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经济交易合同第二十二条

Tina早就决定好地点。因为路上一路畅通,驱车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Tina说的地方位于酒吧一条街,在格利克曼的其他地方彻底归于黑暗的时候,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到处都充斥着灯红酒绿。

街道并不宽阔,车就停在离街道有些距离的地方,刚刚停稳,Tina就迫不及待地催促三个人下车,带着他们穿过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径直往目的地走。

还未进入酒吧时鼓噪的乐声就已经传了过来,热烈密集的鼓点几乎让人耳膜跟着震颤,不难想象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能有多么热闹。这里有着格利克曼州少见的拥挤,进入舞池的通道里人来人往,在暧丨昧活跃的氛围的烘托之下,即便仅仅是擦肩而过时的一眼对视都能轻易成为一段浪漫邂逅的开始。

因为太过喧闹拥挤,Tina不得不高高举起手以防顾赟秀他们跟丢自己,她跟Louie说几句话,又对顾赟秀喊道:“Holly!你看见了吗?这里多棒啊!”

她话音刚落,舞池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欢呼声猛然响起。还在通道上的Tina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跟着大声尖叫起来。

顾赟秀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跟在Tina后面,她听见了Tina的喊声,然后沉默地看了看四周。附近只有聒噪混乱的人群以及斑斓的灯光,看久了几乎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顾赟秀皱皱眉头,然后……

继续沉默。

她现在已经开始庆幸之前从未接受过前往酒吧的邀约,并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今日要一“失足”答应Tina这件事。她现在只庆幸自己足够高,得以避免窒息在人群中的惨案发生。

没有听到顾赟秀的回答,Tina也没有在意。因为她已经从通道里走进了舞池,完全把其他人抛在脑后了。Louie寸步不离的跟着Tina。顾赟秀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进去,好不容易走过通道,空间顿时大了起来,顾赟秀才稍微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顾赟秀又四处找寻原本跟在她身后的俞眠婴,还没等她找到,忽然就有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另一个人的气息陡然靠近,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和某种撩人的暗示围绕着她,低沉诱丨惑的声音在顾赟秀耳边响起,并不大,却似乎瞬间遮掩去了舞池的嘈杂——

“一个人吗?”

“嗯……”顾赟秀把手放在搭在她肩上的手臂上,轻笑着转身。在舞池边缘并不明亮的斑斓灯光下看清对方的脸,顾赟秀才满意了似的回答:“对,一个人。”

外貌足够吸引人的夜店小王子俞眠婴挑挑眉:“那么错过你将会是任何一个男人的损失。”

俞眠顾退开一步,微微躬身,翻起手掌作出邀请的姿态。在喧哗嘈杂,灯光炫目的舞池边,他像一位优雅的绅士,请求面前这位如果错过会令人后悔万分的女性的青睐。

“或许我能有幸成为那个幸运儿。”

他这样的举动显然不合时宜,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他正如对待一位上流社会的淑女一样对待眼前的女性,这样的尊重、或是说某种不合时宜的珍视,似乎值得任何一位孤身来此的或疯狂或放纵或失意的女性为他沉沦。

而顾赟秀,无论平时多么精明理智,此刻也不会成为例外。

她将手轻轻放在这位夜店绅士的掌心,说:“是的,当然。”

“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呢?”

夜店的绅士握住她的手,不无自信地说:“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顾赟秀看他笑得文质彬彬,却说:“你看起来像是个斯文败类。”

俞眠婴并不反驳,却补充道:“那也是富有魅力的斯文败类不是吗?”

顾赟秀失笑:“对,可以这么说。散发着荷尔蒙、让人移不开眼的、富有魅力的斯文败类。”

“你呢?”

顾赟秀没说话,半晌,似乎懂了他突兀的疑问,然后像是要看到他眼底去一样直直地看着他,发出像是诉说某种爱语一般的轻柔声音:“我也移不开眼。”

“我很荣幸。”

话音落下,俞眠婴似乎也玩够了,神情一变就跳出了角色。

顾赟秀的表情也顿时从爱慕痴迷变成了无奈,深觉俞眠婴有进军影视行业的天赋。顾赟秀示意俞眠婴去看周围疯狂舞动的男男女女,尤其是人群中闪耀着柠檬色的Tina和Louie,不无感慨地说:“亏你在这种环境下还有即兴表演的兴致。”

俞眠婴绝口不提他是有故意装作陌生人吓一吓顾赟秀的促狭心思,而是状似沉吟良久,才说:“嗯……可能这就是职业素养吧。”

顾赟秀耸耸肩:“我可能一个月之内都不想再听见这四个字了。”

顾赟秀看起来没有想要跳舞的意思,俞眠婴就带着她往舞池边的卡座走去。

越往卡座边走,舞池乐声的影响也越小,即便是放低一些声音也足够并肩而行的两个人听清楚对方。

在落座之前,俞眠婴说:“秀秀不也配合得很好吗?还挺有意思的,不喜欢吗?”

