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钱难挣,屎难吃

过了饭点,李彪等人还没过来,姜氏母女俩也不着急,就帮着萧杏花收拾屋子挤羊奶。

萧杏花挺不好意思的。

“姜婶,妹子,你俩是客人,歇着就好了,这活我和金珍干就行。”

姜慧娴挤羊奶的手法,要比萧杏花还熟练。

“县太爷派我们过来,就是帮你忙的,你也不用客气。再说了,你家里本就收拾的干净,我们也没多少活可做,累不着。”

“婶子和谭县令是亲戚吗?”

“……是呀,他那手木匠活,就是从小跟我爹学的呢。”

“谭县令真了不起。”

萧杏花也没有细问两人的关系。

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何况一个县令,有那农家的亲戚,更是常见。

“婶子挤羊奶可比我这半吊子强多了,你家里也养羊了吗?”

反正闲得无聊,边唠家常边等人,相处起来更是自在。

姜慧娴笑笑。

“以前养过,不光羊,猪啊鸡啊鸭啊,能养的都养过。”

“现在呢,还养吗?”

“现在——当家的不让养了,说是味道重,影响街坊四邻的不太好。”

说起这个,萧杏花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

“嗐,我家当家的也是,啥活物都不让养,说是一回到家就闻着臭味吃不下饭。嫁过来这么多年,我连个鸡都没喂过。”

一想到宋大壮那吹毛求疵的样子,萧杏花当时可没少跟他生气,不过现在想生气也找不到人了。

“不养那些活物也好,省心,打扫鸡粪除猪圈,有时候真是吃不下饭。”姜慧娴瞧了一眼萧杏花的胸脯,问道:“这么早就给孩子断奶了么?还涨不?”

萧杏花还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连爹娘都没告诉,唯恐他们知道了就不让自己做生意。

不过姜婶是外人,今天走了以后,这辈子可能不一定再见着了。

告诉她也无妨。

“也不是我想断的,是肚子里又有了,奶水就没多少了,所以买了奶山羊,给孩子喂羊奶。前几天刚断的,喝了大麦茶,也没涨奶,停得又干净又利索。”

“原来是这样啊。”姜慧娴又看了几眼萧杏花的肚子,随后目光又看向自己女儿,叹了口气,收回目光,“你真是个好福气的,多子多孙多福气呢。”

秋月一直抱着招娣,孩子睡了她都没舍得放下,听到娘和萧杏花的闲谈,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

姜慧娴把挤好的羊奶递给萧杏花。

萧杏花去了厨房,刚煮好羊奶,就听到有人进了院子。

“夫——”杨六斤刚要喊人,见姜慧娴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收回话头,对着刚从厨房出来的萧杏花抱拳道:“李班头和八斗抓人去了,我过来接……姜婶和秋月姐回家。”

“抓人去了?伤害朱村长儿子的凶手?”

“是,不过还不确定哪个是凶手,有好几个可疑的,要带回县衙审过才知道。”

“哦。六斤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煮几碗饺子。”

“不用了,已经凑合着吃过了。”

萧杏花把姜氏母女俩扶上马车,目送杨六斤等人离开,萧鹏飞带三个泥猴从地里滚回来时,只看到了个车尾巴。

金珍和宝珠跑着追过去。

“姜奶奶——”

“秋月姑姑——”

玉楠追不上,急得直哭。

看来这两天,小家伙们确实被照顾得很好,都处出感情来了。

马车停了一下,母女俩下了车,给两个孩子擦干净眼泪,最后才又上了马车,挥挥手,走了。

萧鹏飞心里跟少了什么一样。

因为租到了铺子,两三天后就能搬到镇上,所以萧杏花这两天就不打算摆摊去了。

让那俩妯娌再高兴几天吧。

“鹏飞,等会儿咱们一块儿走,我租了铺子,得让咱爹帮我去看桌椅板凳去。”

那个铺子之前是卖豆腐的,并没有饭馆里招待客人用饭的桌椅板凳,这些东西都要自己去准备。

萧鹏飞点点头。

“是该这样。咱爹好歹也学过几年木匠,虽然没有学成,不过肯定比咱们懂得多些,让他帮着讲讲价还是可以的。”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萧杏花怕是今晚要住到娘家了,家里还一大盖帘饺子,吃不完,也带不走,搁到明天回来吃,这大热天的怕是要搁馊了。

想了想,她便把饺子送去了村里看孩子的那户人家,请那大娘晚上帮忙照看两只羊。

之后,就拖家带口,又回了娘家。

萧家父母看到女儿这么能干,早就激动坏了。

现在又听说她在镇上租了铺子,而且租金还贵到二两银子一个月,真是又自豪,又担心。

“租金这么贵,你赚才能赚多少啊?不会累死累活忙一个月,都不够交房钱的吧?要我说啊,还是租个路边摊子稳妥点,就算少赚点,至少不担心赔了房租呀。”

萧杏花之前并没有告诉爹娘,每天摆摊能赚多少,萧鹏飞也是自己暗暗猜测,也不知道姐姐具体有多少利润。

不过萧鹏飞今天在集上,可是听到宋家那妯娌俩说了,一天能赚一百多文呢。

姐姐赚得应该差不多也是这些吧?

“爹,娘,姐姐能干着呢,一个月少说能赚个三四两呢,刨除二两房租,这不还能赚个一二两么。而且铺子里风不着雨不着的,下雨天也不用发愁做不了生意,你们就不用乱操心了。”

“赚这么多?我滴个乖乖!”萧青山大吃一惊,戳戳儿子的胳膊,“农闲的时候你在外面扛包,能赚这么多不?”

萧鹏飞脸色微红。

“我能赚多少,爹心里没个数么?我卸一船的货,扛一天的包,两三百斤重的东西搬来搬去,一天多说也就赚个六七十文,除了姐夫之外,我还算是赚得最多的,天天累死累活的,跟姐姐做生意哪有的比?”

萧杏花上辈子也是没办法,自己摸索着做生意后,才知道屎有多难吃,钱就有多难赚。

她以往只当宋大壮一个月交回来三四两银子有多轻松呢,后来才知道,交给她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的血汗钱。

这次当兵入伍,他明知道公婆选了他,就是替几个弟弟当替死鬼的,他也没做任何反抗。

他想去当兵,想去打仗,想去立功。

唯有如此,才能让妻女真正过上好日子。

想起来男人以前的不容易,再想到他从战场归来时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累累伤痕,萧杏花的心突然猛地抽紧,疼痛。

只觉一股温热,在身下氤氲、散开。

“杏花——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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