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见者犹怜

\u0019江渊同那名女子出去之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霍言受不了陈安邦人怂不敢问,却又非要磨自己的模样,只能将女子身份告知,并且还简单的附赠了一段女子跟他家少爷的恩怨情仇,当然,这些话无关痛痒,可对于陈安邦来说,不亚于言情小说,听完霍言的一番话之后,这位来自魂丘城的公子便啧啧咂舌道:“江大哥的故事一本书都写不完,若不是其有省略,恐怕是南清国的小说家听说了,都得连夜写出一本女人为我痴迷,不可自拔的书来,剑神,你说江大哥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女人喜欢也就算了,为啥我身为男人也喜欢和江大哥待在一起啊,总不能我也喜欢江大哥吧?”

陈安邦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霍言翻了一个白眼:“少爷对男人没兴趣,不然就你这小雏鸟的身段,还能轮的上你?少爷身上有一股魔力,那是一种包容天下的气质,天下人的光怪陆离在少爷这里,都不算是奇闻轶(yi)事,所以和少爷想处起来很轻松,少爷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任何人,这个天下的参差,人性的险恶,对于少爷来说都有根本使然,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小屁孩一个,滚蛋”

霍言抱剑而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正听尽性的陈安邦被骂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看,霍言就已经出了主殿房门,扬起拳头做欲打姿态,前面男子忽然回头咧嘴一笑他,吓的他瞬间开手以拳换掌,使劲摇晃起来。

笑话,霍言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当时在魂丘城中,只是一招就将他们府邸之中排名第三的棍棒教头制服,就他这种小身板,十个摞在一起来,也不是对手。

踏出房间前往禅房,陈安邦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这个队伍中藏龙卧虎,似乎就他自己是个最是没用,年少气血方刚,谁能忍的了自己一事无成,毫无建树?不管后来如何,先豪言壮语了再说!

江渊与女子一同走过主殿,然后在一处凉亭停脚,亭中本来有几个男子与女子相谈甚欢,但是在看到江渊与这名女子之后,立马就起身,拱手直接离去了,女子掩面一笑说了句:“这人很识趣嘛”就先一步走入凉亭,江渊随后跟上。

庙里的景色不错一路走来,江渊看到了王八池子中大小乌龟伸头晒太阳,参天古木表皮光滑至极,更是有清澈死水中鱼儿俶尔远逝,野猫也见了一两只,胆子不太大,他也就只是瞅瞅没有一点要搂在怀里宠幸的心情。女子只要是经过一处,定然要停下脚步看上一会,江渊不急一时,也就没有多少,他倒想看看,这个曾经做了错事不去弥补偷偷溜走之人,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陆子衿终于坐下,脸上依旧笑意盈盈,若是不谈心中芥蒂,江渊依旧会觉得这个女子容貌较好,非一般人可比。

“江渊,你难道就不好奇这段时间我去了哪里嘛?这么冷血无情,一路上都不曾问我,净是挑拣些没用的聊,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解风情”陆子衿坐在凉亭里,撇嘴问话江渊,后者找了其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直直看着她道:‘你想说,就说了,不想说,我问你也不会说,之前离开,现在又回来,你有你的苦衷也好,有自己的打算也罢,跟我关系并不大,我救了你,你给我带来了地图,算两清,今天愿意跟你过来,只是心中念着旧情,别多想’江渊咧了咧嘴,话说的很直白,陆子衿并未因此而生气,反而眉眼含笑的皱了皱眉,这是他认识熟识的江渊,这么久了,一点没变。

“好了,不与你这不解风情的人讨论这个,这次我来见你,是想要告诉你有人要对京城下手,诗雨姐姐他们在京城呆着肯定不安全,若是可以,尽量将他们接出来才好,天花并非魂丘城的京观造成,而是有人故意囤积尸体造成的,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反正那陈震也挨过了大,再去深究也没太大意义,行啦,我的话说完了,你要保重哦”

陆子衿忽然变得像从前一样,与方才说话之时给人的感觉像是两个人,江渊眉头一皱道:“你在这青莲寺呆了这么些天,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个?”