的确,时不时在俞眠婴的带领下上演各色短剧堪称为极其有趣的生活调剂。

俞眠婴的跳脱并令人不厌烦,反而恰到好处地让顾赟秀得以放下所有被外界加诸在俞眠婴身上的标签,忘记他的家世、身份等等等等,只是单纯地接触俞眠婴其人——一个抛却无数光环但依旧不普通的人。而和这样的人相处,对顾赟秀来说则是轻松且愉悦的。

所以顾赟秀不得不承认:“嗯,喜欢的。”

尽管是意料之中,俞眠婴一听到顾赟秀的回答还是忍不住喜形于色。

这个点正是夜店最热闹的时候,几乎所有人不是在舞池跳舞就是在吧台等待搭讪,所以顾赟秀和俞眠婴很轻易就找到一处空闲的卡座,位置刚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舞池的情形却又不过于嘈杂。

酒保很快就拿着酒单到了卡座边。

俞眠婴看都没看,只按照顾赟秀之前的话点了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是适合女性口味的甜酒,混有清甜果香的玛格丽特包裹着柠檬汁的酸涩,美酒入口,似乎顷刻就能营造出某种颓废的浪漫氛围。不管是口味还是意境都相当受女士欢迎。

因为还要开车,俞眠婴就没有再点酒,而是加了一点零食和白水,就让酒保去下单了。

酒水上的很快,俞眠婴把玛格丽特和白水都推到顾赟秀面前,问:“秀秀想喝哪个?”

格利克曼人没有喝温水的习惯,普通人在外喝酒吃饭想要一杯温水恨不得比登天还难。这样的习惯在酒吧就更明显。酒保端上来的白水,和冰水几乎只差在了没有加冰上,温度低到杯壁上结着小水珠,看着就让人想要敬而远之。不管是甜酒还是凉水顾赟秀都不想喝,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鸡尾酒推到俞眠婴面前,说:“甜酒比较适合你。”

俞眠婴端起色泽浅黄清亮的玛格丽特,浅浅呷了一口,挑眉道:“适合我?”

俞眠婴一手放在顾赟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另一手则执起酒杯放在眼前,似乎在观察这酒,又透过酒液去看顾赟秀,他反问道:“这样的甜酒?”

酒波荡漾,映在酒液中的顾赟秀的影子也跟着模糊晃荡起来,若不细看,仿若是顾赟秀被他关在了酒杯中这方寸天地之间。俞眠婴勾起唇角,像是在嗤笑:“我的话……难道不该是烈酒吗?”

“浓烈又强势,却让人欲罢不能……”

俞眠婴很满意这样的诠释:“对。”

顾赟秀定眼看了看他,笑着摇头:“不像。”

俞眠婴放下酒杯挑眉:“哪里不像?是不够强势?还是不够让你……欲罢不能?”

顾赟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看着那杯浅黄色的玛格丽特说:“虽然是酒,却同时拥有果味的酸涩与甜蜜,混杂着截然相反又相合的味道,看似简单却扑朔迷离……玛格丽特,很像你不是吗?”

俞眠婴看似冷峻,骨子里却也有着近乎幼稚的跳脱,如此相互矛盾的特质却能在他身上完美融为一体。确实如顾赟秀所说,像玛格丽特一样。

俞眠婴不置可否,表情却又像是对这样的说法不无满意。

他倾身将玛格丽特靠近顾赟秀的唇边,问:“要尝一下吗?”

不知又是一时兴起的促狭还是难得表露的认真,俞眠婴补充道:“我的味道……”

舞池的喧嚣顿时激化了所有若有若无的暧丨昧。

他应是在述说某种荒诞不经的台词,造作得虚假,亲昵得夸张。但在此时此地,听在顾赟秀的耳中,那话语却又像是纯然发自内心般真实。

无所谓造作,无所谓虚妄,更无所谓亲昵,无所谓夸张。

他只是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尽管有一瞬间的晃神,顾赟秀还是推脱道:“我不太会喝酒……”

俞眠婴诱惑般说:“果酒而已。而且……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事情。”

俞眠婴的话的确不假,顾赟秀有些动摇,然而未等她再次回答,难得的氛围就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了。

Tina突然扑到卡座这里,拉住顾赟秀,喊道:“Holly!你为什么在这儿坐着!去跳舞啊!”

Tina一边说,一边仍随着音乐舞动着。她毫无疑问是一位极具天赋的舞者,尽管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可当她跟随音乐舞动的时候,感染力却极其强悍,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效仿。

顾赟秀被Tina感染,也忽然就意识到这里其实是夜店,于是她看了一眼俞眠婴,又站起来,说:“好。”

Tina顿时兴高采烈地勾住顾赟秀的脖子,然后看向还坐在原位的俞眠婴:“Maine!一起去?”

俞眠婴闻言,凝视了顾赟秀片刻。

但他什么都没说,最终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当然。”

他站起来走到顾赟秀身边,将她散落在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对着她的耳畔低语。

“舞池中最是混乱,不看好你,我怎么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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