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早上好，调酒师。」
*******
*「请使用酒保人生APP确认任务进度。」
送走琴酒后——没别的意思，就是送出家门后——橘理绪终于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一觉醒来，直奔酒馆。毕竟除了那件事，再没有什么比搞钱更重要了！
她例行公事地选择【确定】，进入任务面板。没准备仔细查看，毕竟这条主线任务就没变——等等！
原本的经营酒馆主线任务下方居然多出了一条！
*「new！主线任务：陪伴琴酒并治愈其多重人格病症。」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陪伴、治愈？这种温情的关键词为什么会和琴酒这么恐怖的名字出现在一起的啊！
橘理绪一个没忍住，大呼出声，将刚进酒馆的客人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理绪小姐？”
“抱歉抱歉，我——”橘理绪尴尬地扭头朝客人看过去，在对上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时顿住了，“呃，早上好，安室先——波本？”
安室透露出笑容：“理绪小姐习惯怎么叫我，就那么称呼好了。”
橘理绪讪讪地点头回应“好的”。
这家伙怎么跑到这来了啊！想当初她不知道他是波本，可是在去那喝咖啡的时候吐槽了不少（以琴酒为主的）同事呢！
这真是太尴尬了啊！
“咳咳，安室先生来这里是？”
自然是增加他的情报来源，安室透想。
咖啡馆被炸毁之后，他曾回到爆炸现场。警察在那里只发现了一具无法辨别身份的烧焦尸体，琴酒和橘理绪不见踪影。组织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但想必二人已经从爆炸中逃出。
他跟踪伏特加，果然找到了他们的所在。
借此机会，也许他能和橘理绪进一步打好关系。
bck widws酒馆是组织成员接头和进行秘密交易的地方，作为酒馆主人和调酒师的橘理绪一定会知道许多隐秘的消息。如果能搭上这条线，或许他能更快打入组织高层，也能获取一些有用的情报提供给公安。
至于橘理绪本人，安室透听说她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是因为组织最上头的那位看中了她调的酒，才收购了她的店，将她带入组织。
这条消息不知真假，也不知道将消息放出来的人究竟是谁，甚至橘理绪本人也是这么以为的。又或者，这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伪装。
总之，安室透是不可能轻易相信这个说辞的。
“安室先生？”
安室透回过神，温和地应道：“啊，只是有点担心那场爆炸。确认理绪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橘理绪撇撇嘴。
听说波本擅长情报搜集，想要弄清楚她是生是死，哪里用得着亲自来酒馆里确认。
太假了吧……
咖啡厅的安室先生是假，组织的波本是真。待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那么久，她可不太相信组织里会有什么好心人，连带着安室透那张和善的笑脸也变得虚伪起来。
而且他的语气里总有那么一丝笑意，但实在谈不上是真情实感，倒让橘理绪觉得汗毛直竖，有些渗人。
这家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笑面虎吧！
说到这里，安室透笑着拿出一张纸：“答应给理绪小姐的苹果派制作方法，我也一并带来了。”
“苹、苹果派？”橘理绪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确实问过他苹果派的做法。
“给，就是这个。”安室透晃了晃手上的秘方，“照着这个步骤，一定能做出美味的苹果派呢。真希望能在bck widws酒馆吃到，我会经常来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做着吃！
内心一顿警惕，表面上和和气气，橘理绪将那张秘方接了过来：“太好了，我会试试的。如果还有别的甜点，也请安室先生教教我！”
“那当然没问题的。”他拿起一旁的酒水单，“不过，今天终于有机会来这里，理绪小姐有什么推荐的鸡尾酒吗？”
麻烦的家伙，她最怕碰到这种没什么想法、非得让她猜心思的客人了。
不过一提到酒，橘理绪的注意力迅速被带偏，她思考了一下：“古典怎么样？很多年前的老古董，经典中的经典，感觉很适合你哦。”
“老古董？”安室透失笑，“原来在理绪小姐的眼里，我是这样的？”
“呃，不是不是！”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理解，“我是指，古典是由波本威士忌作为主要原料的。而且它被许多绅士名流所钟爱，对，没错，我的意思是很适合你这种绅士！”
“……”虽然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很假，安室透还是微笑以对，“谢谢。”
“啊对了，如果想要辛烈一些的口感，也可以换成黑麦威士忌。”她补充道。
