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燕一听程非温柔地为她辩护，心下更为感动，从程非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对着叶无孑，然后……双膝一弯，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双燕擦干眼泪，微微哽咽，却依然十分勇敢坚决地说道:“叶大人，昨夜程大哥从歹人手下将小女救出，为了守护小女安危，一夜未归。就是这一夜里，程大哥给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叶大人的事。小女明白，叶大人就是程大哥最重要的人。小女想告诉叶大人，我是真心实意对待程大哥的，绝无虚假！程大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乡间孤女，在遇到程大哥那一刻才体会到被人呵护关心的温暖，这是我毕生不可多得的感觉！所以，小女真的不求其他，只愿跟在程大哥身边，能看到他，守着他，就够了！还望叶大人成全！”
双燕手掌交叠，向叶无孑郑重伏地叩首，浑身上下写满了真挚与坚定。
叶无孑也被双燕这股气势震撼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韩策见势赶紧加把火，道:“那个，我们不如就让她留下吧！她那么可怜，而且不还有阿芙嘛，可以正好让她和阿芙做个伴不是？”
叶无孑犹犹豫豫望向程非，“你的意思如何？”
程非虽然纠结，但是显然也被双燕下跪叩拜震惊到了，双手合拢，行礼:“全凭大人吩咐。”
叶无孑这才松了口气，对双燕道:“你起来吧。既然程镇抚使已经答允你留下，我也断然没有阻碍的理由。你以后便专做镇抚使的侍女吧。至于那个阿芙……”
叶无孑顿了顿，若有所思，“你可以与她做伴，但还是要各司其职，莫要走的太近，说的太多。我们为官毕竟有很多忌讳，你与阿芙都要懂得分寸。”
双燕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起身站起，不住点头，连连应声:“大人放心！小女……小女一定都听大人的！绝不会给大人和……”
娇羞不已看身旁程非一眼，小心翼翼，“和程大哥添麻烦的。”
扯扯程非的衣袖，超小声道:“程大哥，既然叶大人都答应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安排一下？”
程非想要拂开双燕的手，但又觉得怎么也不应该当众给姑娘难堪，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如此，便走吧。”
双燕雀跃不已，就差跳起来，更紧拉住程非的衣袖，怎么也不撒手了。
“大人，属下安排好双燕就回来。”程非忐忑不安地望着叶无孑，心虚又愧疚。
叶无孑只是温润浅笑，“不必。你安顿下双燕，便回房休息去吧。晚点再来见我就是。”
程非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住什么也没说，被双燕扯着衣袖带走了。
眼看两人走远，韩策悄无声息出现在叶无孑身后，阴阳怪气道:“看到以往忠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也突然有了尾巴，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啊？”
叶无孑收回视线，睨他一眼，“我可没你那么小心眼！再说，程非也不是我的尾巴，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他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生活，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莫说是我，便是皇帝也没有权利剥夺他这些属于自己的自由。”
“若是，双燕当真能真心待他，怜他，惜他，懂他，我自然是衷心为他高兴的。程非自小命不好，没有体会过什么人间至情，即使在锦衣使司，若不是我护着他，他都是被孤立，被欺负的那一个。如今有一个人愿意全心全意爱护他，我也算是放心了。”
韩策半试探半真心道:“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老母亲终于等到儿子娶媳妇的心酸又欣慰的感觉？”
叶无孑轻轻笑开，坦然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程非跟了我这么久，也该让他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那个，可是他有了别的姑娘，你……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叶无孑一脸疑惑看他，“吃什么醋？就算他真的和双燕在一起了，他还是我的下属，要跟着我天南海北的去办案？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他还会重色轻友，只管双燕，便罔顾我的命令，不与我办案了？”
韩策从叶无孑的话中准确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面上掩不住的欣喜，不住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狭隘了！”
看到韩策笑得一脸荡漾，叶无孑有些摸不着头脑，手指戳了他一下，目含警告，“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许再算计程非！这次便算了，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踢出锦衣卫，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吃土书生去吧！”
韩策立马举起三指，一副郑重模样，“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了！跟着叶大人有糖吃，我哪还用的着算计旁人？”
“最好是这样！”突然向他摊开手掌，“我的画呢？可以拿给我看看了吧？”
一提到画，韩策顿时紧张起来，挠挠发紧的头皮，打哈哈:“你说那画啊！那画，呃～画呢，是画好了，但是我想着把它裱一下。这画装裱起来，容易保存，也不易坏。等我装裱好了，再送给你，这样才郑重一点，显得有诚意嘛！”
叶无孑不疑有他，“好吧。那我就多等两天好了。”
韩策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便借口读书，回到房间，重新找到一张宣纸，在书桌铺平，调好颜料，执笔推砚，循着记忆中那一日叶无孑在池塘边的样子，静气凝神，一笔一笔精心勾勒。
为了掩饰异常，他还得不时出门逛一圈，陪叶无孑用午饭，用晚饭。
所以便一直断断续续地画下来，待到收笔，也到了戌时。
看到画作终于完成，韩策总算松了口气，轻轻吹干宣纸上的墨迹，眉眼温柔地望着画中人，挽唇浅笑，心口被一股强大的幸福感填满。他恍然生出一种，若是就这样一直陪着叶无孑生活下去，天长地久，也是心甘情愿的感觉。
无人能懂他此刻内心的甜蜜与憧憬。他不在乎什么朝堂江湖，身份差异，那些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问题。他在乎的，也仅是那一人而已，偏……还是个不怎么个开窍的。
韩策不由一声苦笑，摇摇头，小心将画作卷起，重新放好。
风起帘动，韩策骤然凝神，脸色也瞬间冷了下来。
“策哥哥！”一声娇俏的少女呼唤，打破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