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不受控制地想着陆连衡这句话里的意思，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拆分解析。她动动嘴唇，低声问：“如果让你为难，你会选择维护谁？”
说完这话之后，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陆连衡的回答，几乎没有犹豫：“她。”
白棠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没起来，就已经落下了。
她这次笑的有些苦涩：“你总是这样，我永远都是你最后才考虑的那一个。”
白棠也不是想在陆连衡心里，将自己和苏嫚分个高下。她是怨陆连衡对她太狠心，从前如是，现在也如是。所以她要比他更狠心，甚至在树林里那次，还曾不想管他的死活。
现在想想，如果那天没有碰到工友，她还会不会想别的办法救陆连衡，哪怕只是简单报个警？
说实话，她不知道。
也许上天自有安排，碰上了，事情也就这么发生了，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她跟陆连衡之间，缘分也就这样了，再往后走，也不会再有什么转变。
下午，陆连衡办理了出院，他的时间不会浪费在养伤上。
住处，安排跟苏嫚同一家酒店，陆连衡说苏嫚过几天就要回去继续进修，让白棠这段时间安分一点。
这次，白棠是跟他分开住的房间。
毕竟在苏嫚面前，他不敢明目张胆。
白棠也不知道他是自己住一间，还是和苏嫚在一起，但总见他们在一起。
她没有跟他们一道，可陆连衡的手下依然跟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也限制她擅自去很多地方。
鬼使神差的，白棠又打开了苏嫚的微博。
微博有更新，是这几天的美食摆盘，以及自拍照，还有照片里不经意露出的男人的手，或者是衣角、背影。
往下一翻，几乎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白棠早该猜到的，可就是莫名想要印证。
印证之后又觉得，没意义。
回乔都前一天，白棠在候梯间正面遇到两人。
苏嫚对她笑了笑：“白小姐，我很快就要走了，今天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白棠看向陆连衡，陆连衡说：“就当给个面子，化解之前的误会。”
苏嫚也道：“嗯，之前还好有白小姐在医院照顾阿衡，我请你吃饭当作感谢吧。”
记得在病房门口，她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大抵是陆连衡这几天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苏嫚要去吃法餐，上了车，白棠坐在副驾驶，陆连衡和苏嫚在后座。
这会儿来往的车辆很多，前面开不上去，司机把他们放在公交站牌，走两步就到了。
连日的好天气，晚上下起了大雨。
陆连衡去边上接了个电话，白棠和苏嫚在另一边等。
“白小姐。”
苏嫚叫了她一声，递过来一把伞，“刚才从车上拿下来的，这把给你。”
白棠垂眸看了眼，没接。
陆连衡打完电话后过来，苏嫚发愁地对他说：“外面雨下的大，我给白小姐雨伞，她好像……不想要。”
陆连衡就把伞塞到白棠手里：“别变扭。”
随后，苏嫚上来站在他身前，两人撑着伞一起走了。
白棠跟在后面，默默看着前面的身影。
陆连衡腰身微弯，伞倾向苏嫚，他背上全湿了。
那个地方，是有伤的。
而苏嫚，小心扶着他受伤的那只胳膊，时不时转头跟他说话，轻声细语。
白棠紧抿着唇，看不清什么情绪，表现的平静。雨雾飘在她脸上，覆在发丝和睫毛，凝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
苏嫚给的这把伞并不好，伞骨有一处损坏，伞布起起落落，遮不住雨。
白棠加快脚步，一阵风直接把伞给掀起来了。
也在这时，一把黑色大伞出现在头顶，斑驳昏黄的路灯照在姜沉脸上，他担心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白棠恍惚。
仿若看到几年前，晚上从图书馆出来，途中突然下了大雨。陆连衡打着伞出现在她身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问她：“淋成这个样子，冷不冷？”
“淋成这个样子，冷不冷？”
姜沉把她手里那把破伞塞进旁边的垃圾桶，单手搂住她的肩护在怀里，尽量避开那些随风乱飞的雨丝。
他们没有再往前，而是进了路边的一辆车里。
关上车门，四周顿入安静，雨刮器不停地左右挥舞。
姜沉拿了块毯子搭在白棠身上，用毛巾把她头上的雨水擦干净。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白棠认出来，是一直跟着她的那些人。
她跟姜沉说：“能让他们，别再跟着我吗？”
于是姜沉降下车窗，对那几个手下说：“统统都走，陆连衡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姜少爷，这可不能你说了算……”
那些人话还没说完，姜沉就直接踩下油门，飞速驱车离开。
回到酒店，白棠换了身衣服，吹干头发出去，听到姜沉的手机在响个不停。
姜沉直接按了关机，烦躁地丢在沙发。转头看到白棠，他转变脸色过来，轻声问：“还好吗？要不要让酒店送碗姜汤上来？”
白棠抿着唇，看着他没说话。
他显得手足无措，还是按了座机上的服务，让人送汤，顺便叫了晚餐。
半小时后，服务员把餐点送上来，他跟白棠一起吃，但大多数都是看着她吃。
白棠问：“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姜沉说：“你没在乔都，我就找你的去处。你跟他在这儿，我不放心。”
就是各种层面的不放心。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白棠的脸，觉得她比上次见面清瘦许多。他说：“这些天，受苦了吧。”
忽然之间的，白棠心头酸酸涨涨，像被一根针突然刺了下，有什么在涌出来。
当姜沉倒一杯水递给她的时候，她凑过去在他脸颊碰了一下。
姜沉愣住，先是呆呆看着白棠的眼睛，之后眸光视线垂下来。
粉唇轻抿，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这一刻，姜沉失了理智，大掌扣住她的脑后，吻上去。
白棠手抵在他胸口，这次没有推开。
细白的指尖揪着他单薄的衬衫面料，卷缩又松开，最后紧紧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