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夜半幽会 夜色凉如水,月光透过青石的……

夜色凉如水,月光透过青石的罅隙,点点斑斑照在门上。

江书棠推开门,一男子背对着月光,颀长的身影看起来孤寂清廖。

来人果然是温庭晏。

许久未见,他换了一身青色的锦袍,身披兔裘,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有几分谪仙般的清冷与疏离。

见到江书棠进来,他才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江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大人穿着倒是人模人样的,奈何干的事情倒是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江书棠将外袍揶了揶,又将脖子缩在围脖里,打了个哈欠:“深夜前来找我,孤男寡女,也不怕影响了我名声。”

温庭晏也不生气,只是略微挑了挑眉:“你知道我名字了?想来既然派人去打探过我,那便知道我不是那等浅薄唐突之徒。”

“是,是,是。”

江书棠当然打听过,甚至知道,当朝户部尚书,应当算是这西兖难得上的好官。他不仅深谙百姓之苦,多次上奏更改税赋,更是冒着得罪千百官员的风险,多次要求改革命官俸禄制度,可谓是清正廉明,两袖清风。

这也是她胆于在他面前放肆的原因。

“所以,尚书大人,深夜前来究竟何事?”声音略带了些不耐烦,毕竟为了明天的事情她已经很烦躁了。

“我得到消息,聂政廉应当是暂时信任了你了,打算将手中的名帖交于你,让你代他之名前去县令宴会。”

“提督大人?他怎么连这种宴会都要掺和一脚?”他一个一品大官,对一个小小县令的宴席感兴趣作甚。

不待温庭晏回答,江书棠就自言自语道:“哦,也能理解。毕竟你也想参加来着。”

说完,连忙摆手:“没有说你不体恤下属的意思啊……”

只是好好的宴会,这群大人物一参与,每个人都会战战兢兢,浑身不自在。

温庭晏见她手忙脚乱,轻笑一声:“你倒是胆大了不少,现在敢编排我了。”

许是月光温柔,他的声音也并不锋利,所以江书棠确实是胆大了不少,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所以你竟然要查他贪腐,为何如此光明正大?”

身为钦差,身边既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武林高手,就一个小厮,怎么敢的?

甚至差点因为拜访提督,暴露底牌而被毒死。

“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打算站在我这一边了吗?”他的语气里有着不着痕迹的喜悦。

“不要造谣,我不站队,得罪提督对我来说没有好处。”江书棠摆了摆手:“算了,我只是好奇罢了,如果你不愿意说,当我没问。”

“那真是可惜了,本来我可以告知你的。”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明日的宴会,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江书棠:“你要沦为他的门客,就要提早做好完全的准备。明日之宴,可谓是龙潭虎穴。尤其是你那一张名帖,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他让你拿着他的名帖去,怕是要提前让你树敌了,权看你如何摆平了。”

“那张名帖?”江书棠有些不解,“为什么?”

“你可知,有多少人有这个权力拿着提督大人的名帖出入?”他的声音低沉,浸润在夜色中:“明里暗里,为公为私,此间众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在你拿着提督名帖拜访的那一刻,也就是给了他们信号。对他恨之入骨的,对他趋炎附势的,到时候矛盾都会转嫁到你的身上。官官相斗,不是那么容易说清的。他们动不了提督,还动不了一个你?”

“哦,这我都知道。”江书棠到底是现代卷王,也经历过各种尔虞我诈,自然不会不清楚,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在提督权盛的当下,她相信没人有这个胆子。

“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现在明里暗里站队提督,提醒她做好防备,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他迟疑了片刻,又斟酌字句:“你家中小厮都遣散了不少?”

江书棠点了点头:“问这个做什么?”

“出门在外都要注意安全,今时不比当日,如今府中就你与你母亲两人,难保有有心人行些鸡鸣狗盗之事。”

他略板着脸有些严肃,让江书棠不由得有些好笑。

“类似于夜半上门这种?温大人是在说自己?”

“我……”他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有些尴尬,“我也是为了你好,总归多注意下是没错的。”

“知道了,知道了,”江书棠敷衍了两句,又严肃了表情,认真道:“其实,温大人,眼下你不应该再来找我了。”

“既然明确,我现在不会站边你。我们就算是敌对关系。现在见面,着实不妥。一则,唯恐于你不利;二则,被提督发现,我也逃脱不了干系。坦白来讲,我不需要你偿还救命之情,所以你也不需要多此一举。想来你见我一面,告知我这些细节,也要抱着很大的风险。”她的声音冷静的可怕,把温庭晏说的一愣。

“除非,你是真的喜欢我。”江书棠摇了摇头:“不会的,你只是觉得欠我一命,所以心觉歉疚,怕我在权斗之争中被玩死了。其实不必的,你这样心慈手软,面对敌人,永远会落入下风。你难道没有发觉吗?你对我的关注已经过多。”

“我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温大人。”最后一句话说完,温庭晏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他以为,今日前来,就算不能改变她的态度,至少能获得她的感激。谁知道,浸淫官场几载,最后被她教育了一番,还被数落可能牵连到她的后果。

气氛沉默了半晌,江书棠有些懊恼话说的太过了。他一心来提醒自己,最后被自己一番指责,甚至完全没有感激,肯定不高兴的。

清隽优雅的郎君眉目下敛,分辨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江书棠刚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谁知他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句:“你说的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转过身,飞快地推开门,打算从庭院内侧的门离开。

“诶,大门在那边,别走错了。”江书棠叫住他,他走的方向是恭门,这门是供倒夜香的人方便进出的,平时脏污酸臭,外接的是倌馆妓院,因而大部分时间都是锁着的。

“没走错,”他的声音带了些不可忽视的委屈,“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江书棠一阵沉默,怪道门童说拦不住他,好家伙,他敲的是这扇门啊,那被误认为收夜香的就不怪了。

“难为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自己错怪他了,为了防止被提督发现,他甚至都如此委曲求全了,却反而挨了自己一顿骂。

他的眸中却再次盖上了冰雪,“江小姐,告辞,某不会再来了。”

江书棠有些尴尬地任由他走远,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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