人间后继无人了。”

“父亲,岐伯先生没有收过徒弟吗?”

“仙人授徒需要仙缘,岐伯先生本有一徒之名,无奈毁于十八层地狱阎摩罗王之手。”

“父亲,岐伯先生之徒如何毁在阎摩罗王之手?”

“我儿可知岐伯先生之徒应是谁人吗?”

“此乃天机,儿怎么会知道。”

“岐伯先生之徒应是你儿嬴政啊。”

“父亲,岐伯先生之徒如何会是我儿嬴政?”

“我儿有所不知,当年神仙大会后,你儿嬴政本已升天回到你的启明宫,无奈他凡心太重,忍不得刘邦夺他子孙江山,私自下凡被刘邦斩杀,真魂堕入地狱,玉帝垂怜于他,准许他六世轮回后转世投胎到云南乡医世间,一心钻研医术,悬壶济世,到中年之时遍访天下名医,终在岐山拜了岐伯先生为师,修成神仙之体,随为父升天成仙。”

“父亲,玉帝如此安排,儿确实不知。”

“都是那阎摩罗王胆大妄为,给你儿改了生死簿,把他和楚怀王孙心的鬼命做了互换,这孙心原是战国时老楚怀王的孙子,项梁、项羽起兵之时他已沦落为一羊倌,那足智多谋的范增扯大旗作虎皮,拉他做了十八路义军的盟主,后来被项羽派人暗杀了。上天也是可怜他死于非命,许他一世荣华富贵之命,投胎到大汉外戚之家,一生封王封侯,不想阎摩罗王却改了他的鬼命,这孙心未忘前生,性情大变,已更名为楚恨天,虽有大好医术却不务正业,后来得遇奇缘,拜了上古恶神魂魄为师,专修巫医邪术,发誓要找阎摩罗王和你儿嬴政报仇雪恨。”

“原来还有这般事情,儿实在不知。”

“如此邪恶之人已是祸害,岐伯先生岂能收他为徒。”

“父亲,我想纵然是岐伯先生愿收收他,那楚恨天定然也不会拜他为师。”

“是啊,这就叫无缘无分,岐伯先生后继无人,一时心灰意冷,便怅然羽化而去,神仙医术化为虚无。”

“父亲,岐伯六仙离去确实可惜,不过儿想这样也许还是天机安排。”

“我儿,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儿不可误解天机。”

少昊明白了,话不要多说,关键时候一句就行,老爹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否定了他和儿子王莽对黄帝家族作出的巨大贡献。

“父亲,人在做天在看,谁也难管他人之事,我自昂不愧天也就是了。”

“我儿所言极是,不过我近日下岐山,听闻你儿嬴政六世轮回后投身河北大汉外戚王家,乃是四世国母王政君的侄子王莽,如今他已夺了大汉江山,另立了大新国,我儿可知晓此事?”

“父亲,儿久在西天值守,日夜操劳,也是近日才听闻此时。”

“我儿既知此时,不知作何打算?”

“父亲,王莽虽是我儿转世,但他终归是人间肉体凡胎,儿是天庭之上西方上帝,不便过问人间之事啊。”

“我儿不愿过问此事,为何又遣你启明宫百条骁龙战队为王莽护身。”

“父亲有所不知,我儿前身在启明宫便是我家骁龙战队的首领,如今他在人间再世称帝为王,是他魂魄召唤,那骁龙战队自愿随他而去,儿也是近日才知晓百龙如长安,正考虑将骁龙战队收回。”

白帝少昊真是异常老辣,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应对的滴水不漏。

“我儿,阎摩罗王错该生死簿是他的大错,如今如来佛祖和玉帝已经惩罚了他,命韦陀菩萨给他破骨开了神目,并命他将功补过索拿王莽性命,这便是天命啊。”

“父亲,儿闻知此事也甚是吃惊,前几日赶到天蓬元帅府,找到了马广泰,向他问明缘由,那马广泰也甚是奇怪,他说阎摩罗王错改生死簿,致使我儿嬴政重生王侯之家,夺回前朝失去的江山,触犯天条的应该是阎摩罗王,若按天条处理,那阎摩罗王应该被治大罪,理应接替申公豹堵了北海毒泉之眼,不料玉帝和佛祖不仅没治他的大罪,还以西天龙珠为他开了神目,这不是罚他有过,而是赏他有功啊,难道其中还有天机不成?”

这就是成了精的神仙,拉马广泰替他背了锅,油篓里的西瓜也没他滑。

“我儿难道不知阎摩罗王是如来佛祖的小表舅吗,纵然他有错佛祖和玉帝也理应网开一面。”

“父亲,天蓬元帅马广泰与我说起,他与玉帝闲谈时,玉帝不下百次称赞我儿嬴政当年文治武功天下无双,他扫六国平四海战八荒,一统华夏三百年战乱,将我黄帝家族两千年基业发扬光大,奇功大业亘古无前,论功劳我儿当超越大禹、商汤、姬发,享人间千年基业,不料就在我儿再展宏图之时,我伯父神农氏炎帝出了幺蛾子,硬生生让他儿刘邦夺了我儿的基业。”

少昊是个天才甩锅家,又把这口锅甩给了玉皇大帝,并且对他爹做出了默默的批判。黄帝从心里发出苍凉的叹息,少昊与自己不仅是貌合神离,而是搭好了台子唱起来对台戏。

“父亲,马广泰说三界之中玉帝最敬佩的就是你老人家了,我伯父明明就是生了红眼病,抢夺我们家族的江山,其实治理江山哪有他们什么事情,可父亲敬兄如父,以炎黄两家和睦大局为重,将子孙千年大秦帝国改为人家大汉江山。玉帝常常叹息,看他刘家大汉王朝四百年基业不过刚刚过半,刘邦后人一个个荒淫无度,致使天下苍生水深火热生灵涂炭,早知如此当年就该驳回我伯父的奏疏,待大秦帝国江山过了千年之后再议此事。”

这次轮到老爹来背锅了,说来说去错误都是别人的,他们父子没有错。

“儿啊,马广泰言语过于浮漂,这与他先天本性有关,你也不必当真。玉帝金口玉言,岂能在他面前说出这些闲话来。”

黄帝明明白白,少昊满嘴都是胡说八道,反正玉帝和马广泰不在面前,他想怎么开炮就怎么开炮。虽然当不得真,却也拿这些胡言乱语没办法,这就叫光棍的腿好汉的嘴,气死人没商量。

“父亲,玉帝张坚和马广泰说的明白,谁执掌人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治理好天下,使人间风调雨顺民生安稳,幸福长久才是王道。如今,大汉王朝不过二百年便已民不聊生,不换有道明君实在不行。”

“唉,我儿要知敬畏,人间五千年王朝更迭是天意,我儿岂可随意更改。”

“父亲,天意岂是儿能更改之事?”

“如今人间大事非我儿回心转意方可扭转危局,否则便有乾坤倒转之危啊,我儿不可不体察天机。”

“父亲教诲儿谨记在心。”

黄帝点了点头,话已至此,少昊心机他已明了,再说也是无益了。

“不知父亲还有何教导?”

“我儿去吧,岐山六仙还有些未尽之事,为父还要去趟岐山,若有事再要陆吾告知我儿前来就是。”

“儿谨遵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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