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该把案子撤掉吧。”
“为什么要撤掉?至少得查清楚凶手是谁吧?”
“查出来又有啥意义?”
“难不成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白打了?抓到行凶者,该判就判,该罚就罚,总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吧?”
“老何,你这想法很幼稚啊!”
“怎么就幼稚了?”
冯志发来回走了几步,吁一口气,问何良才:“你说黄大鹏是不是咱局里的人?”
“这还要问了。”
“既然知道,你还那么说?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你可不能乱扣帽子。”
“你知道立案的后果吗?一旦有了刑事案件,咱们的文明单位牌子就会被摘掉。”
姥姥!
敢情人身安全还不如一块破牌子啊!
何良才心里骂着,却没有说出口。
冯志发接着说:“再说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后来才知道,黄大鹏只是被打破了鼻子,根本就没有立案的必要。”
“要是不把歹徒揪出来,绳之以法,会不会下次下手更重?万一背后捅了刀子呢?这个责任谁来负?”
“你想多了,没那么严重。听陈圆圆说,黄大鹏是为了保护她,才被打成那样的。”
“黄大鹏保护陈圆圆?这又是哪一出?”tefu.org 柠檬小说网
“陈圆圆复述说,他们俩在饭馆吃饭,两个小混混盯上她了,不光嘴里不干不净,还动手动脚。黄大鹏实在看不过眼了,就跟小混混打了起来。”
冯志发说到这儿,摇头感叹:“黄大鹏就是个二愣子,一辈子都改不了那个野蛮德行,就该让他长点记性。”
“冯主任,照你这么说,他就该眼睁睁看着陈圆圆被欺负了?他那是见义勇为,该受到表扬。”何良才瞪着冯志发,大声说。
“你喊什么喊?又不是跟你打架。”冯志发朝着门口看一眼,说,“啥见义勇为,充其量是英雄救美。”
“你的想法也狭隘了,就算是男同事被欺负,他照应会轮拳头的。”
“那也该讲点策略吧?万一闹出人命来呢?”
何良才大吼一声:“那也值!”
“老何啊老何,你想过没有,万一事情闹大了,黄大鹏一辈子可就玩完了,单位也跟着受牵连,李局长也得跟着背黑锅,代价也太高了吧?”
“打个架有那么严重吗?”
“有,当然有了!”冯志发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何良才,“你说实话,那家饭馆的老板究竟是不是你家亲戚?”
“不是!”
“老何,这事儿你可不能隐瞒。”
“没必要隐瞒,不是就不是。”
“可陈圆圆为什么说是。”
“我故意那么说,他们就当真了。”
“为什么要骗他们?”
听来听去,何良才觉得味道不正,反问冯志发:“你为什么老揪着是不是我家亲戚这事儿不放?”
“这件事就算我不问,早晚也会有人问。”
“谁?”
“警察!”
“你啥意思?”
“装糊涂是不是?”
何良才霍地站起来,怒声吼道:“你他妈有话就摆到桌面上来,用不着掖掖藏藏的!”
“你嘴里放干净点!”
“心里肮脏更可恶!”
“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只是就事论事。”
“好,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志发清了清嗓子,问何良才:“你之前对他们说那家饭馆是你家亲戚开的,事发后为什么又矢口否认呢?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
“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说明黄大鹏被打与那家饭馆有关,也许就是你在幕后怂恿的!”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唆使人打了黄大鹏?”何良才双眼逼视着冯志发,怒火中烧。
“我只是在推理,还有更可疑的一点,本来说好三个人一起去吃饭,你为什么半道离开了?”
“冯志发,你的小心脏咋就跟个羊粪蛋一般大呢?不仅小,还他妈的特阴暗!”
“是我阴暗还是你心虚?”
“老子又没干坏事,用得着心虚了?”
“用不着嘴硬,早晚会查清楚的!”
“好……好,我来告诉你,之前是打算跟他们一起去的,可临近下班,我老婆突然打来电话,说单位里有急事,必须要我过去一趟!”
“看看……看看,又在胡扯淡,你老婆不是早就下岗了吗?”
“是,她是下岗了,可就不能再找一份工作了?”何良才浑身颤抖,攥紧了拳头。
“二位主任,你们这是干嘛呢?”
何良才扭头一看,竟然是黄大鹏。
黄大鹏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上去他不但毫发无损,并且容光焕发,精气神儿十足。
我靠!
这是闹的哪一门子鬼?
刚想问一问黄大鹏,陈圆圆一步闯了进来。
看上去她也没啥异样,只是稍微憔悴了一点。
“大鹏,你没事吧?”冯志发问。
黄大鹏有点儿难为情,歉意一笑,说:“对不住了主任,昨天晚上喝高了,不小心摔倒了,把鼻子给摔破了。”
“摔倒了?”
“是啊。”
“就那么简单?”
“是啊。”
“既然是自己摔倒了,干嘛还要报警?”
黄大鹏边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边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我报的警。”
“那是谁报的?”
“还能谁,饭馆老板呗。”
“他为什么要报警?”
“肯定是怕我讹他了。”
“真的?”
“可不是嘛,虚惊一场,还把您折腾得够呛,跑前跑后的忙了半宿,抱歉啊,主任。”
冯志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眼珠子直往外翻,骂道:“你个熊玩意儿,搞得老子一宿没睡。”
“这可就怪不得我了,都怪那个协警,非要单位领导去领人,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冯志发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去了里屋。
办公室里随即安静下来,谁也没提昨天晚上的事儿。
何良才实在憋不住了,想偷偷问一问陈圆圆。
可陈圆圆埋头敲打着键盘,看上去忙得不可开交,也没好意思打断她。
何良才哪还有心思干活,看了一会儿新闻,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香烟,悄悄走了出去。
他去了卫生间,点燃香烟抽了起来。
刚抽了没几口,局长李德山推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