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荣熠坐在椅子里,那椅子四处都是软的,把他整个人裹进去,手脚都动不利索。

三个身穿实验服的人把一个头盔扣在他头上,上面连接着红蓝黑色数不清的线,他带上之后只觉得脑袋生疼,下一秒头盔把他的眼睛也一起罩住,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他陷在椅子里的手脚也被绑住了,他用力挣了两下,不知道绑着他的东西是什么材质,他越动绑得就越紧。

“不要挣扎了,就是常规检查,又不要你命。”一个男人在他耳边说。

荣熠慢慢停下,听那个男人对谁说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接下来是极其漫长的等待,刀悬在脖子上一样。

跟着赵名扬回来的路上他自己坐在一辆车里,那时候他还想要不要找个机会逃跑,虽然他也不觉得他能从这些高级哨兵手里逃得掉。

他还用手敲了敲那辆车的内壁,如此坚实的车身说是个堡垒也不为过,塔里直接给他上了重刑犯规格的待遇。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有些迷茫,这么多年对施路平的信任竟然真的因为春花奶奶一句话就倒塌了,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除了施路平他想不到别人,虎头,曹建林,到最后的塔,仔细想想似乎都和施路平逃不了干系。

施路平可能是向导这件事在今天之前他想都不敢想,他本来只是想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结果现在铺天盖地的全是问题。

分析室的人都在等陶晴朗,赵名扬在观察室里让身边的人再催一下,这时陶晴朗推门进来,给赵名扬递了杯咖啡:“不好意思啊赵指挥长,刚刚拿咖啡衣服弄脏了,这不是又去换了一套,耽误您时间了。”

赵名扬接过咖啡,示意她尽快开始。

陶晴朗走进分析室,坐在荣熠对面,开启显示器上的记忆图谱。

“听得到我说话吗?”

荣熠点了点头。

“现在请你配合我,从你进入演习场的第一天开始回忆,尽量不要漏掉什么细节。”

没过多久,图谱开始显像,赵名扬在观察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荣熠前七天适应期的记忆十分连贯,那七天没有战斗,图谱趋于平缓,第八天,就是演习开始的第一天,荣熠的记忆图谱出现了明显的起伏,其中有一些时间段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什么情况?”他问身旁的分析员。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昏迷,深度睡眠,大脑受到重创,都有可能,鉴于他之前的口供说有一些记忆已经丢失了,所以具体原因还需要晴朗姐进入精神系检查。”分析员说。

整整三十天,荣熠很配合地把他所记得的一切都回忆了一遍,观察室里的人看着这个过山车一样的记忆图谱也过山车似的惊呼。

“怎么做到波动这么厉害的?”

一个女生伸出手指着后面几天的振幅:“这几天的异常太奇怪了,这个峰值一般只有高级哨兵在战斗的时候才会有。”

“突然断崖式下跌,是突然被打晕又突然被叫醒再突然给打晕?”

三个研究员七嘴八舌的分析,赵名扬盯着里面的荣熠。

他在演习场的地下室里见到的就是这个人,那个地下室是当初乔纾逃出来的地方,这个人到底和乔纾有没有关系?

回忆整整持续了四个小时,荣熠头上流下来的汗已经把领口浸湿了,那个头盔很奇怪,他越是碰到回想不起来的地方头盔就会把他的头箍得越紧,好像生怕他在记忆里造假一样。

“好,休息一会儿吧。”

陶晴朗起身,按了一个开关,荣熠瞬间觉得头上的禁锢被解开了,只是头盔没有给他摘掉。

陶晴朗从分析室出来,赵名扬看向她:“怎么不继续了?”

“大脑持续在高压下运作很容易造成他的记忆错乱,让他休息一下。”

“那这些能得出什么结论吗?”赵名扬指指记忆图谱。

“他的精神很不稳定,”陶晴朗标出异处,指给赵名扬看,“这个高峰值应该就是他说的有向导企图入侵他的精神系,但没有成功,因为他的抵抗产生的波动。”

赵名扬回忆了一下这段峰值发生的当天,这时候演习场里最后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暂时可以认为他和那个向导并不是一路人。”陶晴朗说。

“可以这么认为吗?”

“这么强烈的抵抗几乎已经要下死手了,如果是搭档不太可能这么做吧?”

赵名扬没有否定:“继续。”

“接下来我会进入他的精神系,尽可能多的读取他异常时间段的记忆。”

“嗯,”赵名扬看了看时间,他要去报道了,他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这儿,他又对陶晴朗说,“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赵名扬走之后后面配备室那一道门缝被关上了,乔纾手里有研究所的二级权限,开启分析区的门绰绰有余,只是这么做很容易留下记录。

他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和大大的口罩,尽可能多的遮住自己的脸,躲在配备室里,这里的出入记录很少有人会去查看,虽然隔着厚厚的墙壁他听不到里面的响动,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有希望连接上荣熠的精神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哨兵,精神系竟然真的是完全闭合的,晴朗姐都打不开。”

他听到外面响起几个研究员的声音,就凑到门边仔细听,看来他们暂时告一段落了。

“是说,看他资料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小题大做,没想到是真的,我也想连接试试。”

“你得了吧,没看晴朗姐刚才差点昏厥都没能进去,你再把自己精神系给干废。”

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陶晴朗还在分析室里,他们都没能成功进入荣熠的精神系,现在的陶晴朗应该比较疲累,是他动手的好机会。

刚刚赵名扬一直在,他不敢释放精神体去探查,他小心翼翼将仿佛一条蚯蚓大小的小白蛇释放在观察室里,那条不起眼的小蛇悄悄攀上陶晴朗靠着的椅子,顺着椅背爬到陶晴朗的马尾上,弯成一个环伪装成陶晴朗的发圈。

陶晴朗疲惫地闭着眼,没有发现那条小蛇,乔纾盘在她的头顶看向玻璃里面。

荣熠垂着头,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可是现在向导素检测仪开着,他一旦释放向导素安抚荣熠这个分析室必定警铃大作。

他悄无声息地探进荣熠的大脑,此时的荣熠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他小心地避免给荣熠造成痛苦,以防惊扰到陶晴朗。

可是渐渐地,他的瞳孔骤然一聚,眼色冷厉。

“你做了什么?”他低声自语。

那几个人说得没错,荣熠的精神系严丝合缝的闭合着,他找不到一点缝隙可以钻进去,而且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排斥力。

荣熠在排斥他?那个从里到外由他一手建造的精神系竟然在排斥他?

他也进不去,无法进入到荣熠的精神图景里看看那里是否依旧完好,被他拔掉的高山榕是不是完全消失了,还有那条鬣狗,会不会继续和他捉迷藏。

就在此时陶晴朗突然睁开了眼,乔纾马上断开连接,她头发上的白色发圈‘嗖’地一下躲进角落。

陶晴朗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很是痛苦,她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所有仪器全部锁定,起身跑向外面。

乔纾觉得头一疼,他让小白蛇去堵那扇厚厚的门,幸运的是门是自动上锁的所以陶晴朗没有刻意拉它,不幸的是那条细细的小蛇差点被夹断气儿。

乔纾飞快从配备室出来推开只剩下一条缝的分析室大门钻进去,观察室桌上放着一份口供,他草草翻着看了几眼,上面没有任何一个字提到他。

他望向玻璃里面,荣熠究竟是有意隐瞒的,还是真的不记得了?他无法打开荣熠的精神系会和这有关吗?

他把手指放在那个红色的向导素检测仪的开关上,轻轻按灭了。

他没有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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