“黑麦威士忌么？”安室透的眼神变了变，只是一瞬，又重新将自己伪装起来，“不必了，波本威士忌就可以。”
“好的，请稍等。”
“那就麻烦理绪小姐了。”
好几天没有调酒，有些手生。
橘理绪准备好原料和容器，久违的调酒系统出现在眼前。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古典Old Fashined」
*「由50ml波本威士忌、适量安高天娜苦精、1块方糖制成，并将橙皮挤入油脂后做为装饰。」
*「“在希腊，怀旧有一个诗意的意思：‘过去伤口上的痛’。”」
陈皮混杂着波本威士忌醇厚的酒香，浸润在苦味中的糖块，这种矛盾的口感令人着迷。
杯中的老冰块与尚未完全融化的方糖碰撞，橘皮边的气泡滋滋作响，将安室透的思绪牵扯回无人听闻的过去。
于爆炸声中在他面前自杀的FBI卧底，唤醒了纠缠他无数个夜晚的噩梦。
“安室先生？”橘理绪察觉到他有些难看的表情，“是这杯酒不太合胃口吗？”
安室透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抬眼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抱歉，只是想起一些事。酒非常不错。你刚刚说，这杯酒叫？”
“Old Fashined，古典鸡尾酒，也可以翻译为老式鸡尾酒。这是一款有着160年历史的鸡尾酒了哦。”
“160年？我记得最早的‘鸡尾酒’定义是在200多年前出现的。”
橘理绪惊讶了一下：“看来安室先生对鸡尾酒有一定的了解哦。是的，书面上最早的‘鸡尾酒’定义在1805年就出现了。烈酒、苦精、糖、水、橘类皮油——这就是最早的鸡尾酒配方了。听起来是掺杂着痛苦与甜美的记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怀旧吧？”
“掺杂着痛苦与甜美吗？”安室透笑了笑，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很贴切的形容。”
橘理绪点头：“而与这样记忆中的配方最为相似的一款鸡尾酒就是这杯古典了。只是记忆的配方也不是全然不变的，如果有的客人觉得它不够甜，那么可以再加一些糖；有的客人觉得太烈，可以用苏打水去融化糖；而有的客人希望更烈一些，我们就可以选择黑麦威士忌，用酒去融化糖，不去加水。”
安室透一时之间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说鸡尾酒，还是在说过去的回忆。
橘理绪继续说道：“但不变的是，一杯好的老式鸡尾酒要有浓郁的水果味，也要有威士忌的味道，还要有苦精的味道。苦精增加了酒的复杂度，最后再加入橙皮增香。”
安室透目光微闪，差一点就要再次陷入回忆。他闭了闭眼，提前将自己抽离：“听起来，要做好这么一杯酒，也不是很容易呢。”
“当然呀。苏打水加多了，酒的味道就会流失，在流行大冰块的如今，冰块过大不能化水，这杯酒也就毁了。即使是最古老的配方，也是需要一些活力的。同样的，有活力的酒也能给人带来力量、带来灵感哦。”一提起酒，橘理绪就收不住话头，丝毫没有在意对方是在转移话题，“某个美剧里，古典也带给主角很多灵感呢，还有句经典台词‘D thi, please’，还有——啊，抱歉抱歉，我说太多了吧？”
已经说了一大堆的橘理绪终于回过神来。
刚开酒馆时，很多客人都喜欢与调酒师闲聊。客人们从调酒师那里听来酒的故事，调酒师也从客人们那里获得另一个人的人生。但现在不一样，组织里来酒馆的大多数并非为了一杯酒或一个故事，橘理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了。
很奇怪，她明明觉得安室透这个人浑身都是伪装，可偏偏她愿意和他讲述酒的故事。
“不，很有趣。非常感谢你给我讲这些。”安室透终于勉强将自己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出来，“我会去看看你说的那部剧的。”
他喝下一口古典，首先在口中迸发的是发涩的苦，紧接着被甜味中和。烈酒的辛辣在舌尖徘徊，久久不散。
早上酒馆里没有其他客人，除了他以外，只有橘理绪坐在吧台的对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带来的苹果派配方。
酒馆里播放着萨克斯演奏的音乐，配着这古典和酒馆里昏暗的灯光，如果他能有那个心思细细啜饮，投入到品酒之中，也许会在这氛围中看到未烧尽的雪茄，与烟雾缭绕中西装革履的复古浪潮吧。
只可惜“酒”在他的世界中，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恍然间觉得有些微醺了。
没有想到一杯酒会让他如此之深陷过往的思绪，该说是酒容易迷惑人的感官、勾起人的情感，还是调酒的人太能看透人心呢？
理智让安室透重新清醒过来。
看来，以后想要继续来这里接触橘理绪，要小心些了。
一杯酒饮尽，安室透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款待，理绪小姐。希望下次来时，能尝到你做的苹果派。”
系统不停提示着安室透的怀疑值不断上涨，橘理绪根本搞不清楚那玩意有什么用，眼下她更关注的是——
“等等！”橘理绪在身后叫住他，“你还没给钱呢！”
