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博取同情

三老爷神色间有些局促。

老夫人再三催促,他只得落座。

叶景昭得知父亲被老夫人请了来。

且自己屋里今日格外多了两道菜。

心中大致猜到了老夫人的用意,怕是想让父亲将此事揭过去。

一桌子美味佳肴,吃入口中,只觉寡淡无味。

她没有半点胃口,吩咐红枣用了那饭菜。

“四小姐,还是再吃些罢,你今日都没怎么吃。”

红枣劝道。

可她还是没有半分食欲,摇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说罢,她就到窗前,从那半闭的窗柩往外头打量。

今日院内廊下有袁嬷嬷亲自把守着。

院子里是崔嬷嬷盯着,院内旁的丫鬟仆妇现下通通都退去了旁处。

正屋里。

三老爷才落座,老夫人拎起酒壶,就要为他倒酒。

他慌忙起身,从老夫人手中接过酒壶,连连说道,“母亲真是折煞做儿子的了。”

老夫人也不恼,顺势将酒壶给了他,又端起酒杯。

“今日我这老婆子也同你一道儿吃些酒。”

见老三迟疑,老夫人再度催促,“别磨磨蹭蹭,今日咱们娘俩好好畅饮一杯。”

“是,那今日儿子就陪母亲吃一杯。”

三老爷再不迟疑,直接为老夫人斟了半杯酒。

老夫人嫌少,让他倒满这才作罢。

母子二人对酌一杯。

老夫人又让三老爷续了一杯。

“这些年,我知晓你的委屈。”

老夫人一面看着三老爷为她倒酒,一面说道。

三老爷顿住,缓缓笑着,只静静听着。

待面前酒杯倒满,老夫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老爷才为自己倒了一杯,见老夫人这般,想要添酒,又不愿添酒。

老夫人到底上了年岁。

正当不知如何开口。

老夫人笑着叹道,“今日也尽够了,再多,想来我就该去见你父亲了。”

玩笑间老夫人拿起筷子,示意三老爷一并用饭菜。

席间三老爷神情紧绷。

谁知,一顿饭下来,老夫人再没提旁的事情来。

待用过饭菜。

老夫人起身,示意三老爷搀扶自己去了一旁坐下歇息。

又拉着三老爷也坐了下来。

这才失落着望向三老爷,说起,“你如今怕是已知晓了,是我对不起你。”

“这些年,我也知你过的不容易,可你到底也是养在我跟前儿的,我又怎能真的不心疼你……”

说起往事,老夫人几度哽咽,取出帕子掩在鼻尖。

三老爷在一旁默不作声。

也不知如何开口。

就听老夫人缓和了心绪,继续缓缓说起,“你姨娘当年同我,也曾是情同手足一般,若不是……”

“若不是我怀着老二时,你姨娘跟你父亲搅合在一起,我也不至于生老二时动了胎气……”

三老爷的姨娘夏氏,先前是老夫人跟前忠心的陪嫁丫鬟。

老夫人极为信任夏姨娘。

做主要为夏姨娘在外头寻个正头娘子来当。

可谁知夏姨娘死活不肯离开,只忠心赤胆要守护老夫人。

老夫人无奈,只得走一步看一步,想着日后若她得了心仪的夫君。

再备上一份厚礼,风光送嫁。

夏姨娘也一门心思照顾老夫人饮食起居。

直至老夫人怀了二老爷之后,府中传言说夏姨娘同伯爷有染。

老夫人寻了嚼舌根的人怒斥了一顿。

且夏氏一口否定此事。

谁知夏氏肚子渐渐隆起,她也并未在意,只当是胖了。

后来伯爷同她说,要将夏氏抬为姨娘。

她这才懊恼,夏氏在她身怀有孕之时,竟背叛自己。

比起伯爷的背叛,更叫她不能接受。

她动了胎气,早产生下老二,夏氏跪在院中,求她原谅。

她不肯见。

夏氏最后还是成了伯爷的姨娘。

之后,夏姨娘不大出门。

直至生产后,就撒手人寰。

老三自然接到了她跟前扶养。

听着嫡母说起往事,三老爷心中泛酸。

眼眶通红,哽着嗓音,说道,“母亲,其实我姨娘也是有苦衷的。”

老夫人神色一滞。

三老爷起身,朝着嫡母行礼,郑重说道,“母亲,其实您并不知我姨娘对您有多忠心耿耿,她一肚子委屈,全憋在心里,从未曾透露过半个字。”

其实这些事,还是三老爷无意中知晓的。

他自懂事起,就知晓,嫡母并不是他生母,他生母夏氏是嫡母的陪嫁丫鬟。

自七岁起,嫡母将他打发去了芷汀苑独居。

哪里曾是他姨娘的居所。

也是在那里,他偶然看到了姨娘留下的书信。

原来姨娘从未背叛过嫡母,若不是父亲强占了姨娘,姨娘又怎会怀了他?

姨娘从不想留下他,可奈何没有法子。

一日日拖着,谁知父亲得知姨娘怀了身孕,便去嫡母跟前求了情。

知晓嫡母怨恨于她,她便闭门不出,整日郁郁寡欢。

最终才会在生他时难产而亡。

这些隐秘过往,三老爷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今日若不是嫡母提起,他怕是要将这个消息带入棺材里。

所以这些年,即便嫡母待他不好,可想起姨娘留下的信笺。

姨娘说,让他不要怨恨嫡母。

都是他姨娘的错,叫他不必介怀,不论嫡母如何,都不要同嫡母生分。

“我姨娘待母亲,一片赤子之心,从未动摇半分。”

老夫人一字一句听着。

心中暗潮涌动。

又气、又悔、又恼、又疑。

面上情绪,一时犹如那阴晴不定的天气来。

她不信。

又想信。

“如今已过去了,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今日我叫你过来,为着什么事儿,大家各自心里清楚,如今既然你手中已有了证据,我只问一句,你当如何?”

“母亲认为儿子当如何?”

三老爷凄楚漠然,可眼底的委屈却也藏不住。

那些年,不知事时,他只当嫡母是亲生母亲,只是不喜他罢了。

后来丫鬟婆子在他跟前每日提醒,说他不过是姨娘所出,姨娘没了,这才被老夫人接来养着罢了。

“当年,是我做主,可老二的这一切,又何尝不该是他的?若不是因为夏氏,我何止早产,老二这才于学业上无所进步。”

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即便自己想着都觉得荒谬,可还是会蒙骗本心。

只为一个心安罢了。

“所以母亲便将二哥同我的考卷调换,让我没了功名。可是母亲,那也是我十数年寒窗苦读唯一的出路啊,母亲怎就这般狠心!”

一声声质问中,三老爷眼角滚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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