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楼夜来客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城墙上下一片惊呼。

见血了!终于见血了!

欢呼、呐喊之声,此时如那叠浪剑诀一般,一浪叠一浪。

面对吴勇的质问,顾慎辛满脸苦涩,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就在刚才,那块青石砖块飞来时,他率先看到,出于好心,便想出剑替吴勇挑开那块石砖。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他还是低估了那个暗中作祟之人的手段。

首先,青砖裹挟的劲气甚是雄浑,一剑刺出,他竟被反震之力给震的气血不稳,手臂发涨。

其次,他愕然发现那块青石砖块的真正目标,并非吴勇,而是他自己!

判断失误,砖块将他的长剑砸移轨迹,好巧不巧,正好刺破了吴勇右臂。

一道殷红的伤口,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碎片,正在滴血的长剑。

此时就算知道是被冤枉的,但在性急的吴勇面前,顾慎辛也有苦难言。

“吴兄,这是奸人误导,你且听我解释。”

顾慎辛还请周旋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黑锅,他背的很不是滋味。

上一个背锅的,是剑君子赵牧阳。

“无需多言。”

吴勇冷着脸,点穴止住流血,然后长剑拖曳前进,边走边说:“事已至此,你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然不保,众目睽睽之下,受人愚弄而不自知,为今之计,只有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才不枉我辈剑道。”

“吴兄,三思而后行,莫要旁人坐收渔翁之利。”

顾慎辛不想打不明不白的架,收剑入鞘,脸色阴沉。

“顾慎辛!”

吴勇面色涨红,大喊道:“你我今日,本就是要来此一决高下,如此轻易就受外界干扰,还如何修成剑道长途?”

“拔剑吧,莫叫吴某瞧你不起!”

喊声震人耳聩,听的观战人群心神恍惚,好一个孟浪剑客!

“对啊,见血了,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快拔剑吧!”

“大家都放点血,才是公平公正。”

那道捏着鼻孔发出的尖锐声音,不合时宜再次响起。

此一介入,吴勇言语所营造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城墙上,吴勇脸色一黑,一口淤血没忍住吐了出来,双眼发红瞪向城墙下面的人群。

“是谁?究竟是谁!”孟浪剑客此时怒涛狂浪,气急败坏。

如之前一样,人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他。

终于,似乎是有人良心过意不去。

只见赵牧阳站了出来,手指指向一道正倒腾地方的身影,怒喝道:“嗑瓜子的那个,你够了!”

“哗~”

人群沸腾,接着,这一方天地陷入诡异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朝一处瞅去,尤其是城墙上的那两位,眼神那叫一个凌厉刀锋!

莫无秋弯腰的动作一僵,转过头,难以置信看向赵牧阳。

后者义正言辞,长舒了一口气,当不负剑君子之名号。

“咕噜~”

莫无秋咽了一口唾沫,感受着这排山倒海似得目光注视,浑身火辣辣的。

“咔嚓!”

他磕破嘴里的瓜子,小心翼翼的吐出瓜子皮,将手中长凳缓缓放下。

低下头,他心里默数:“一、二、跑!”

蹭的一声,长凳反手甩向空中,莫无秋的身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朝城内一处街道逃去。

“嘭!”

空中的长凳被一把犀利长剑粉碎,面色狰狞的吴勇跃下城墙,反手摄起自己的佩剑,朝那道可恶身影追去。

“勿那小贼!吴某与你不共戴天!”

吴勇的身影刚落不久,顾慎辛也紧随其后。

一袭白衣飘然,挑的是另一个方向去堵截。

“剑仙去抓人了,大家快去看呐!”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然后,便见拥挤的人海瞬间攒动,摩肩擦踵的朝城内涌去。

剑仙打架好看,剑仙抓人更是好看!

江湖与城内高手们,他们也不甘落后。

今日的事情太多诡异,得赶紧告诉身后势力的同时,也得跟紧那三人。

人去地空,丫鬟阿香愣愣看向自家小姐,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小姐,莫……莫公子他?”

刘韵亦一脸苍白,只感头晕目眩,扶住一旁木柱才勉强不倒,情况不比丫鬟强到哪去,

她咬唇回道:“我……我也……不……不知道。”

这时,赵牧阳落在二人身旁,揖了揖手:“这位小姐,请恕赵某刚才无奈之举,实在是你们那位朋友太过无理。”

刘韵神情慌乱,赶紧施了一礼,犹豫稍许,说道:“赵大人,实不相瞒,他只是家父临时雇的一个护卫而已,与我们并不相熟。”

“哦?”

