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吻痕·大婚

第十六章吻痕·大婚

至于这贼到最后,自然是抓不到的。

三日功夫一晃就过了,成亲前夕姜棠也没料到小沈氏会来。

寂静的夜里,小沈氏独站在灯下,神情温和看着姜棠。

小沈氏是她母亲的庶妹,早年嫁过一个商人,在经商途中遇到大水,商人把孕妻推上岸边,自己却丧生在汪洋之中。

别人都说父亲待母亲用情至深,哪怕迎娶继室也选了和母亲面容相像的小沈氏,这点姜棠无法苟同。

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吗?

她虽无法理解父亲的行为,却也无权指责,毕竟那是姜延的人生。只是小沈氏过门后哪怕待她兄妹再好,姜棠都无法与之亲近。

“糖糖。”

小沈氏走进来,眉眼间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婉。

孟舒虽有不好,姜棠对小沈氏却没意见,毕竟母女也是不同的个体,不能把孟舒的过错归咎于别人。

姜棠只是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女人,能做的只是倒了一杯茶,推给她。

“您坐。”

小沈氏坐下,含笑看着对面的姑娘。

这孩子一贯如此,话虽不多,却从不与她为难。

恍惚间小沈氏从姜棠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温婉爱笑,于人周到,可纤巧之中却蕴含着遇风不折的韧劲,在别人都瞧不起她庶女的身份时,是那个人站出来说:“人有嫡庶,亦有善恶,同为女子又何必以恶意中伤女子。”

后来这话她一直记得,在姜延问她愿不愿来姜家时,小沈氏来了。

一个是姜延答应给女儿撑腰。

另一个就是她想偿还嫡姐的善意。

“这个你拿着。”小沈氏把匣子打开推给她,“有些事情本该你母亲教你,只是如今阿姐不在,你又是这般出众的颜色,为免洞房时多吃苦头,我便厚着脸给你送来这个。”

那是一本靛蓝色无字书,和她在阿兄书房瞧见的很像,姜棠反应一下就知道是什么。

小沈氏也有些脸红,“里面是……有关圆房的,动作有、有助于备孕,等没人时你自己看看。”

其实这门婚事小沈氏并不看好。

陈宴清凶名在外,晋王府又关系复杂,姜棠脑袋不灵光根本不足以应付后宅,她如果低嫁有将军府在别人自会供着她,但许给王孙贵族想护也要从中分析利弊。

但既然成亲无可避免,小沈氏也不去添这个堵。

她的想法是姜棠能早日生个一儿半女,长大了也是依靠。

姜棠听她这么说,有一瞬间是懵然的……

倒不是她能明白小沈氏更深层次的意思,而是她感受到小沈氏那份真切的关心。孟舒一直都说很羡慕她,其实姜棠也羡慕过孟舒的。

哪怕时过两世,姜棠都记得小沈氏入门那日——

孟舒躲在她后面哭,温柔的美妇便先蹲下去,孟舒扑到她怀里叫娘,她给孟舒擦泪道:“娘在呢娘在呢!舒舒不哭。”

那时的阳光正好,照映在母女相拥的身上。

她看了许久,才问同样发呆的阿兄,“我们娘呢?”

姜知白没说话,只牵着她沉默的往外走,后来她就再不敢问了。

直到有一回她被姜延带去城外扫墓,父亲指着地上那堆黄土说:“这是你们阿娘,和她说说话吧!”

