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帮新兵不情不愿地在军旗前宣誓，沈骁冷笑一声，道：“参军入伍，要受军法约束，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稍有不慎，还得挨鞭子，可是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若是什么都得不到，你们受的苦，失去的自由不都白费了？”
噌，沈骁跳到众人面前，眼中瞳术符文闪现。
一声清鸣，彩冠长尾的青鸾从沈骁身上的青焰中呼啸而起。纯青烈焰，一看就是精纯无比的火灵之力。青鸾双翅一扇，携滔天烈焰转身冲向新兵队列。
站在前排的赵瑞洵首当其冲，连忙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勉强激发出一层灵能光盾，准备迎接冲击。
……
什么都没发生，青鸾从众人身上穿过，盘旋一圈之后停在沈骁身后。这不过是沈骁制造的幻象而已。
但新兵们的表现有些惨不忍睹。
“呼！这是什么东西？吓死我了！这么大只火鸟扑过来，我还以为自己完蛋了呢！”有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人惊慌失措，呆立当场。只有少数几人能像赵瑞洵一样摆出防御姿态。
而青鸾划过作为教官的老兵时，这帮人纹丝不动，根本没受幻象干扰。
“唉，想我堂堂玄牝大妖，居然沦落到吓唬小朋友。你这么黑心，为什么能领悟凤凰五德？”玉溯传念道。
“我怎么黑心了？这是自食其力！你要干活，我不也要干活吗？这样才能积蓄力量变强啊！”沈骁安慰道。
玉溯道：“哼，在家乡，我不干活也有吃有喝。”
“那是因为你们要负责镇压邪神！”
沈骁环视了一遍新兵，说道：“你们的神念太弱了，区区一个幻术就把你们吓得屁滚尿流！我现在告诉你们：参军入伍，可以全面提升你们的精气神，让你们变得更强大。”
他走上前，将一名坐在地上的新兵拉了起来，道：“你上次是不是觉得我很狂？”
“没有没有！”
沈骁却道：“呵。我就是很狂，因为我有实力！你特么没实力还张狂，活该挨揍！”
“呃……”
“所以呢，想要变强就跟着我好好训练，至少这段时间的苦头不会白吃。若是不想变强……”沈骁冷笑道，“呵，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段日子的苦头就白吃了。现在，开始列队站军姿！”
站军姿、队列训练、阵法训练，新兵半年的训练计划大纲已经做好，只等着一一落实到这帮人身上。
新兵像羔羊一样被操练得欲仙欲死。
沈骁只负责盯着赵瑞洵，作为赵氏少主，其他人不敢对他动手，只有沈骁手中的火焰鞭可以抽他。赵珏恺不是说了吗？是代他抽的，不算沈骁动的手。
————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沈骁叫住了想回家的赵瑞洵。
“有件事我想开诚布公地跟你谈一谈。”沈骁开门见山地道，“军使大人答应我，若是五年之内能让你筑基，我就可以得到一枚筑基丹。
“不过，筑基这事吧，我寻思着光我用心也没用，关键还是得看你自己。你要是愿意配合，那我们一起努力；你要是不想让我挣这枚筑基丹就直说，我不费心，你也不用遭罪！”
这么直白，把赵瑞洵整不会了。他这一天，站得腰酸背痛，还被抽了好几鞭子。说实话，从小到大，除了王氏那几个真正的纨绔，就连赵氏主支那帮人都不敢这么对他。
就今天遭的这份罪，若是脾气上来，打死也不可能让这小子挣到筑基丹！再说，筑基这事，我努力努力还有机会，你努力有个屁用？
不过，冷静了一下，赵瑞洵还是道：“我考虑考虑。”
沈骁道：“应该的。毕竟，军使大人还有一两百年寿命。你有家族庇护，大可以混吃等死一辈子。真要下定决心吃苦耐劳，增强修为的确不容易。不像我们这些穷人，要什么只能尽力去争取。”
“哼！”赵瑞洵不想搭理，径直回去了。
这些赵氏子弟都住在节度府内院，不用像其他新兵一样住宿舍。整个内院比磐石寨还大，赵氏人丁不旺，根本住不满。连晏霄、龚炳枢等人的家眷也都住在内院。
小伙伴们早就跑回家了，没人等他，赵瑞洵只能独自回去。狼吞虎咽地吃过晚饭，就窝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连每日例行的练气都不想做。
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一阵大吵大闹，最后以嘭的一声摔门声结尾。
赵瑞洵出去时，并没有见到自己的老爹，只看见娘斜坐在地上默默垂泪，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而爷爷则气得脸色发白，坐在那里浑身发抖。
“爷爷，娘，怎么了？爹呢？”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老爷子也是练气士，但已经七十多岁，须发皆白身体衰弱。平时倒还好，这次被气得不轻，说了两句话就气喘吁吁。
赵瑞洵的母亲李莹梅年约四十，长相普通，练气四层修为，属于小家碧玉。
