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了两个多小时,路过六个村庄,无数的农田还没见到一个灾民后,周铭终于坐不住了。
走了这么长距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是遇到鬼了吗?!
“加速!到蓝田县衙!”回到马车上,周铭沉声说道。
十几分钟后,蓝田县成出现在眼前。
周铭眺望远方,不禁松了口气。
很好,城门口还是有人的。
虽然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不是遇到鬼了。
没为难城门守卫,周铭直接入城。
然后他又愕然了。
因为,他经过的路途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要知道,这里可是县城!
蓝田县可是大县,辖区一万三千多户,单单只是县城,就有三千户人口。
这么大个县,不说人挤人人拥人,也绝不可能这么空旷,空旷到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
人都去哪了?!
周铭黑着脸来到县衙。
这里也很安静,偌大个县衙,只有三四个走不动的老文书正在吃饭。
“本官御史中台侍御史,杜泽人在哪里?!”因为太过生气,周铭甚至直呼杜泽名字。
一听到是御史到了,几个老文书慌忙放下手中饭碗,急忙起身,
“拜见御史大人!”
虽然在朝堂之上,御史地位不高,品级也不高,但只要出了咸阳,就算是封疆大吏,对他们也是好生招待。
更何况,这是侍御史,哪怕在朝堂上,也只是比九卿低一级而已。
周铭黑着脸,重复问道:
“杜泽,王禹,还有张牧呢?他们三人何在?”
杜泽是蓝田县县令,王禹是县丞,张牧是县尉。
老文书躬身回道:
“大人,他们三人此刻正在骊山。”
周铭一愣,下意识回道:“他们三人在骊山干啥?”
没等几人回答,他余光一瞥,看到他们碗里的竟然是精米做成的白粥,他顿时勃然大怒,
“现如今蝗灾刚过,农田里的粮食被蝗虫啃食殆尽,多少农民农夫在家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们竟然还有脸面吃精米?!”
“来人!把他们拿下!”
左右侍卫当即把几名老文书放倒。
“冤枉啊大人!请听我们解释!!”几人当即就急了,大声说道:
“这是县令大人命人给我们带来的!”
周铭眯了眯眼,“你说这是杜泽让人给你们带的?”
他想起正事,当即挥手放开几人,皱眉问道:
“我且问你,杜泽他们三人去骊山干什么?我一路走来,为何不论是农田,村落还是县城,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们都去哪了?”
几人战战栗栗,最后领头最年长的那位犹豫说道:
“禀告大人,那些农户灾民,还有城里所有人,此刻都在骊山。”
周铭一愣,接着问道:“骊山是修建皇陵的地方,他们去骊山干什么?”
“吃饭。”说起这个,老文书忽然不怕了,他带走几分崇敬语气说道:
“因为公子在骊山,公子是大气运之人,他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还都是精粮,所以在蝗虫过境后,县令大人便带领灾民去骊山山脚下了。”
“公子是仁善之人,他是骊山监军,本来不需要救助灾民的,但是公子有着仁善之心,不忍心看灾民们饿死,于是在县令大人的请求下,他在骊山山脚下建立了灾民营地,允许灾民到他那里吃饱饭。”
公子?
说的是公子启吧?
骊山监军正是公子启。
周铭越听越迷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槽点太多,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说啥。
稳了稳,周铭皱着眉头细细琢磨片刻,当即抓住重点,
“等等,你说公子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
老文书当即昂着头,崇敬道:“是啊!公子是大气运之人!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随地捡到粮食,当初骊山发生泥石流把粮仓压塌,就是公子力挽狂澜,捡到无数粮食,才救得那些邢徒。”
“而且公子捡到的粮食还都是精粮,要么是精米,要么是精面,精面里甚至还有牛肉,而且公子那里还有白糖榨菜和大白馒头,这些食物还都是煮好的,哦对了,公子时不时还能捡到上万斤猪肉吃,只可惜我只听闻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却没亲口吃过。”
说到最后,老文书语气中夹杂着遗憾。
“荒谬!如此荒谬的话,你们竟然也信。”
周铭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呵斥道。
随时随地就能捡到食物?
还都是精米精面?
精面里甚至还有牛肉?
甚至还能捡到足足上万斤的猪肉!
涉及到几千人的饭菜,凭空捡到,竟然还是做好的?!
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荒谬之事?!而且这些人竟然还信了!
其他农夫愚人偏听偏信也就罢了,你身为大秦官吏,竟然也信,真是妄活这么大岁数!
老文书一愣,欲言又止。
他想反驳,却又不敢。
身后有个暴脾气的却忍不住了,
“大人,您说荒谬,那我们吃的又如何解释呢?这些精米煮的白粥,可都是县令大人令人带给我们吃的啊。”
“更何况早在昨日,那些灾民便已经被县令大人带去骊山了,若是假的,那灾民岂不是早就回来了,哪里还会待在骊山?”
“公子本就是仁善之人,县衙需要人看守,我们几个走不了太远的路便主动留下来看守县衙,即便如此,公子也没有忘记我们,每次吃饭的时候,公子都会让人给我们送到县衙来。”
“大人,您可以辱骂我们,可以责罚我们,也可以把我们当场拿下,但您不能说公子荒谬!”
“公子是我们的大恩人,如果没有公子,那现在整个蓝田县的人都还在挨饿,还会沉浸在绝望的氛围里,而不是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幻想和希望!”
周铭看着那位火爆脾气的老文书,又看了眼还剩三分之一的白粥,眉头深深地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