姜棠才意识到,别人的娘是温柔,是怀抱,而他们的娘躺在地下,是抷黄土……

沈骊歌没有遗骨,回来的只是个衣冠冢,当年她以女子之身代夫守关,怀有身孕却掩护一城百姓,战争和寒苦没有压垮她,最终却为儿女献出了生命。

姜棠感谢母亲孕育了她,却遗憾两辈子叫不出一声娘。

重生让她相信灵魂的存在,如果这样的话姜棠想告诉她。

“阿娘,糖糖要出嫁了。”

这一世,我会有很好的一生。

这一世,不会让您再白白牺牲的。

虽然小册子对她根本没用,但姜棠还是接受了小沈氏这份心意。

小沈氏很高兴。

“我虽非你生母,但也是姨母,望你安好,能一生顺遂。”这样也不算辜负嫡姐十几年照拂。

姜棠低头,手攥着茶盏,“我知道的。”

然后犹豫思索了良久,在小沈氏即将出门时,唤了声姨母。

不可否认,在姜棠知道夫妻含义之时,她曾怨过这个代替母亲的女人,但姨母二字,便是积压许多年的释怀。

父亲多年不曾回京,这桩婚姻究竟隐藏了什么?

姜棠不知道。

小沈氏扶门出去的脚步一顿,“恩”了一声,背着姜棠把眼泪给笑出来了。

翌日天还没亮……

姜棠就已被捞起来,先是沐浴,再是更衣,最终按在凳子上,小沈氏给她挽发,粉竹给她敷面,姜棠则趁着这个间隙昏昏欲睡。

没办法嘛!

没成过亲的姑娘,总对婚礼有着莫名的向往,加之小沈氏给了她那个东西,后来她虽没看,但躺到床上思绪便有些散漫,不受控制的想起重生那晚。

孤男寡女,风吹雨落。

随着马车哒哒前行,男人的手游弋在每寸肌肤,流连停弄,挑逗按捏,仿如珠落荷叶连雨滚,娇气连连久不休。

……后来,她就失眠了。

等到后来好不容易睡去,却几乎是她一闭眼就被叫起来。

等粉竹结束了妆容收尾,就见晨曦中姜棠双眸紧闭,恍然若画,一袭红衣灿若朝霞,描摹后的眉眼精致漂亮。

不仅小沈氏不舍得叫她,就连后来赶到的孟舒,都发呆看着她这张娇颜。

可眼瞅着外面声乐响起,粉竹只能一咬牙拍拍她。

“姑娘,该醒了。”

足足唤了五六声,姜棠才惺忪的睁开眼。

她空坐着发懵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成亲,小姑娘盈润的红唇轻抿,额间花钿随皱眉,似乎也有了情绪。

了解她的粉竹知道,这是没睡醒不高兴呢!

好在姜棠也没发脾气,红袖轻抬把手伸出去,粉竹惊喜的接过,两人给小沈氏行礼之后才相扶离去。

又一次被忽略彻底的孟舒,“……”

她坐在原地,顿觉被姜棠打过的脸火辣辣的疼。

不过孟舒注意到姜棠走路姿势稍有偏颇,脚步聘婷之间是脚伤未愈,艳羡她风姿的同时又希望姜棠能摔一跤出去,丢人才好。

可惜孟舒这个想法并不能如愿。

姜知白匆匆而来,似乎生怕她多走一步路,姜棠才到门口便被他沉稳的手接住。

他说:“阿兄背你出门。”

腊月风寒,他的披风自然而然落在姜棠的嫁衣上。

那一刻,玄色的狐裘遮住了寒风,清晨的朝曦洒满前路。

姜棠伏在姜知白背上,姜知白仔细的看着前路,本来困倦的她忽然就那么清醒过来,盖头之下看着下面的阿兄。

他穿着蓝色的锦衣,侧颜精致,眉眼疲惫。

少了些纨绔的张扬与浮躁,多了些君子的细致与沉稳,似乎是狐裘落身上的那刻,姜棠就知道阿兄变了。

姜棠刚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在张口的那瞬瞧见姜知白的脖子,因为她环着他的动作导致里衣歪斜,露出领口下一个秀气的吻痕。

本来马上要感动落泪的姜棠,眼睛瞬间一个浑圆……

恩?

吻痕!?

悲伤一消而散,诧异瞬间接来。

脑子转动慢的姜棠又一次被迫陷入沉思,等她想起来应该先质问一下阿兄的时候,已被稳稳放入轿中,外面本可以在王府等待的陈宴清。

他竟亲自来了。

她听见窗边姜知白交代的声音,吩咐的跟她一样理直气壮。

“陈宴清,我妹脚上有伤,待会……你懂的吧!”