当初赵家只是德威堂王氏附属家族的一个分支，赵珏恺驻守北疆数十年，家中并不显赫，只能跟一个小家族联姻。
赵瑞洵的爷爷那时，老祖宗赵珏恺还未结丹，他只能娶凡人女子为妻。前几年，奶奶已经去世。
老爹赵寒枫也没啥出息，到现在也不过练气六层，基本没有再进步的希望。
追问之下，赵瑞洵才知道事情原委。赵氏人丁不旺，作为雷阳府的统治家族当务之急就是提升人口。
像赵寒枫这样没什么前途的嫡系子弟，唯一的作用就是纳妾生子，为赵氏开枝散叶。这是家族大计，赵瑞洵的娘也没法反对。
结果，老爷子帮赵寒枫物色的正经女子，他不要。非要娶最近迷上的青楼女子！最近，家里的钱财大半被他用于吃喝嫖赌，挥霍掉了。
为这事，赵寒枫跟家里人大吵了一架，然后负气离家，往青楼而去。
李莹梅哭诉道：“那秦氏势力庞大，等他们入主节度府内院，我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家里的积蓄得给你留着，岂能让你爹拿去给一个婊子赎身？”
赵瑞洵问道：“娘，我听说等老祖大婚，秦氏就会接管内院。到时候咱们就享受不到嫡系的待遇了。真的会这样吗？”
李莹梅叹道：“你这傻孩子，嫡不嫡系，是老祖宗定的。他秦家能替老祖做决定？真正要命的是权啊！
“以前我吩咐一声，哪个下人敢不听？可现在秦氏还没过门呢，手已经伸了过来！你是没瞧见，那姓尹的管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可每一分支出都扣的死死的。没有权就没外快，就靠家族那点固定月例，哪能支撑得了你爹吃喝嫖赌？”
“……”其实，赵瑞洵的梦想也是像老爹那样当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纨绔，奈何被老爹抢了先。
赵氏初到雷阳府，店铺田产这些固定资产还没置办。赵瑞洵每次跟狐朋狗友出去玩，都只能尽量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他真的没钱！吃喝没问题，嫖赌实在玩不起。
爷爷拉着赵瑞洵的手，道：“洵儿啊！你爹没出息，咱家可都靠你了。你可要给家里争口气，不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爷爷，我都被发配到亲卫营去了，从新兵开始，每日操练。哪里还指望得上？”
找老爷子撇嘴道：“你懂什么？老祖宗起于行伍，把你丢入亲卫营是对你的考验。若是你能在23岁前晋级筑基，就一定能在老祖宗的全力扶持。”
23岁？五年后自己不就是23岁吗？有什么特殊吗？
“为什么是23岁前？”赵瑞洵问道。
赵老爷子道：“因为老祖宗就是23岁筑基的啊！如果23岁前筑基，你还有机会结丹，老祖肯定会扶你一把。”
赵瑞洵挠头道：“今天，我们教官跟我说，若是我23岁之前能筑基，老祖宗就会奖励他一颗筑基丹。筑基丹如此珍贵，岂能给外人？”
啪！赵瑞洵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赵老爷子一脸怒其不争地道：“你个蠢货，无可救药！这明明是老祖宗想重点培养你啊！
“你想想，筑基丹这么珍贵，都能轻易送人，那老祖宗肯为你花费的资源该有多少？内院这点日常开销，跟筑基丹比起来连屁都不是！赶紧配合教官好好修炼。你可别辜负了老祖宗的一片心意。”
赵瑞洵惊呼道：“啊？还能这样理解！”他很想跟爷爷说，自己的教官只是个练气六层，年龄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家伙。想想还是算了，老爹就已经把爷爷气得够呛，自己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李莹梅也上前哭哭啼啼地道：“洵儿，你爹靠不住。我和你弟弟妹妹只能指望你了！”
“……”赵瑞洵没办法，只能道，“行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咚咚咚！爷爷敲了敲桌子，道：“不是尽力而为！男子汉大丈夫，不成功便成仁！这点觉悟都没有，如何能成事？”
“……”我不想成仁啊！我只想回家躺平！赵瑞洵内心大喊。可惜，在这个家里，怕是刚躺下去就被人拽起来了。
于是，他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不叠的决定：“爷爷，娘，你们放心，我一定认真修炼。不过，在家里始终无法静心，我觉得最好住进军营。”
哈！住进军营就没人烦我了吧！我真是个天才！
“这，住军营会不会太清苦了些？”李莹梅道。
“没事，这点苦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比王氏族学更苦？”一想起王氏族学，赵瑞洵就直泛恶心。教学质量自然没的说，是赵珏恺托了关系才能入读的。
可外姓在那边上学受尽王氏子弟排挤欺压，教书先生也不敢动王氏嫡系，只能拿外姓孩子杀鸡儆猴。虽然在王氏族学中提升到了练气六层，但赵瑞洵若是有选择，宁愿不要这修为，也不想再受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