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可逾越

孟晓棠装好信,却不知太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分明是不想让她伴在皇上身侧,才将她带来万寿园,

可太后明知这是皇上故意借写信来招她,还叫她回信……

她揣着信走到外殿,全才一见她,马上上前来作了个揖:“晓棠姑娘!”

孟晓棠将信递给他,全才比皇上要迟了一些,还不知道皇上已不想再见她,全才送信回去,定又会被皇上一顿训诫。

想来,还真是对不住他。

全才接过信,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塞进她手里。

孟晓棠垂眼看了看,不知是什么。

全才笑着小声道:“奴才一直没寻着机会给您,之前皇上不是许您的堂妹孟漪兰葬入宫女墓么?这是出入玉寒宫的令牌,晓棠姑娘您逢年过节都可去扫墓。“

全才见晓棠姑娘攥紧令牌,身子轻轻颤抖起来,眼睛越来越红,以为她又是思念亲人,又忙安慰道:

“您好好的,孟漪兰是皇上命奴才亲自送去玉寒宫的,烧纸下葬念经超度,都妥当了。”

孟晓棠收起令牌,转身又回了殿内,太后和安宁夫人又结束了一场牌局,太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安宁夫人却垮着脸。

文墨在一旁小声地劝着她,跟哄小孩子似的。

这可真稀奇。

太后身为后宫之主,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如何会贪图安宁夫人那一碟碎银?

不过是逢年过节,讨些彩头应应景罢了。

稍稍懂点事的,要是能和太后打牌,都会顺着她的心意喜好故意放牌给她,讨她欢心。

安宁夫人倒较了真。

但看太后与飞星毫不在意的神态,便知这个安宁夫人素来都是这般小心眼,见怪不怪了,

还一唱一和地要将这些碎银封红包,过年的时候分给宫女太监,倒像故意激她似的。

见孟晓棠低眉顺眼地走进来,太后笑着冲她招招手:“好孩子,过来。”

孟晓棠上前,顺势轻轻蹲下,她只是觉得太后抬手要摸她的脑袋,便这般行了。

以前受了委屈,一回家,家里还有娘亲,见她红着眼睛便会叫她过去,她便像只受伤的小野兽似的,趴在娘亲膝头上抹泪。

现在,她也好想娘亲。

太后没想到孟晓棠会蹲在自己身前,一股奇异的情愫蓦然上了心头,叫她一时也愣住了,

孟晓棠将脑袋轻轻靠在她膝头上,太后心一颤,又酸了酸,手缓缓落在她发上,轻轻地安抚几下,

然后抓了一把碎银塞她手里,看看安宁夫人。

再对她说道:“昨夜你被泼了酒,今日一看就病恹恹的,这些给你,别和安宁夫人这个老太太一般见识。”

孟晓棠轻轻嗯了一声,将碎银塞进袖里,起身后还特意向安宁夫人福了福身子:“奴才谢过夫人。”

安宁夫人可是被气得不轻,太后真真会气人,还拿她的碎银去做人情,

这也就罢了,还张口闭口“老太太”……她与太后分明差不多的年纪。

但一想到此次前来万寿园是为了替文墨说项,便忍了忍,只当这个孟晓棠不存在。

“太后,您看您今天也高兴,昨夜老身和您说的事情……不是糊涂话。”

太后嗯了一声,抬起杏仁酪乳喝了一小口,点点头。

“老身母女一道伺候御前也二十余年了,眼见文墨年纪渐长,老身放心不下。”

太后放下手中的玉碗,轻声叹气:“你要说的哀家都明白,可这事得皇上亲自应允了。”

“你知道的,哀家当年不是没和皇上提过,但是皇上说他自小就将文墨当作姐姐一般,这里面有个伦理纲常在,不可逾越。”

文墨听着,脸色白了白,很是受伤,脸色有些恍惚,不经意间碰上了孟晓棠的眼睛,

虽然孟晓棠很快就避开,文墨却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指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太后娘娘,请恕奴才胆大妄为,但这个孟晓棠……她又凭什么?她是朝廷重犯之女,本该杀头流放!”

“皇上却将她带回隆宁宫,太后您还赦免了她宫奴的身份!奴才和娘亲伺候皇上那么多年,还比不上她吗?!”

文墨,你这是在质疑哀家?”

文墨收回手,转身朝着太后跪下,深深地跪俯下去:“文墨罪该万死。”

安宁夫人看自己的女儿如此奴颜婢膝,心酸的紧,也起身跪在地上。

呼天抢地:“你若是罪该万死!为娘的岂不是要千刀万剐啊!老天爷啊!活不下去啦!”

太后自信此生没怕过什么,但这个安宁夫人撒泼真叫她烦不胜烦,嗓音尖利,中气十足,她一闹腾,宫门外都听得见动静。

这个安宁夫人是不要面子的,而皇室又是最看重脸面。

文墨恭恭敬敬地跪着,不起身,安宁夫人呼天抢地,嗓子都哭哑了,大过年的,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哭丧。

真不吉利。

见太后沉下脸要发怒,安宁夫人见势收敛了哭声,用帕子抹着泪,哽咽道:“望太后恕罪,老身有几句话要和太后说说。”

太后端起那还未喝完的杏仁酪乳,嗯了一声,看也没卡看她,随口道:“说吧。”

安宁夫人四下瞧瞧,并不张口。

飞星姑姑冲四下的宫人挥挥手,又拉了拉孟晓棠:“都退下吧,太后要和夫人说些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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