江渊不信。

“不全是啦,上面派我来拉拢个人,然后凝聚一下青莲寺周边百姓的民心,然后我就多待了两日,主要还是想见见你”

陆子衿说话没头没尾,江渊听得有些不明白,但就目前来看,陆子衿应该是加入了某一方组织,并且这个组织应该还蛮厉害的。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问,但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这次治疗天花需要远行,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儿,只要亲近之人不在京城以及周边,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再多就不能说啦,你也抓紧时间,我要走啦”

陆子衿起身,江渊点点头同样站了起来,对面女子笑的很开心,望着江渊满目深情,后者垂眉不与对视,陆子衿忽然泄了气,跺了跺脚。江渊视而不见,转身踏步走出凉亭,刚走两步,后面的女子忽然喊了一声:“江渊!”

扭头回神,女子疯也似的冲了过来,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江渊如遭雷击,当即双手张开,僵硬当场,抱着自己女子脸贴在他的胸口,只听得如蚊蝇轻声:“少爷,你千万不能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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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南,再入秋之后,风云突变,本来隐隐成为这块区域老大的张家忽然在一天的傍晚失了大火,巨大的宅邸被烧了个精光,只剩下烈火灼烧留下黑痕的墙壁,清江南的百姓以及商贾闻之都大为震惊,而张家府邸的人也在这场大火中十不存一。

不同于张家惨状,自打江渊来过之后就沉溺下来的卢家不知何种原因又重新崛起,满身伤痕的卢家家主招摇过市,卢家下人扈从又恢复了以往的嚣张跋扈,这一时间的巨变有些冲击人心,姑苏地的气氛瞬间变的诡谲起来。

在此之后不久,天花席卷而来,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的情形之下,倒是很少有人再去关注张家,卢家的情形。

姑苏地一家很有名头的风月之地中,莺莺燕燕的女子已经悄然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大老爷们在其中酣畅淋漓的喝酒吃肉,这地处湖水之中的岛屿,已经不再是文人骚客,士林名人的歇脚之地,此中也再未传出什么针砭政治的话来,临江仙人阁的美誉不再有,四害楼名字却因此声名大噪。

清江南的天上有个巨大的球体物在飘荡,在上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脖带纱巾,男子面容清秀,细看可以发现,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脏污,明明是大家公子小姐的气质,可现在看着却极显落魄。

在空中的球体之下,有二十几名策马跨刀的男子,这群人凶神恶煞,不像是将士,更像是山匪,他们在马上各个抬头望天,球体往哪里飘荡,他们就往哪里赶,很明显是在跟着,城中百姓早就关上了自家大门,屋外事一概不闻不问,只要家里缸中还有粮食,他们便坚决不会打开自家门。

“阿姐,我们这次麻烦了,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咱们只要没有燃料,就是待宰的羔羊”

张景云在球体下方的篮子中唉声叹气,面色难看,他一想到自己落下之后被抓,他面前的阿姐就要受到凌辱,他心中就如顿刀割肉一般,难受至极。

“不要怕,最差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咱们燃料还足以燃烧到天黑不能?”张诗雨冷静做答,他并不怕死,但他怕见不到江渊,怕自己的父母受苦,更怕自己屈辱的活着,生不如死。

“能,但阿姐,我们没有降落伞,江大哥交给我的东西,这么久了我只琢磨出来了这一个,若是我在聪明些,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张景云懊恼的抱着头,痛苦至极泪流满面,张诗雨安慰了其一句,然后道:“能不能找到活路,就看今天晚上这一次了,景云,你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不要放弃生的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实现想法,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阿姐,我记住了,活着才能报仇,我一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张景云眸子通红,愤恨之意明显,张诗雨这次没有劝说自己这个弟弟冷静行事,与人为善,圣人有言:“以德报怨”常人多用这句话来劝慰他们,但很少有人会说后面几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白天黑夜悄然转换,张诗雨和张景云看着下方黑漆漆的一片,对视一眼给对方壮胆,因为不知高度多少的缘故,两人心中都没底,脱下外衫来,张景云用手制作了一个简单的降落伞,说是伞,其实就是一个一件衣服挽了几个结。

“阿姐,我先跳,然后你听声音再跳,若是高了,你就拉一下头顶的绳子,让热气散去一些”

张景云朝着咧咧作响,张诗雨再心中默默读着秒数,张景云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不是很大,但在静静的夜晚却也传的足够远了,感觉自己一条腿已经没太多知觉的张景云大喊一声:“阿姐,分开走!”然后就拖着腿朝北边跑去。

二十几个跨马带刀汉子听见这声音,当即就喊了一句:“糟了!”,接着便双腿紧夹马肚,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因为天黑的缘故,他们不得不点燃火把奔袭,张诗雨再天上看见地上有火光,心中凄凄然,张景云方才那句,是故意喊的。

擦去眼角泪水,张诗雨再上面观察了起来,西北两条道上都有火光,东南两个方向没有,她拉了一下头顶的绳子,然后找准机会,松手一跃而下,脸颊上的风让她睁不开眼睛,瞬息之后,她砰的一声落地,顾不得身上脏与不脏,疼与不疼,张诗雨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发疯似的跑去,负责去追张景云的一共五人,有一人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跟着弟兄追了一会,他就猛地一拍脑门道:‘坏了!中计了!’

