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城市边缘黑暗中,一簇灯火星星点点,在轻轻晃动。
城内的巡逻兵,已经赶来。
当林志注意到这点时,猛然惊醒。
“屋里烧死人,我们要赶紧走,不然脱不了干系。”林志说道。
华梅点点头,刚转身离开,却发现阿尔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林志皱皱眉,“难道还留下来,给那个奴隶贩子卖命吗?”
阿尔没有回答,冷漠的表情上,眼神有些迷离。
他的身体恢复很快,林志给他吸完蝎毒之后,能勉强走路。
他摇了摇头。
华梅一惊,“为什么?看你不似没有良知之人,为何替埃斯皮诺沙做这种事情?”
阿尔没有说话,冲林志鞠躬到底,“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林志表情疑惑,有些难以理解。
接着,阿尔对这老人说了几句阿拉伯语,林志听不大懂。
老人叹口气,摇摇头。
阿尔仍旧深情冷漠,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位,”老人说道:“我们先离开,巡查队来了不好解释。”
林志点点头,拉着华梅,跟着老人离开。
几分钟后,三个人转过沙丘。
夜色之下,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了。
老人懂葡萄牙语,毕竟城里好多葡萄牙人。
“请问您是什么人,刚才多谢了。”林志说道,完全不提之前被老人骗的经过。
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捡回来了,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最重要的是,华梅平安无事。
所以,林志对老人的感激之情,多余责怪。
老人叹口气:“一个快要死的人罢了。”
听老人这么讲,林志便不再问,知道对方有难言之隐。
别人的隐私,也不好随便打听,别人不愿讲就罢了。
林志默然点点头。
“您跟阿尔什么关系?我看他并非埃斯皮诺沙一类人物。”华梅问道。
老人仰起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他有不得已的原因。想当初埃斯皮诺沙跟他签订协约,他却没料到这种结果。”
“什么意思?”林志有些好奇。
“他身为雇佣兵,注重契约精神,在波斯湾和埃及很有名气。开始若不是埃斯皮诺沙骗他签订条约,他又如何像现在这般身不由已?”
“骗他,为什么说骗他。”
老人沉默不言,缓缓地在前面走着,陷入了沉思。
老人似乎并不想回答太多,林志便不再多问。
走到拒马栅栏附近,老人右手抚于胸前,微微颔首。
“进了城便安全了,老朽不便远送。”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地,踏进了荒漠的茫茫夜色之中。
林志知道世界上的人很复杂,是是非非,也难断定。
但他知道,老人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然也不会返身回来救他。
这一切本跟他毫无关系,桑吉特杀人,为了万无一失,保守秘密,或许会对老人杀人灭口。
老人不必参和进此事,远远地躲开避祸才是万无一失。
但他还是回去了。
林志不敢说他猜得对,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老人心存感激的。
夜色已深,过了后半夜了,栅栏门口处,立着一道木栅栏门,此时早已摆上拒马,堵住门口。
栅栏上面挂着玻璃罩灯,随着夜风飘摆。
微弱的火光下,两个守卫,站在高4米的木塔之上,看门放哨。
木塔由4根粗木头支成三脚架的样式,顶部托着一个5平米大小的平台。
平台周围有护栏,护栏四方立着四根柱子,柱子上方,搭着一个遮雨棚。
两个阿拉伯土兵,拿着长矛,杵在木台之上,打着哈欠。
阿拉伯大袍配黑色裹头巾,防风防寒。
林志和华梅,走到木栏下面。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上面的人注意到林志的服饰,特意用葡萄牙语问。
林志早就想好说辞,“我们白天出城的,晚上回来迷路了。”
阿拉伯土兵从木塔上爬下来,站在拒马后面,拿着提灯,仔细看林志和华梅的容貌。
“哼,夜里一律不许进城!等天亮吧。”阿拉伯人语气生硬地说道。
林志一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华梅有些纳闷:“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的,晚上不许进城?”
林志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下。
忽然,他想起一件东西。
“把那个给我,”林志的胳膊肘,碰了碰华梅的的肩膀。
“哪个?”
“进城时行政长官给的徽章。”
“哦!”华梅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对了,差点忘了。”
林志接过来徽章,亮给拒马后面的阿拉伯土兵看。
“什么鬼东西?老子看不懂,除了城主大人和行政大长官的通行批示,其余人一律不可放过。”
阿拉伯人看都不看林志手里拿的徽章,趾高气昂地说道。
“你……”林志忍了忍胸中的怒气。
可恶,真是阎王好弄,小鬼难缠,看大门的,总是一些很讨厌的人。
气归气,林志还是冷静了下来。
把华梅拉到一边,林志小声说:“你看怎么办?身上带的钱已经被搜刮完了。”
刚才被绑时,林志被搜身了,带的一些金币,全给了那些人。
华梅点点头:“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借着由头要钱罢了。我这里还有,他们没有搜我的身。”
说着,华梅拿出几个金币。
林志也表示默许,刚才那些人,没有搜华梅的身,也算没坏透了。
拿起金币,林志抵了过去。
“两位老爷夜里辛苦,去买点酒喝,我老婆生病了,急着进城看病,您就通融一下吧。”林志遍瞎话道。
前半句话是给钱的由头,后半句是必须进城的原因,给对面一个台阶下。
听到老婆二字,华梅刷地脸红,一脚跺在林志的脚背。
剧烈的痛感传来,林志唔地闷哼一声,没有叫出来。
他一脸苦痛的看了看华梅,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华梅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搭理林志。
那阿拉伯土人接过金币,脸上生硬的表情变得柔和许多。
“既是看病,就应该早说,下次可记住了,别让老子费事。”
“您说的是,记住了,记住了。”林志陪着笑。
区区一个看大门的,不必把事情闹大。
难道为了这点小事让他手下兄弟卖命?林志不做这么不仗义的事情。
嘎吱——
栅栏门被移开了,露出一条缝隙。
华梅和林志,就此进城。
任何通行证,都比不上钱有用,林志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