赵牧阳闻言,眼神一闪,笑道:“小姐不知府居何处,赵某既然惊走了你家护卫,自当亲自护送你们回去,以此为赎。”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刘韵惶惶感谢,没有拒绝。

如今采花贼还在城中,她也很是害怕,只想早点回到家中。

至于莫公子,她之前的一些少女怀春心思,在今日的一系列经历中,已由好感降为恶感。

……

东临城,今日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

不是什么节庆之日,也不是城主府要搞大动作,全然因为一起剑仙决斗事件引起。

一开始民情激动,但普通百姓终归是要回归生计大事之中。

所以,跟随观众最后只剩下一些江湖人士与城内贵族门庭。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满城皆知,全城哗然。

所有人都心系于中,高谈阔论的内容,皆是“人抓到没?”、“事情怎么样了?”、“那两位剑仙到了哪里?”……芸芸之类。

但时至黄昏,夜色四合,那被大家所津津乐道的神秘青年也没半点音讯。

不仅如此,两名剑仙也消失在了城内之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刘家大院。

刘希平心情忐忑的坐在大厅之内,替对面城主府来的贵客频频斟茶。

这位被人称为君子剑的剑客,他身为商人,亦早有耳闻。

故而在听了女儿汇报后,他立马就坐不住了,唯恐此事牵连到刘家。

不过情况并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糟糕。

赵牧阳只是问了一些关于莫无秋的事情,便一直在这里闲情喝茶,聊些琐碎小事。

当夜色终于黑了下来时,刘家大院进来一位城主府侍卫,对赵牧阳说了些什么。

便见赵牧阳起身,冲刘希平告辞道:“今日承蒙刘家主款待,来日赵某摆桌,再行谈过。”

刘希平连连摆手,将赵牧阳一直送到大街上。

所谓的回请,不过是场面客套话罢了,刘希平自然不会当真。

望着漆黑夜幕,他脸色凝重,自言自语道:“想我刘希平纵横商场多年,阅人无数,没成想今日却看走了眼,招了一个祸星上门,唉,希望此事不要牵连我刘家才是。”

“回禀家主。”

一名家仆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老黄不知为何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这封书信。”

老黄走了?

刘希平神情一愕,接过书信抖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字体虚浮,似乎写字之人到了垂危之际。

……

百花楼,东临城内勾栏之所,盛名在外,每日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计其数。

是夜,楼前大红灯笼高点,迎客娇娘花枝招展。

欢声笑语,各路“豪客”纷纷捧场,无论身份背景,在这里面,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今晚是个特殊日子,乃百花楼头牌每月一次的献场时节。

所谓献场,就是头牌姑娘——花魁,于众星捧月中现身,舞一段,曲一首。

之后,老妈子出场叫牌,各位来客出价竞争头牌一旬的作陪时间。

而在此时间内,任君采撷。

夜深人静,花楼达到最人声鼎沸之时,听说东临城内的四大花少今晚也来竞价花魁。

楼内,共分三层。

一楼是普通宾客看热闹的场所,二楼是商贾贵族之流流连之地,而在三楼,则是城内最为尊贵的客人包厢。

此时此刻,一楼到二楼之间,一座五六米高的木台坐立,铺着大红毛毯,一些姿色尚可女子正在曳舞。

三楼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张贵气桌案,为四大花少专座。

东侧方案后,此时却是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背负一柄朱红桃木剑、一柄古朴长剑的俊逸青年。

青年懒散坐着,左手抓拿一串碧绿菩提,右手摇着一把白玉折扇。

在其身旁,陪坐着一名脸色古怪,笑容僵硬的肥胖青年。

“喂,死胖子,那花魁怎地还不出来,你莫不是在耍小爷?”

莫无秋看腻了下面的舞蹈,折扇合上,敲在了肥胖青年的额头上。

这一敲,看的旁边两名花楼姑娘心惊肉跳,侧目看向这位负剑俊朗青年。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东临城四大花少之一,城主亲远房侄儿啊!

虽说挂个远字,但好歹也是与城主有关,就这般轻易敲打?

肥胖青年捂头痛呼,眼底闪过怒意与恐惧,惶惶摆手:“老大,我江熠以人品担保,绝无半点欺瞒之意,咱们再等等,那花魁马上就会出来。”

说着,四大花少之一的江熠怒目看向一旁花楼姑娘:“桃花姑娘今晚是否会出台?”

“回禀江少,桃花姐马上就出来。”

花楼姑娘吓得战战兢兢,脸上的白粉都掉了一层。

“你去催催老妈子,若是百花楼不想开了,尽管吱一声,本少自会帮衬一把。”

江熠将刚才受到的屈辱,全部发泄到其他人身上,横眉立目,半点没辱没四大花少的名头。

花楼姑娘赶紧离开。

“死胖子,那个小子是谁啊?獐头鼠目,看了小爷好几眼了,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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