另外四个汉子被这句话点醒,恍然大悟,然后顾不得逃走的张景云,他们调转马头,赶紧向天上球体方向奔去。

此时的张诗雨已经跑出了很远,不在城中进了山林,前脚迈进山林之后,她的心中才稍微安定一些,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山林中的毒虫野兽可不会嘴下留情。

瘸腿的张景云最后倒在了山石之间,古代人不懂事,肾上腺素这种东西,所以张景云一直觉得自己的腿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太大问题,所以当他只顾赶路,没有理会自己腿之时,过了那个时间和劲头之后,痛感便陡然间席卷而来,此种感觉犹如利刀刮骨,疼的他抱腿直打滚。

若是江渊在场,为其处理完伤势之后,定然要好为人师讲述一番不疼的原因,毕竟人在受重伤之时身体本能释放的肾上腺素,足以让断胳膊断腿的疼痛,完全消逝,没一点感觉。

张诗雨的运气不能算好,落地之后,她慌不择路的找了个方向就跑,虽说没有跑入姑苏城中,但也没能进入深山,那个被她误以为是对的方向,一定是山林的地方,只不过盏茶功夫就被她跑了出去,背后不远处的马蹄声已经不足以让她重新选择路线,她只能闷头一路走下去。

张家的境况已经传遍清江南,张诗雨知道,她即使走到了前面村庄,也绝对没人愿意接纳自己,说不定还会有人拿她去邀功,这年头,最不敢猜的,就是人,百姓淳朴愚昧,可面前一旦有了利益,他们必然比上位者更加在乎这天外横财。

张诗雨最后还是进了村子,走的是狭窄小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睡的早,所以现在醒着的人几乎没有,村子里也很暗,与天同色,夜晚燃灯是富贵人家的专属,村子里显然不具备有这种条件的百姓。一手摸着墙壁,张诗雨白嫩的小手不一会便鲜血淋漓。

策马带刀的追捕之人进了村子,马儿的嘶鸣吵醒了百姓,村庄之中亮起点点火光,张诗雨不想认命,但他知道自己逃出去的机会太小。

蜷缩在堆放柴火的墙角,她脸上很脏,头发散乱,衣衫也被刮破,但她仍旧再摸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女子收回手,一脸失望。

她本身本想摸索把斧头或者柴刀来,可村中百姓对于铁质常用工具都藏的很严实,一般来说,自家人买的锄头,菜刀,送走两三代人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张诗雨没能找到趁手的东西。

张家的千金大小姐在清江南,身份已经可以算是天上人了,但是现在沦落为如此地步,那等模样犹为可怜。

盗匪一般的追捕之人进村,不大会就折腾起了大部分百姓,村长被一个汉子提着衣领掂过来,三两句言语之后,村长便被说服,然后开始敲锣打鼓,意思明显,他要带着这群人挨家挨户的搜查。

张诗雨所躲着的人家也燃起了灯,张家大小姐被吓的握紧了手中尖锐的木棍,她心中纠结着是对准自己还是敌人。

屋子里出来了一个男人,瘦高身材,张诗雨屏住了呼吸,但男人一眼就看到了黑色柴火中的浅绿色。

“谁在那儿?出来”

瘦高男子出声,张诗雨心中权衡,手中木棍攥的更紧,然后男子就走了过来。

“张小姐?”被尖锐木头指着的男子很惊讶,张诗雨到底不是心狠之人,没能让木棍再往前一些。

“张小姐,外面那些人是来找你的?你快躲起来啊,我刚才听见村长的锣鼓声,这是要挨家挨户搜啊!”

张诗雨慌了,瘦高男子也顾不了那么多,当即就侧身请张诗雨出来,后者片刻下定决心,跟着男子去了一个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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