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行星志(22)

夕阳将金辉洒在教学楼上,天蓝色的墙壁在其渲染之下独显出一份属于学校特有的宁静,时不时传来一声两声鸟鸣,亦或者是哪个班级朗朗的读书声。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在着急地等着下课,那时候的孩子们总有花不光的精力,黑板上挂着一面鲜艳的红旗,粉笔在莎莎声中不断变短,窗外的夕阳冲进了教室,将金色光芒印在教室东侧的墙上。

张文远躲在教室倒数第二排昏昏欲睡,他困到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神志迷糊的他把头搭在课桌上,烦躁的天气让老师一时半会儿没看见这一情况,正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准备听课时,下课铃突然响了,教室里的学生们迅速冲了出去,老师还没来的及关掉投影,教室里很快就没几个人了。

他也慢慢地绷直身体,站起了身,朝着教室外面走去,就快要走到后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夕阳,光芒笼罩了他的整个眼球,那一刻曾经的回忆里只有金色。

随后是其他班也陆续开始下课了,孩子们疯狂的奔向食堂打饭,张文远被人流挤来挤去,最后在教学楼南侧的楼梯口前停了下来。

好像在等着谁,不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溜到张文远背后,一股无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突然袭来,他似乎迷迷糊糊地闻到了女孩头发的味道,女孩拉着他的手,在他面前蹦来蹦去。

他举起右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于一瞬间又陷入无边的黑暗。

他猛的在无一人的黑暗的平原上惊醒,妻子年少时的温柔与校园里和她朦胧的爱情唤醒了他曾经的无限回忆,在经过了一阵急促的心神不宁的痛苦的喘息之后,张文远逐渐冷静下来。

他从黑暗的平原上站起,环顾四周,只有专属于夜的冷寂与黑暗的悄无声息。远处天上仿佛闪烁着微光,虽然张文远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白色的凄冷的光芒倒是照亮了天边的几朵闲云,夜晚的云朵们不再像白天一样宁静优美,仿佛是潜游于深海的蓝鲸一样给人以别样的震慑之感,张文远静静地观察着这一自然的伟大造物,试图去解析它背后无比复杂而又无比简单的逻辑。

这使得他想起了曾经挂在半空中的明月,这一失落的星球让他倍感亲切,张文远等待着白云飘走的那一刻,说不定在这奇幻离谱的梦境中,可以再见到当年的无数文人墨客倾情赞美的白色玉星——月亮。

但是他等来的并不是月亮,浮云渐渐飘走之后,天空中的亮斑越来越清晰,但也越来越诡异,张抬起头,凄冷的耀眼的光芒背后,一只悬挂于青天之上的巨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张文远被吓出一声冷汗。

他大叫一声,一下子从休眠舱里做了起来,头撞到了舱壁,又睡了下去。

四个小时后,强制休眠系统唤醒了张文远,张文远从打开的休眠舱里起身,朦朦胧胧的他几乎快忘了这是哪里,这是LD49778第一个小型临时科研站。

休眠室里整齐地排放着八个休眠舱,其他流六名队员依旧处于睡眠的状态,张并没有唤醒他们,他整了整衣服,低下头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休眠室。

执行官看着眼前另一个狭小的空间,并没有皱起眉头,毕竟很快建立在洞厅里的大型科研站就可以完工,科研舰冰川级上的工程设备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张文远此刻并没有在想这个。

已经有将近半个月地球时间没有和后人类文明专门行动组联系了,所有联系方式都不见任何效用,LD49778仿佛是被上帝圈住了一样,连中微子和量子纠缠等的通讯手段都毫无作用,虽然谁也解释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张文远也担心长时间自己的私人AI不与新人类文明总部联系会引起严重的问题,虽然AI从未告诉张这件事,但张也本来就不是什么默默无闻之辈,作为那个时代考察后确定的基层战略知识分子,他的各项能力都远超常人,夹在两个文明之间斡旋的他早已察觉到了后人类文明的种种异样,可是他并没有直接与其对立,即便这不符合新人类文明的价值观。

