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抱着那件签名的球衣回到宿舍，只觉得心中都是满满的，充盈得他只想对着个人大喊大叫发泄自己的兴奋，他忍得满脸通红，没有洗漱直接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抱着手机搜“对方送了特别附和心意的礼物，是喜欢我的表现吗？”“如何对比自己大的女生表白”“女生喜欢的年纪小的男生都拥有哪些特征”……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简直每一项素质都附和一对完美姐弟恋中的男方形象，心中兴奋，多年来第一次躺在床上却没有早早入睡。
被窝里的手机光亮到十二点多，程意实在扛不住了才睡了过去，睡梦中都是在笑。
接下来的几天，程意都在想着这件事，他觉得陈沁对他必然也是有感觉的，即便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但她对自己肯定也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不然她为什么会来学校看他比赛，为什么答应和他看电影，和他微信聊天，一起吃饭？就算只有一点点喜欢也足够了，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最终他做好了打算，下次见面，他就向她表白，拿出自己十分的勇气和诚意。
这件事他越想越激动，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忐忑和不确定，万一她拒绝了呢，她会嫌自己年纪太小了不成熟吗？
但转念又想，她只要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就可以了，她即便拒绝了，态度也不会很坚决，他可以细水流长，一点点慢慢做给她看。
程意抱着这样的念头兀自激动了好几天，被房旭发现反常来逼问了好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只想等自己成功之后再和人好好分享自己的喜悦。
他连和陈沁日常的微信聊天都有些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去了。
直到他等到了陈沁的主动邀请，要在某天中午和他一起在学校附近吃饭，问他是否有时间。
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程意对自己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几分——看吧，她对我肯定不会没感觉的。
郭萧萧第二次进入陈沁办公室，见她还是在盯着桌子上的一份合同发呆。
郭萧萧叫她一声，问：“怎么了？感觉你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陈沁抬头看她，将合同拿起来放到一边，说：“没什么，人都到了？”
“到了，在训练室呢，今天面试的是从简历里初步筛选的二十个人，现在的年轻人对娱乐圈都是很向往啊，消息发出去，直接三百多份简历投来。”
“那过去吧，”陈沁站起来往外走，见郭萧萧还在伸长脖子往那份合同上看，直接伸手拽她，“走不走了你？”
郭萧萧往外走着说：“这是你拟的和那个学生的合同？你是还在犹豫什么吗？”
“你不懂。”
“我有时候还真是挺不懂你的，嘴里经常自我彪炳着金钱至上主义，真正办起事的时候却是瞻前顾后，人情主义。”
“就你知道了。”
“可不是嘛，要不然公司其他部门的背后都说我是你的爪牙。”
两人说着，进了面试的训练室，里面清一色的年轻俊美男孩子，都是纯素人，面试是为明年的选秀节目做前期准备，招聘的信息发出去之后迅速收到反馈，这是从简历中筛选出来的第一批人，二十个人里挑出来的估计也就一两个。
这些人都带着逐梦演艺圈的理想准备跨入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不管外界对这个圈子的评论有多负面，以及实际上这个圈子确实有多乱，都无法阻挡这些年轻人们抱着一朝爆红的梦想踏出这一步，或许下一个顶流就是自己呢，谁也无法预料。
按照简历上的年龄来看，这批人里最小的只有17岁，最大的也就21岁。
面试席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影视部门部的副经理，另一个是艺人经纪部综艺组长，陈沁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后，郭萧萧就按照安排好的顺序，让这些大男孩们一个个进行准备好的节目表演。
主要是看歌舞水平，毕竟选秀节目最能直观表现出来的就是唱跳。各人根据自己能力可以自行添加元素，就比如其中一个叫焦钰的男孩，背了把吉他，弹唱了一首情歌。
