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3日更新

这些人里唯二会做饭的是段浩和他老婆, 但对方是客人,自然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所以晚饭是......林洋打包带来的食物。

家里厨子做的淮洲本地菜和方姨让带过来的饺子,以及沈卿喜欢的鲅鱼馄饨。

带来的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至于煮馄饨和饺, 这活就给了季言礼和沈卿, 美其名曰,总不能来他们这儿做客, 两个人什么都不干。

沈卿端了两盘饺子出去, 折回来找季言礼, 她一面往里走一面吐槽:“林洋非说我们的饺子煮时间太久了。”

明明只多煮了一会会儿, 被林洋反过来倒过去说了好几遍。

沈卿盯着季言礼面前的煮锅, 耸了下鼻子:“我跟他说这是肉丸面片汤,爱吃不吃。”

季言礼笑了一声,把锅端起来:“他怎么说?”

沈卿伸手帮他:“他说我和你一样有病。”

季言礼单手把锅放在台面上,斜眸看过来。

沈卿笑嘻嘻地上前半步, 从侧面抱住季言礼的肩膀:“‘和你一样’四个字是我自己加的。”

说完勾着季言礼的脖子往下, 仰头亲了他一下。

林洋过来端饺子,推门就承受了这么一下暴击。

“我靠,”林洋瞪着已经分开的俩人骂出来, “你们俩恶不恶心。”

林洋走过来, 挤开季言礼和沈卿,端了橱柜上的盘子,骂骂咧咧:“怪不得饺子都煮烂了,你们俩不能晚上在床上亲?”

“不能。”沈卿瞥着林洋, 明目张胆地勾着季言礼的后颈又亲了一下。

林洋捂着心口做了个“真要死”的表情,临出门前恶狠狠地甩了句:“你俩等着我再找到女朋友的那一天。”

沈卿倚在季言礼怀里吱吱笑。

被靠着的人抬手挠了下耳廓。

季言礼左手端着唯一剩下的那盘饺子,居高临下地垂头看她:“好玩儿?”

沈卿垫脚再次亲他, 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好玩儿。”

音落,她维持着垫脚的姿势,唇最后碰了碰季言礼的,语调软下来,带着勾引的:“晚上接着亲亲吗,老公。”

沈卿说完,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随后两手捧上季言礼手里的餐盘,闪身走出了厨房。

季言礼望着走出去的人没动,轻轻眯眼,两秒后,抬手,食指摸了下刚被沈卿有意摸过的喉结。

她越来越知道怎么碰他能让他起反应了。

......

吃过饭,沈卿去阳台接电话,剩下的几个则被林洋拉着在客厅里玩儿双升。

季言礼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坐在一旁看几个人玩儿。

林洋这人简直聚会小王子,一破扑克被他带着玩出了花儿来。

季言礼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几个人闹哄哄地吵架。

不过其它几个人的嘴都没林洋的好用,所以差不多是他一个吵四个。

季言礼手搭在一侧的唱片机上,把那张掉出来一些的黑胶唱片往里塞了塞。

面前是吵吵嚷嚷的朋友,而窗外阳台上,则站着他爱的人。

季言礼手搭在那张唱片上,指腹轻蹭了下,微微低头,很浅地勾了勾唇。

好久,没有过过这样的除夕。

沈卿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

季言礼抬眼瞥了下已经把这场架吵到白热化阶段的几个人,从沙发上起身,踢了下林行舟的后背,让他往前坐一点,给自己腾位置出去。

林行舟拿掉刚被林洋强行塞到嘴巴里用来堵住嘴的面包,仰头看了季言礼一眼,动了动屁股。

季言礼从沙发上捡了条披肩,往远处阳台走去。

季言礼推门进来时,沈卿刚结束通话。

电话是沈煜辞打来的,正在跟沈卿讲时恒湫的近况。

他两天前从医院出院,现在住在沈煜辞家。

抑郁症这种病倒也确实不用长期住院。

沈卿手从围栏上松下来,盯着已经暗掉的手机屏幕看了两秒,转身,接着被人裹着毛毯抱进了怀里。

“冷不冷?”季言礼把沈卿搂得紧了些,扬手去摸她已经被冷风刮红的耳廓。

沈卿摇摇头,两手插进季言礼的外衫,抱住他的腰。

她脸在季言礼前胸蹭了蹭,低低地答:“不冷。”

“刚刚是沈煜辞给我打的电话,跟我说时恒湫身体恢复的情况。”

季言礼没有开口问,沈卿便已经主动说了出来。

她不希望他有一丁点误会,或是不开心,这种事,她都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但眼下,季言礼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沈卿的情绪明显没有刚刚从客厅出来时高涨。

她两手紧紧环在他腰间,头埋着,像在无声地寻求什么安慰。

季言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片刻后,垂了头,很温柔地问她。

“你是不是有点愧疚?”