“……”
安室透略感尴尬地回来付了钱。
重新走到门边时，那扇沉重的门恰好被推开，带着毛线帽的男人愣了一瞬间，随即与安室透擦肩而过。
“！！”
安室透瞳孔骤然锁紧，然而看到紧接着走进来的琴酒，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波本。”琴酒叫住了他，意有所指，“真是稀客。”
“只是来给百利甜带一些东西。”对外称呼的是橘理绪在组织里的代号，安室透维持着毫无笑意的笑容，“琴酒，我该走了。”
琴酒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两秒，收回视线走向吧台。
门被重新关上，隔绝开了屋内外一冷一热的空气。
看到琴酒，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又想起突然多出来的和他有关的主线任务，橘理绪心情复杂。她神色凝重地盯着琴酒入座，手上刚收回的酒杯一个没拿稳摔进了水池。
“你在做什么？”
琴酒皱起眉，沉声暗示。
倒不是因为之前的事尴尬，而是因她根本藏不住的表情。
莱伊就在一旁，他不能让她一不小心暴露出他的事来。
“手滑，不好意思哈。”橘理绪欲言又止，目光在琴酒和莱伊间打转，最后挤出一句，“喝点啥？”
“我不用了。”琴酒说道。
橘理绪愣了一下，随即察觉到琴酒不喝酒的原因。
上次在这里喝酒，他可是一下子切换了好几重人格，恐怕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之前，他是不可能在其他人面前沾酒了吧。
不知道这层原因，以代号“莱伊”潜伏在组织的赤井秀一却有些诧异。
“你不喝酒？”
琴酒点燃一支烟，并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需要向赤井秀一解释原因。
倒是橘理绪害怕赤井秀一继续问下去，连忙转过头去问他：“莱伊想喝点什么呢？”
“我不怎么懂鸡尾酒。给我一杯烈酒就好。”
得，又是一个开盲盒的！
橘理绪最怕遇到这样的客人。
虽说观察客人、为客人推荐合适的酒，也是调酒师的重要能力之一，但自从酒馆被纳入组织之后，她就不太想观察了。与其说她懒得这么做，倒不如说，她实在有些抗拒观察和分析这群活在黑暗中的人。
喝酒喝的是人生，调酒需要的是经历。她并未深陷黑暗，暂时没有给她能调出那种酒的阅历。
她很清楚，她调的大多数酒，都仅仅停留在“味道”的层面罢了。
它们还远远触及不到心灵。
不过……在这黑暗中挣扎的人，似乎也不太需要这些。
不再东想西想，她开始进行调酒工作。
*「调制饮料，改变人生。」
*「午后之死Death iernn」
*「由30ml苦艾酒、90ml香槟调制而成。」
*「“香槟中暗藏杀机，置死地而后生。”」
“一杯午后之死，来自海明威。”
橘理绪将香槟杯放至赤井秀一面前。
霸道的茴香与黑甘草味充斥着口腔，如同夏日午后浑浊而震撼的死亡。
赤井秀一刚喝下一口，就听到琴酒说：“FBI的卧底在波本面前自杀，你怎么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杯酒是在琴酒示意下，对他的暗示。
他稳住心神，并没有露出破绽：“想必组织里还有他们的卧底，为了保住剩下的人，他选择了自杀。”
琴酒自然不需要他的分析，这么问，不过是为了引出下一句。
“组织决定，由你去揪出剩下的老鼠。”他冷笑道，“如果没能找出来，该被解决掉的人是谁，应该不用我说了吧，莱伊。”
琴酒在怀疑他！赤井秀一知道，作为搭档，琴酒从未全然信任过他。
赤井秀一放下香槟杯，仍捏在细长高脚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不过是一个没有翻起多大风浪的卧底，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吗，琴酒？”
帽檐下的双眼透着寒光，琴酒叼着烟面露凶狠：“只要是老鼠，都必须铲除。你是想违抗组织的命令吗？”
“自然不是。”
此时立刻喝酒，无疑会被琴酒当作心虚，暴露他心中所想。因此赤井秀一只是晃着酒杯，并无其他动作。
酒香随着杯身摇晃，微微弥散在周身的空气中，与之相左的是凝滞的气氛。就连一旁假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则在默默吃瓜的橘理绪，也嗅出了这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哼，最好是这样。”
话音落下，琴酒将抽了一半的烟摁进烟灰缸，起身离开。
赤井秀一看着那枚折起了一个角度的半截烟头，皱起了眉。沉默地将那杯死亡午后喝完，他站起身，向橘理绪道别。
“要走了吗，莱伊？”橘理绪嘿嘿一笑，递上一张酒水订单，“那麻烦先结个账哦！”
“……”赤井秀一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好的。”
所以为什么在组织内部的酒吧喝酒，还要付钱啊！取一堆酒的代号，却连酒水都不包吗！？
赤井秀一掏出钱包，忍住没有开口，但难掩惊讶的眼神出卖了他。
橘理绪半月眼。
为什么你们都理所当然觉得不用给钱啊！琴酒可是每次都自觉刷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