今天所有面试者的外貌着装都是精心收拾过的，焦钰也不例外，黑色外套里是一件半高领白色毛衣，胸前挂着一条毛衣项链，左耳戴着一枚钻石耳钉，很精致的打扮。
训练室里焦钰在柔声吟唱，陈沁看着他低头的模样，稍微出了下神，想起那天在她家里给她唱歌的程意，心中不由自主生了对比，总觉得这个焦钰身上的阴柔气质太重。
她翻看焦钰的简历，20岁，大二在读，B大金融学，B市的重点大学。
郭萧萧凑过来小声跟她说：“这个看着不错啊。”
“凑合吧。”
“目前看来这个是这一批里最不错的，你现在眼光这么高，你那个学生弟的质量是有多好？”
陈沁看她一眼，没说话。
整个面试结束，最后暂定了那个焦钰，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差点，但也并不是说这人最后就一定能确定得到这个往节目输送的名额，等到以后各批次筛选结束后才能最终确选，上了节目后一旦最后出线或者因为一些原因出圈了，就能和公司签约正式出道。
近几年选秀节目的盛行让这种新人崛起的方式逐渐流行，也是为一些素人进军娱乐圈提供的途径，虽然残酷，但对一些素人来说也是进入娱乐圈里最好的途径。
陈沁今天有些兴致缺缺，等到面试结束，回到办公室重新拿起那份拟好的合同翻看。这是一份跳过前期选拔直接和公司签约的条款，一旦签约就会确定成为风向传媒艺人，公司会直接给资源，也可以说，这是陈沁用了自己手上的特权开的一条绿色通道，里面的分成比例也是目前对于新人来说最优厚的待遇。
她点开手机微信，翻到昨天晚上和程意的聊天记录，喊他今天中午一起在他学校附近吃饭。
距离那天去看他比赛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这是很普通的一次约饭，但从早上上班进来看到合约组拟好的这份合同开始，她心中就有些没底，这明明就是她最初的目的，可事到临头，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却步了。
但时间不会因为她的这些犹豫而停滞，最终时间来到十一点，她看看手机，又看看合同，最后拿起车钥匙和助理交代后走出办公区。
路上程意跟她发微信，说已经到了，等红灯的时候她回复了一句“五分钟后到”。
约的地点是个茶餐厅，还是程意选的，很有小资情调，陈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是一对小情侣在你侬我侬，心里被齁了一下，觉得这地方不像是谈工作，而是用来约会的。
程意选的位置靠窗，陈沁还在问服务员的时候，程意已经看到她，从一盆绿植之后站起来笑着朝她挥手。
他在陈沁来之前只觉得头脑发昏，心中的紧张激动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撑爆了。
他问服务员要了几杯冷水灌下肚子却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紧张，只怕自己见到陈沁时话还没说就先激动到晕倒了。
但事实有些超越他自己的预料，见到陈沁的那一刻，他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只有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还未完全缓解。
陈沁走过去在程意对面坐下，桌子上摆了几样甜点，程意递过来菜单说：“看看想吃什么？”
陈沁看他一眼：“你这是反客为主啊。”
程意笑着说：“我们之间还论什么客什么主啊你说是不是。”
陈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否认。
陈沁在程意的参考指点之下点了几样菜，交给服务员。
等人离开，程意说：“沁姐，你今天叫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啊。”
陈沁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程意点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沁笑了出来。
她打量着程意今天的穿着，能看出来这小子是着重打扮了一番的，黑色毛衣，白色羽绒服，头发微微翻翘着，看起来应该是打了发蜡定了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且朝气磅礴，和上午面试的那个焦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依旧戴着看电影那天的那副眼镜，衬得成个人看起来斯文又英俊，陈沁一伸手把他的眼镜取下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戴在了自己鼻梁上。
程意“哎”了一声，又立马闭嘴熄了声。
陈沁的眼并不近视，所以对于平面镜还是近视镜直接就能感觉出来。
