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藜离开云烟阁后没多久，丘南齐也来接上了柳玲珑。<\/p>天渐渐黑了，沈云杳和宋言收拾好了东西锁好门也一并出来，告别前顺道问了丘南齐画舫上的事，“南兄，那拨人走了？”<\/p>丘南齐回头扬了扬下巴，“走了。”<\/p>“放心吧，都处理好了，那些人自知酒后行为不端也不敢闹大，也好在天冷穿得多没伤着要害，我跟老陈都打发了。”<\/p>柳玲珑心虚又嘴硬，翻了个白眼，“天冷是他们造化，不然活该断子绝孙。”<\/p>丘南齐无奈地替她把斗篷系紧些，“知道你厉害了，下回再有人来闹事，别自己上，喊我跟老陈，记着了？”<\/p>柳玲珑一个眼神飘给沈云杳，笑了，“没下次了。”<\/p>丘南齐听了松了口气，二人都朝沈云杳挥手，“天要黑了，咱们就不必互相送了，都回吧。”<\/p>沈云杳也挥手跟他们道别，转身与宋言一起往城门方向走去。<\/p>行至一半宋言突然偏头看她，“怎么了？在想什么？”<\/p>“今天这么安静，因为画舫的事？刚才丘南齐不是说已经解决了么。”<\/p>沈云杳点头，但还是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我在想小苏楼的事，你觉不觉得今天有些太过巧合了，怎么都突然有人喝醉了闹事呢。”<\/p>“食楼酒肆这都是常有的事，洛藜处理这些事有她自己的一套法子，柳玲珑经营画舫这么多年，也不是光会弹琴不会周旋，你可相信她们，不必操心过多。”<\/p>“一会儿搭牛车回去吧，早些回到还能多做几个你用来印书册的东西。”<\/p>“我知道她们有法子应对，就是觉着都凑在一块儿有些奇怪罢了，算了，等明日我问问洛藜姐那边如何了再说，今晚上要辛苦陆叔帮我做东西，走，咱们上集市买条鱼再打一两酒回去，陆叔瞧着肯定高兴！”<\/p>她说着拉了他的袖子赶路，太阳要下山了，不快些怕是买不到鱼和酒，出城门也麻烦。<\/p>宋言自是愿意陪她去做些事，看她拽着自己的袖子往前冲，不时提醒着她慢些。<\/p>二人在鱼贩处遇上了衙门里的官差也在选鱼，宋言点头打了个招呼，“陆大哥。”<\/p>“哎？是宋言呐，来买鱼呢？正巧我那小徒弟也馋红烧鱼了，我刚下值过来选一条大的回去。”<\/p>“李三走后衙门里张老大手下有个空缺，你补不补？”<\/p>姓陆的官差手里提着鱼，付了账并不急着走，站在一旁跟宋言聊了起来，沈云杳蹲在地上选鱼，也听了耳朵。<\/p>宋言要补衙门里的空缺？她怎么没听他提起过。<\/p>不过这个李三她还记得的，以前跟宋家似乎走得还挺近，他不是个捕快么，补他的缺，那宋言以后不就不能参加科考了么，她选鱼的动作慢了下来，小贩不耐烦催道：“姑娘，你要哪条可得快这些，这天要黑了，我还得赶着出城门的。”<\/p>“好嘞好嘞，就要这个吧。”<\/p>她赶紧选了一条鱼，递给鱼贩，称了斤两付了钱，小贩给鱼去鳞，她站起来听到宋言回答道：“不补了，李三哥的位置我是补不了，还是继续在架阁库跟着老于整理档案吧。”<\/p>“也是，那活儿不适合你，在架阁库挺好的，行，那我先走了啊，回见。”<\/p>姓陆的官差走了，沈云杳从鱼贩手里接过去了鳞的鱼，跟宋言一起去后边的酒铺打酒。<\/p>酒铺也要关门了，她快速地打好了酒后才有功夫边走边问宋言方才的事。<\/p>“刚才那个陆大哥有些面熟，他说的补缺的事是怎么回事，李三哥不在县衙当差了吗。”<\/p>说起来她好像的确很久没见过这个李三了，宋家出事的时候就没怎么见到人。<\/p>“嗯，李三早前经前任昌州盐运使推介去州府里当差了，现在在孙知州手下做事，他的空缺衙门里最近才提了要补。”<\/p>宋言提起李三，没什么表情，淡淡地。<\/p>沈云杳听到盐运使三个字就明白了个大概，李三恐怕是借宋家一路高升了，但对从前的贵人却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宋家落难之时连面也没露过，宋言对他无感也能理解。<\/p>她瞬间也不想再提这个人，更关心的是补缺的事，还有他在衙门做事的事，这些与他日后参加科考不冲突么。<\/p>“补缺的事先前没听你提过，我听人说衙门里的三班衙役都不能参加科考，你在架阁库做事会不会……”<\/p>她看了他一眼，宋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和鱼，这还是沈云杳头一次关心他现在在做什么，先前她都没问过，他听懂她的意思，耐着心给她解释。<\/p>“不会影响，放心吧。”<\/p>“我在架阁帮忙是俞师兄安排的，没有在衙门三班衙役里登名上册，只是找个事做，算是给他帮手，这钱他从俸禄里给出。”<\/p>“只是这事在衙门里知道的人不多，我和俞师兄、许师兄，还有架阁库的老于四人知而已。”<\/p>“刚才拿那官差来问我有无此意，多半是他手底下带的人想补李三的缺，这一个位置空出来也不太容易，整个县衙等着这个空缺的约有十来人吧。”<\/p>原来如此，沈云杳这才想起刚才那个陆姓官差先前见过的，他带着个小徒弟，那小徒弟莽撞性子，每每都是陆官差照拂着提点他。<\/p>“还什么有想知道的？”<\/p>“没，没了，我就是刚才有些担心补缺的事会影响你以后参加科考，所以问了一问，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p>沈云杳听他反问赶紧解释，怕他以为自己是个多事爱打听的人。<\/p>“无妨，你可以知道的。以后有其他想知道也可直接问我，我都会如实相告。”<\/p>他提着鱼放慢脚步与她并行，又补了一句，“告诉旁人也不打紧，衙门里知道的人少只是我不做解释。”<\/p>“并不是不能见人之事。”<\/p>他找补了两句，感觉好些，偷瞟了一眼沈云杳，发觉她什么也没觉察出来，松口气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p>她除了做买卖脑子灵些，对旁的事是一点也不敏锐啊。<\/p>此刻，云烟阁早早关了门走人了，洛馨阁却还是灯火亮如昼，庄青坐在书房里想事情，下头伙计敲门请示。<\/p>“进来。”<\/p>“安排的那些事都做得怎么样了？”<\/p>“回掌事的，画舫和小苏楼都闹过了，明儿后儿也都安排了新的人去，衙门里那个空缺的位置，不用咱们使劲，就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上钻的，保管沈掌柜的身边人，这几日都得忙活着自身的事，脱不开来帮她。”<\/p>“好，若是都安排得好了，事成必有你的赏，下去做事吧。”<\/p>庄青放下手里的书，推开窗户看向对面黑漆漆的云烟阁，小姑娘不听人劝，若是早些跟洛馨阁交好联手了，也就没有后头这些事了。<\/p>刚开始还是浅浅给些教训就好，让她碰了壁撞疼了就知道该拜谁的山头了。<\/p>毕竟她那些奇思妙想，还挺值钱的，能收了最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