他们很幸福。

但时恒湫却还是一个人。

他对沈卿来说不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喜欢她的男人。

而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她当做哥哥的家人。

所以不太一样。

沈卿扯着季言礼衣服的手稍稍收紧,两秒后,肩膀塌下来,无奈地笑了笑。

怕季言礼担心,所以从把时恒湫送去医院开始,她就掩饰得很好。

但还是被看了出来。

她该想到的。

他那么了解她。

季言礼单手抱着沈卿,帮她把披肩往上提了提。

“你可以告诉我,”他嗓音温和,像此时的月色,“没关系。”

沈卿头从他胸前扬起来,眼睛里带着很清明的笑。

她想了下,很坦白地说:“是有点,因为他对我来讲,是家人。”

紧接着沈卿垂了眼,摇了摇头,接着道:“但我分得很清。”

季言礼垂眸盯着眼前的人,伸手摸了摸她后脑的头发。

好像没听她说会护理头发,但这头发怎么又多,发质又好?

沈卿再度往前,挤进季言礼怀里。

“而且我的愧疚,跟我的成长中和他的相处,和我自己心里没有扭转过来有关,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你也并不需要为我的愧疚而承担什么。”

沈卿仰首,看季言礼的眼睛又恢复了盈盈笑意:“我需要自己调节和平衡,我也会对你好的。”

季言礼拨着沈卿额前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前额。

沈卿下意识闭了眼睛,轻轻软软地笑。

......

两个人从阳台回来,客厅里已经换了另一种游戏。

林洋一个将近三十的人,竟然还拿了“大富翁”过来。

也是真的让人没想到。

季言礼去厨房拿水杯,沈卿没跟着过去,被尚灵拉着坐到了她身旁的垫子上。

不大的长方形茶几,除了去厨房的季言礼,剩下六个人都围着茶几坐在地板上,等林洋分钱。

尚灵喝了点酒,凑过来说话时带了酒气:“刚林洋说季言礼......”

尚灵话没说完,沈卿瞟了眼对面的林行舟,揶揄着打断,“林洋?我以为你跟林行舟说话比较多?”

尚灵莫名其妙,慢吞吞地朝林行舟的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时不太明白的:“他不太和我说话啊。”

沈卿扁着嘴点点头,脸上有隐约的恨铁不成钢。

尚灵看沈卿的表情,拍了下她的手,接着刚刚的话说:“林洋跟我说,先前季言礼在准备财产分割的事情,好像是打算如果真离婚的话,要把他手下财产的三分之二划在你名下。”

沈卿一愣,看尚灵的眼神明显不知情。

“我的天,季家名下的三分之二,”尚灵吐了口气,“林洋说他那时候觉得你想离婚,又觉得自己真的留不住你,想把钱给你放你走。”

“还有去加拿大找你那次,是捐了好多字画给国家。”

尚灵支着下巴,手点在沈卿的鼻子上,因为喝酒,说话很慢:“怪不得林行舟总对你有敌意,连我都觉得你的喜欢,比季言礼的好像差点。”

沈卿还没从刚刚那条消息里消化出来。

心里恍恍然,有很深的震颤。

沈卿拉着尚灵点自己的手,轻声问:“财产转移?”

“对啊,”尚灵嗓音温婉,“所有材料书都准备好了,只要签字就可以生效。”

尚灵笑了笑,手搭在桌沿趴下去,略有点羡慕的口吻:“他真的好喜欢你。”

“相比下来,你的喜欢好像弱一些。”尚灵笑着,重复刚刚那句话。

身旁林洋和段浩的老婆正在纠结要怎么掷筛子,情绪激动,语调扬得有点高。

但沈卿却不大能听见。

她抬眸望向厨房里背对着她的那个身影。

男人身形挺阔,总是斜塌着肩膀的样子,让他又隐隐的疏懒感。

他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为能走向她,做了很多事。

沈卿低低垂眸。

有种抽丝剥缕想要看清自己内心的欲望。

“卿卿,你喜欢季言礼什么?”尚灵趴在桌子上,轻声问她。

沈卿皱皱眉,和缓地想答案:“他......”

他长得好看?有能力?还是......

沈卿一时有点回答不上来。

好像都不是。

“那你又有多喜欢他,能为了他做什么事?”尚灵又问。

沈卿还是没回答,她想说很喜欢,但又感觉不到实感。

飘飘忽忽的,让她找不到那个最该有的答案。

尚灵喝醉了,眼神朦胧,变得有点啰嗦。

“小卿。”尚灵叫了沈卿一声。

她手拨着面前的那个陀螺,问出那个千年难题。

“爱是什么?”

沈卿秀眉轻拧,看被尚灵拨动的那个陀螺。

她想回答,但又确实无法准确的描述。

她动了动唇,到底是没有给出答案。

“你不是喜欢季言礼吗?”尚灵笑笑,动作缓慢地把陀螺塞进沈卿手里,“那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沈卿垂眸看着手心里的陀螺:“你知道?”