陈宴清懂不懂不知道,反正熟悉姜知白性子的姜棠,听了这话稍一转弯就懂了。

她前面酝酿那些伤心、惆怅、不解、震惊,瞬间又转变成一股笑意泛上眉梢,果然是她亲阿兄啊。

她克制着情绪,竖耳朵想听陈宴清怎么说。

然而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反而是听人吆喝了一句——

“起轿!”

姜棠不无遗憾。

被陈宴清甩了一个眼神的姜知白,虽然他没怎么看懂,但就……感觉有点被内涵是怎么回事?这是当妹婿应有的态度吗?

陈宴清呢?

转身而去的陈宴清则剑眉墨眸,端的依旧是风越仙姿,谁也瞧不出他的情绪。

实际上他什么都懂,但又不想让姜知白知道他懂,毕竟陈大人我行我素这么多年,哄一下夫人不可避免,他还能让姜知白给命令了?

三个人思绪各异,最憋屈的唯姜知白莫属。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今天他也不能真做什么,花轿里是他亲妹妹,如果陈宴清不死的话,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婚礼。

他许了妹妹风光出嫁,自然不能临时捣乱。

姜知白一边心里腹诽,一边任劳任怨的骑上大马,为他们撒钱开路,手里送出白花花银子是一点也不心疼。

终于——

等到绕城两圈,花轿落在晋王府大门。

随着帘幕掀开,伸进一只熟悉的大手,在一片喜乐和嘈杂声中,她听见男人低沉的一声,“出来吧。”

只简单的三个字,说的也不重,落在她耳中便忍不住耳红心跳,鬼使神差的姜棠把手伸过去,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那刻,触感一如往昔。

姜棠心脏骤快,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脚上有伤,双脚轮流踩地,换到伤足那刻筋脉一抽,瞬间头重脚轻。

她尚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一把揽入怀中,她能听见陈宴清沉稳的心跳。

外面便热闹了。

这一幕落在观礼人眼中,明晃晃的就是投怀送抱。

成亲三日无大小,往日不敢开陈宴清玩笑,可不逮着这个机会“公报私仇”。

“瞧把新娘子着急的,还没进门就已经抱上了。”

“是啊!大庭广众的,还是等天黑比较好……”

“话说陈大人这是不准备松手了吗?”

姜棠瞧不见,却能知道他们是笑话她,哪怕盖着盖头也不好意思的藏起来。

可能是察觉到她的羞涩,陈宴清微微垂眸,一眼便是姜棠红衣入目,腰素纤纤,恍如朝霞破云而出。

陈宴清稍敛心神,在一片嬉笑声中弯腰、穿手、抱起、迈步而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期间过程目不斜视。

却在转身的那刻不动声色宽袖尽垂,暗红的喜袍飘荡在女子后腰,把姜棠严严实实尽遮入怀。

这是个占有欲十足的动作。

等走出去好远,姜棠终于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虽然没有回答阿兄的话,终于还是抱她了。

姜棠忍不住抓住他,细白的玉手,暗红的衣物,俨然就是视觉冲击。

然后下一瞬——

盖头的一角被人从里面掀开,年轻的姑娘眉目如画,眼睛清透,环顾一周没瞧见旁人,这才小心翼翼轻扯扯他。

抬头那瞬谁知陈宴清已在看她,而且似乎已经看了好久。

姜棠眼睛眨了眨,有些呆然。

不过很快对他盈盈含水,浅浅一笑。

“陈宴清。”

她细唤一声,被风吹来。

陈宴清沉顿片刻,终在她乖巧注视下“恩”了一声。

她才又启唇说:“你真好!”

耀眼的红光,落在温柔的面颊,陈宴清握着她的腰,手上便是一紧。

他可能……

没她想的那般好。

但他应该可以,装的再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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