她透过眼镜的镜片看向程意，他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飘忽，嘿嘿一笑说：“你戴着眼镜跟我们高数老师挺像的。”
陈沁笑了下，也并不直接戳破，将眼镜摘下来还给他。
程意摸了下鼻子，伸手接过，也不再往鼻梁上戴了，折住镜腿放在一旁桌面上。
陈沁抬下巴示意那副眼镜：“你这干嘛呢？戴眼镜耍帅？”
程意面上赫然，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于是随便瞎扯：“显得有学问。”
好在陈沁没在这件事上过分追问，程意悄悄舒了口气，两人闲聊着等饭菜上桌。
一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陈沁终于开场了今天这顿饭的重头戏：“我今天在公司面试了一批想进入演艺圈的小年轻，跟你差不多。”
程意点点头，夹了块肉放嘴里，边吃边说：“原来你们这种还要面试啊，跟找工作一样。”
“演戏唱歌其实也都是工作，除了影视老板，其他人都是打工仔。”
“说得有道理。”
“面试通过的话也并不是立马就算进入娱乐圈了，现在的艺人出道，要不然就是科班出身，影视类学院毕业被影视公司或者经纪公司看上直接签约，要不然就是选秀出道，各经纪公司通过一些素人应聘选拔，挑选一部分优秀人才输送到各大选秀节目，通过一系列才艺展示和节目录制后，由观众和评委投票，一轮一轮淘汰，最终能够选定为前几名的，再由经纪公司签约，之后才算正式出道，会得到公司支持，给予资源倾斜，再通过作品曝光获得关注回馈公司。”无广告网am~w~w.
程意认真听着，听完后给予评价：“听起来当艺人还挺不容易的。”
陈沁继续说：“还有的选手可能最终没有获得前几名，中途就被淘汰了，但也会有公司看上然后就直接签约了。”
程意说：“那还挺幸运的。”
陈沁说：“这种是极少数，从素人里选演员直接出道就更少了，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就比如去年有部校园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一个理工学校的校花，之前没有任何演戏的经验基础，直接就做了大荧幕一番，可以说是从素人一步登天了。”
程意又夹了一筷子菜，说：“那这个校花直接去演戏有演技吗？”
“除了那种仿佛天生会演戏的，谁不是后天一步步学出来的。”
“所以？”
陈沁抬头看向程意。
程意笑着说：“所以呢？沁姐，你铺垫这么多不会只是想跟我讲故事，介绍一下娱乐圈里想出头不容易吧？”
此时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陈沁咳了一声，放下筷子端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程意，你对你以后的人生道路有规划吗？”
程意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的饭菜，停了两秒才说：“也……不太确定，我是想做职业球员的，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爸说的有些话是对的，而且我也知道自己身高上的劣势，而如果不打球的话，或许就安安稳稳学完本科四年，把专业学好，读研……暂时还没这个计划，不确定以后会不会改主意，毕业以后可能会进一家科技公司做工程师，我爸做的生意我不太感兴趣，他也没指望我以后继承家业，所以暂时还没打算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沁听他这么说还是挺诧异的，她没想到程意会有这么清醒且现实的认知，她以为他会直接认准了自己的爱好，一条路走到黑，坚定要打球的念头，即便以后打不出成绩，也算是不负初心。
这样的想法其实在还未经受过社会捶打的年轻人中普遍存在，还在象牙塔中的学生们总是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期望，最初都对自己的初衷抱有满腔热忱，但经过岁月磨砺几年之后，再回头看自己当初的选择，就会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幼稚天真。
陈沁纠结了几天的心理负担突然就轻了下来，她长长出了口气，笑着说：“这样看来其实你对自己的未来认得其实很清晰嘛。”
程意皱眉：“这算不上清晰吧，我感觉还挺迷茫的。”
陈沁说：“那你觉得娱乐圈怎么样？”
程意抬头看她：“嗯？什么？”
“进娱乐圈，你想过吗？这条路可能会比较艰难，会和过去的经历完全不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但只要有我在，我们相互扶持，我敢肯定你能走出一条属于你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