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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高悬。

失踪一事非同小可,陶青提议先去报官。

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然而在几人出发前,敲门声响起。

是鹿鸣一。

“我知道你们在找安维均。”他说话慢吞吞的,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我知道他在哪。”

鹿鸣一比姚枝雪还小上一岁,上次他因为顶撞过戎秋,事后还被杨院长教育了一番。

戎秋走上前,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知道?”

鹿鸣一看见他,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你们……你们是燕京来的,我听说,你们都是大官的孩子。”

说这话时,他目光紧盯着戎秋,显然有话要和戎秋说。

江陵不是没有富贵人家,可那些人无论是从气度还是从吃穿上都照戎秋差远了。

陶青:“……”

总感觉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戎秋淡声道:“进来说话。”

他走到屋里的小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不过这么三两步,他周身的气质却发生了变化,好像平时都是敛着的一样。

姚枝雪几人退到一边。

分明还是这个破旧的寝舍,却好像因为有他的存在都跟着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好漂亮,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姚枝雪想。

不过显然只有她一个人这么想,鹿鸣一看着戎秋,甚至有些忍不住想跪下。

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知县老爷,端坐在高台之上,无限威严,手里的惊堂木一拍,他心都要跟着一跳。

鹿鸣一定了定神,道:“安维均他现在很安全,我只有一个条件,希望你们能将江陵知府的事情上报。”

话一开了头,说起来就简单了不少。

“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为什么陵海书院会是这个样子吗?朝廷每年发给书院的钱,一大半都被知府给扣下了,而且他还将来陵海书院交流学习的名额卖给其他书院。”

毕竟来陵海书院读过书会是一场很光鲜的经历。

戎秋听后,身子向后一靠,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又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书院里的人都知道,大家心照不宣……”

戎秋轻笑一声,“是周玉林让你来的吧?”

鹿鸣一年纪小又沉不住气,胸无城府,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你怎么知道……”鹿鸣一变了脸色,他有些激动,“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们也可以去查!”

戎秋道:“你回去吧,明天让周玉林来见我。”

鹿鸣一虽有不甘,却也知道留在这里无用,只好离开。

他走之后,戎秋才收了身上的气势,他捏了捏眉心,“你们怎么看?”

李蕴然道:“安维均应当没事。”

陶青从头到尾都很冷静,“人或许就是他们藏起来的,依我看,此事不如告诉杨院长,定能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有杨院长出面,周玉林肯定会把人交出来。

“但是陵海书院的事怎么办?”姚枝雪问。

若真如鹿鸣一所说,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戎秋闻言看向她,“你想管陵海书院的事?”

姚枝雪沉默片刻,道:“如果我们能管的话。”

陶青道:“事情不会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连杨院长都没办法,我们又能怎么办?而且这里是江陵,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他说完又看向李蕴然,“你呢?也想跟他们胡闹吗?”

“这怎么能是胡闹?”李蕴然反问道:“我念了这么久的书,就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贪污枉法,难道我们不该管吗?”

陶青:“……”

半晌,他神色僵硬道:“随便你们。”

一时无话。

睡在床上的小咪伸懒腰叫了几声,见无人理它又趴了回去。

第二天赵夫子讲课时没看见安维均还问了一句,被李蕴然糊弄了过去,一下课几人便回了寝舍。

周玉林来得很快,他对着几人行了一礼,像是之前那样。

他这人,无论什么时候礼数都很周全。

小咪没了安维均的监管,又爬到了戎秋的肩膀上,伸爪子去够他束发的绸带。

这猫是个脸皮厚的,扔下去总会再爬上来,戎秋也就随它去了。

“你说吧,想让我们怎么帮你?”戎秋逗弄着猫问。

周玉林沉默片刻,“所以你们真的是大官的孩子,家里能为我们做主是不是?”

李蕴然轻笑一声,“你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有些晚吗?”

“我也是被逼无奈。”周玉林喃喃道,“事后你们可以揭发我,怎样都行……”

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道:“王文义的手里有个账簿,上面记载了他贪污的恶行,一笔一笔均记录在册,只要有了那个账簿,就可以告发他了。”

王文义就是知府。

“那个账簿呢?”陶青问。

周玉林抿唇道:“在他的书房里。”

陶青冷笑一声,“所以你手里根本就没有这个账簿。”

像是怕戎秋他们拒绝,周玉林急急道:“过几日就是王文义母亲的六十大寿,届时我会想办法混进府里,我可以找到那个账簿!”

“天方夜谭!”陶青讥诮道:“知府是四品的大官,就算有寿宴又如何?岂是你说能混进去就能混进去的?好,就算你混进去了,你恰巧找到了账簿,你又该怎么拿出来?”

一番话说得周玉林的脸一会红一会白,“我可以……我可以!”

陶青还欲再说,姚枝雪喊了他一声,摇摇头。

他这才闭嘴。

戎秋若有所思,“陶青说的不无道理。”

其实周玉林又何尝不知?

这个王文义与朝中的人还有所勾连,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杨院长前几年去京中上访,结果压根没人管,而从书院里出去的学生,凡是敢提起此事的,无一例外会受到打压排挤。

现在被卖的还只是交流的名额,也许明年,就是来书院读书的名额了。

到那时,书院才是真的完了。

李蕴然对周玉林道:“靠你一人,拿出账簿的几率微乎其微。”

周玉林面色灰败。

果然是他异想天开了吗?

李蕴然又道:“此事若交由戎秋来完成,则另当别论。”

先不论其他,就算戎秋被王知府发现,凭他淮北王世子的身份也可以全身而退。

他这么说,周玉林也猜到了几分,眼神又重新发出亮光来,他目光紧紧锁在戎秋身上,“你愿意去?”

戎秋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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