张在拥挤狭小而且凌乱的科研室里坐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六十四平方米正方形的房间里的正中央的桌子,桌子上依旧打开着队员休眠前打开的各个页面和图标,它们或漂浮在空中,或展开在平面上,桌上也堆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文件和工程信息表,还有一些非常昂贵精密的仪器,张文远面无表情地回忆着梦中妻子过去,他把两手搭在膝盖上,一会儿盯着地板,一会儿又盯着桌面。

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就这样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直到科研室的门被再次打开,李宋沧伸了个懒腰走了进来,实际上强制性休眠并非像睡觉一样让人恢复精力,恰恰相反,强制性休眠除了通过化学手段来为身体补充部分机能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养护身体内部的微型设备,包括一些必须要在体内装配的自适应设备,一些测量外界基本感官用的仪器,还有大脑内置的AI的中央处理器以及其他配套的设备,同时在身体处于紧急状态下时,强制性休眠才会为身体健康着想,进入深入恢复模式。

所以李宋沧此时的疲倦是完全正常的状态,虽然他比其他队员提前完成了养护。

“早啊,队。”

李宋沧简短地向张文远打了招呼,张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听到了。

“早。”

实际上两人完全不知道时间,临时科研站建在洞穴里,没有窗户,也根本不可能看到地表,虽然张可以通过联系地面上的勘测车观察天气,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小李啊,你过来。”张文远突然向他吆喝了一句。

“哦,什么事?队。”

“没事,聊聊。”李宋沧搬来一个椅子,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地面上放着的仪器,把椅子放在了桌子旁边,和张文远坐在了一块。

他调整了衣服,把原本的休眠服换成了一件黑礼服。

“聊什么呢?队,咱们现在是依旧不能和总部联系上吗?”

“联系不上,什么手段都试过了,这几天你在监督AI执行建设任务,科研站里的事没怎么通知你,其他队员们也没结束休眠,现在正好聊聊。”

张文远翘起了二郎腿,也调整了衣服,他把休眠服换成了米黄色的宽松风衣。

“您喜欢这个?公元人都穿这个。”

“谁说的?没有这回事,衣服多了去了。”

张把颜色换成了深灰色,然后又看向李宋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李宋沧不是公元世纪出生的人,那个时代的动荡和不安,他没有经历过,虽然他在历史材料里曾经了解过,不过了解只是了解。

李宋沧也露出了微笑,他搞不懂张文远的意思,不过尴尬的笑一笑倒也无妨。

他显然没有张文远帅气,不过相比其他队员,他的颜值还是很高的。

“有些事情,我一直想打听打听,不知道……”

“可以,您问吧。”

“这也是他们要求的吗?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会派你来?”

“这很简单,因为你第一个见到的人类文明的人就是我了,所以你对我最熟悉,也比较亲切,听说你们那个时代非常讲究感情,你熟悉了我,所以他们才派我,恐怕没有什么其他原因。”

“好的。”张文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么,还有一件事,李宋沧,你有么有去过,或者说,像王怀德一样,去过很多像这里的地方。”

“并没有。”

“那么,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宋沧有点小懵,他不知道队长指的是什么,但大概率是指无法联系总部这事。

“是,可能是,只是我以为,这附近的超膜可能不太正常。”

“我也这么认为。”张点了点头,他在套李宋沧的话,并试图确定后人类文明在弦理论上的发展进度。

“唉,小李,倘若把你一个人丢在远离世间一切的地方,你会不会感到孤独呢?嘶。”张文远眯起眼睛,“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李宋沧脸一红,他没想到会问这个“没有啊,怎么会?现在的人谈恋爱很迟的,我才三十几岁,还是个青年。”

“正是因为你是个青年,你应当有所追求,那么,你追求什么呢?”张文远突然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和他对话。

“拯救太阳,拯救人类文明。”【注释:此句为后人类文明文明教教义】

“我理解,那么你们大部分人都这么想的吗?”

“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这样想是为了解决我们面临的问题,我们活在危机里。”

“是的,我们也一样,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张文远把头转了过去。

李宋沧眉头一皱,空气宁静了下来。突然,开门声打破了寂静。

“喂,我们该勘测下一个地点!”

门被打开,王胡子冲着两人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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