尚灵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摇摇头,怅然的:“我也不知道。”

她凑过来,有点醉意地对着沈卿:“世人都不知道。”

......

时间太晚,大家又都喝了些酒,人都没走,留宿在了这里。

二楼几个房间给他们分了分,沈卿和季言礼还是住在一楼东侧的那个卧室。

季言礼比沈卿酒量好。

虽然他也喝了不少,但跟沈卿比,显然清醒很多。

不过拉着他洗澡的这个女醉鬼,喝成这样了倒还记得他手上的伤。

沈卿走一步绊一脚,扯着季言礼的袖子把他往床头带。

她半跪在床边,翻抽屉:“药呢......要换药......”

季言礼无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一晚上已经给我换三遍了。”

“是吗?”沈卿迷蒙地眨了眨眼,半分钟后,手指再次往天上指了下,“时间到了,该换药了!”

季言礼:.........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婆喝醉以后会像个整点报时的闹钟。

“换药......换药,”沈卿扯着季言礼围着床绕圈圈,糊糊涂涂地说着醉话,“不换药可疼了......”

她脸皱着,表情恨不得帮他受了这疼。

季言礼一时心动,嗓子咽了咽,把拉着他走的人拽过来抱进怀里。

“你醉了,要不要睡觉?”

季言礼坐在床沿,沈卿跨坐在他的身上。

她抱着他的肩膀,低头去蹭他的颈窝。

“不要,皇后娘娘从不睡觉,”沈卿把头从季言礼肩膀上抬起来,“不对,武则天从不睡觉!”

“什么?”季言礼对她这突如其来的cospy没反应过来。

沈卿垂着眼,声音弱得跟蚊子似的,嘟囔:“当皇帝能招男宠,我才不要当皇后。”

抱着她的人脸瞬间黑了。

季言礼双手掐着她的腰,调子很冷:“你再给我说一遍?”

沈卿抬眼,瞥了季言礼一下:“你敢凶我??你个御前太监。”

“............”

季言礼他捏着沈卿的下巴让她看自己,笑得阴森:“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是谁。”

沈卿的表情比他更莫名其妙:“御前太监,小礼子。”

“我昨天才给你升的职位,”沈卿皱眉,“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季言礼被气笑了,他踢开丢在地毯上的抱枕,抱起沈卿把人扔在床上。

手上动作再没了温柔,帮她脱刚脱了一半的线衫外套,冷笑着:“今天你的御前太监伺候你睡觉,你满意吗?”

“不满意,”沈卿咬着唇一点都不给面子,“我要男宠!”

妈的。

季言礼想骂人。

“我要男宠!”

“只有太监,没有男宠。”

“太监为什么有这个?”沈卿手摸下去。

季言礼被掐得差点爆粗口。

季言礼抬手锁住她两只手的手腕,低头看一脸无辜望着自己的人。

事实证明平日里再清醒的人喝醉了都是一个鬼德行。

折腾了半个小时,季言礼好不容易把这个醉鬼安抚住。

沈卿大概是没劲儿了,趴在床沿,轻声哼着要睡着的样子。

季言礼垂眼,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趴在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季言礼看了眼表,想起身去外间拿点水来。

沈卿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季言礼垂眸看过去。

她还闭着眼睛,侧躺着,一半的脸压在被褥上。

低低梦呓:“他们......说我不够喜欢你。”

她声音微弱,吐字也不是很清晰。

这句落了之后,她反射性地蹙眉,像觉得这话不对,但又理不清头绪。

“他们说的不对......”她轻轻说。

站在床边的人笑了笑,反手握紧沈卿的手,弯了腰,重新坐回去。

他托着沈卿的后脑让她靠进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一些。

“他们说的不对。”沈卿皱着眉。

怀里的人貌似很执着这个问题,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好几遍。

季言礼右手还捏着沈卿的一缕发丝。

他低头,唇碰了碰她的侧颊,带了点笑,低声哄着熟睡中的人:“他们不对。”

男人嗓音温润,带着喝过酒的哑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季言礼的话。

沈卿止了声,头往季言礼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她呼吸平稳,搭在鼻前的发丝被她的呼吸撩得一颤一颤。

季言礼看着她,几秒后低头再次亲了亲她的鼻尖。

唇离开怀里的人时,季言礼抬眼,眸光透过玻璃落向远处。

大雪封山。

外面的山路隐在浓重的夜色里,看不清轮廓。

透明的玻璃窗只能反射出此刻屋内的情景。

橙黄色的光线和床上两人的身影。

床头的手机震了震,接连进来几条短信。

季言礼没看,但他知道应该是运营商卡点发来的新年祝福。

他的手仍旧轻轻拍在怀里人的肩上。

接着轻垂了头,低低笑了声。

雪没停。

但屋内一片温暖。

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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