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被涮的傻鸟

神蛊温皇的蛊毒,与任缥缈的剑术一样,天下闻名。

俏如来带龙子来拜访,多少也带了些‘温皇或许能对鳞王身上的毒有些办法’的希冀。

但温皇却告知他们——神蛊温皇更擅长用蛊,而若论毒,或者更确切的说,毒素,竹桃在分辨毒理寻找化解之法上更为擅长。

龙子心中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噗嗤一声破灭了。

为了王,竹桃不得不留在海境。但她那个弱鸡的身体素质……

龙子一阵头大,脑瓜子嗡嗡的生疼。

“袭击竹桃的人,可查明身份了吗?”俏如来在归途中问道。

“尚未。”龙子说到这个话题就满肚子火气,“那人身手诡谲,不似海境武学,但近来海境又无外来者。”

“近来?”俏如来若有所思,“为何要局限于近来?”

梦虬孙:“海境避世已久,直到两年前始帝鳞失窃,才重新与外界建立联系,但那次之后,师相已经提出守备松懈的问题,并且在之后严查许久,我想在欲星移的手段下,应该没有漏网之鱼。”

俏如来:“既然避世已久,你,还有欲师叔,又是如何来到中原的呢?”

梦虬孙一愣:“这、这不同啦,我是血统问题,没什么人会管,欲星移是鲛人,鲛人一脉素来有离开海境游历的传统,但海境之人可以外出,不代表外面的人能轻易入海境。”

俏如来:“是这样啊……”

——————

“海境鳞族,自始朝后便与世隔绝,这……仅是明面上为大多数人所知的说法罢了。”

海境王宫,清卯宫花园之内,竹桃与一名衣着华美、举止端庄的美丽女子对坐。

那蓝衣女子主动为其斟茶,衣摆摇曳之间,蓝衫波光粼粼,如竹桃不久前才见的砗磲外壳一般好看,贵气逼人。但其人却十分和气,对竹桃这般外境来客也并无半点海境皇贵妃的架子。

海境并无鳞后,鳞王的后宫中,以皇贵妃位份最高。

也因此,北冥封宇倒下后,宫中诸多事务都暂由皇贵妃暂时接手。

海境皇贵妃未珊瑚,出身宝躯未氏,这一脉历代皆有女子入宫为妃,在宝躯当中,算是独得信重与恩宠的氏族。

“除了鲛人一脉,落泪成珠者,享有外出游历的特权外,其实盛朝时,海境皇脉也曾有人去往中原,后续……更是成为本宫宝躯未姓一脉的起源。”

竹桃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当真落泪成珠?”

满脸都写着想看!

未珊瑚怔了怔,掩唇笑道:“那可不是寻常能见的,就连本宫也未曾见过呢。”

“听起来实在稀奇,若是有机会看到就好了。”竹桃双手接过茶杯,捧在胸前,仿佛一只乖巧的小兔,而后看向未贵妃道:“若有机会,我一定通知贵妃去看。”

未珊瑚笑而摇头:“鲛人能落泪成珠者,单传一脉,是为海境国相,姑娘的愿望恐怕……”

竹桃:“欲星移吗?那倒是好办了!●v●”

在海境总是恹恹宅家,少有愿意活动的竹桃,为了海境奇景,难得显露出兴致勃勃且干劲儿十足的模样。

在未珊瑚的好奇与默许之下,她气喘吁吁来到鳞族植物鱼修养之地,从蚌壳旁细沙中捻起一小撮,又细细捻落,只剩指腹下寥寥沙粒。

未珊瑚欲言又止,在明白她要做什么的那个瞬间,心中突然冒出了十分魔鬼的希冀。

也因为这个,她竟一时迟疑,未能将竹桃拦下。

并非是堂堂鳞族师相变成了植物鱼就要被慢待至此,而是竹桃那个弱鸡体力,再加上全程就地取材,未珊瑚比她更知晓那几粒细沙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竹桃顺利地、熟练地,扒开欲星移的眼皮洒了一把沙子进去。

静待数秒,便有生理性的泪水不可遏制,自植物鱼眼角滴滴滚落。

“当真落泪成珠咧,好神奇!”

她拿着晶莹剔透的落珠把玩,让默默围观这一切的未珊瑚一时间脑子打了结。

怔楞了一瞬,未贵妃才回过神来:“你若喜欢,本宫便代师相做主,送与你了。”

竹桃却在把玩了一番后,将落珠放回了植物鱼的蚌壳里。

“我只是对落泪成珠有些好奇罢了。”

未珊瑚:“……”

海境贵妃一时间有点忘记自己叫竹桃来是做什么来了,视线落在欲星移旁边那几颗落珠上,实在是难以抑制的想起了海境师相难得一见的落泪画面。

再之后,她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地频频扫过地上那片细沙。

——心底的魔鬼实在按捺不住了。→_→

算了,召见竹桃的原本目的……也不急于一时,也不急于这一次。

——————

竹桃的旅行说走就走,被她暂时忘在脑后的雁王则仍心安理得霸占她的住所。

别的不提,就她书架上一排又一排的默苍离著作,就让上官鸿信实在是难以放弃。

自竹桃翘家出去玩之后,她的居所外曾来过两波人。

真正踏入小院的只有其一,药神鸩罂粟气势汹汹冲进门来,盯着雁王目露凶光。

“她人呢?!”

实在是难得见药神这般模样,上官鸿信气定神闲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别担心,我是信守承诺的人。

鸩罂粟仿若未闻:“竹桃人呢?!”

雁王发出一声冷嗤:“我很好奇,一个一心钻研毒物的人,为何让一名济世救人的医者如此关心。”

药神抿着嘴不回答,整个人却更加戒备。

“她……连番试探我之底线,我一直在考虑,十分该回应一二。”

上官鸿信语毕,险恶的杀气直冲鸩罂粟而去。

雁王的视线仿佛某种冷血动物,阴冷的吐息爬上鸩罂粟背脊,让药神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并在心里真诚的问候了一番雁王的先祖。

而在下一秒,杀意尽散,上官鸿信又恢复了斯斯文文家教良好的模样。

鸩罂粟:“…………”

怕不是脑子有大病!→_→

“竹桃去了海境。”脑子有大病的雁王态度和煦。

“海境?”药神眉头蹙起,“海境的环境……她为何要去海境?”

雁王便带了几分隐隐的恶意:“因为伤重的鳞王与北冥觞,海境似乎并没有特别优秀的医者,也因为……经由你手治疗的欲星移。”

药神当即倒吸了一大口气,胸膛鼓了好半天,气的起伏个不停。

深呼吸!

吸——吸——呼——

药神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压要不好了。

“泄露病人的隐私,已是迫不得已,你……”

“我没有信守承诺吗?”雁王截断话头,“我有因为她的挑衅而针对她了吗?”

鸩罂粟:“……”

药神的血压再次警报。

鸩罂粟:“难道不是你将这件事告知给她。”

上官鸿信:“过去,不可能毫无痕迹,与你、与温皇相熟的她,就算不曾亲眼见过欲星移,要做出推断并不难吧?需要我去告知吗。”

鸩罂粟:“…………”

深……深呼吸……气出病来……无人替……

上官鸿信上前一步,欺近药神道:“而你对她隐瞒的秘密,又能瞒多久呢?”

鸩罂粟眼前一阵发晕,顿时觉得自己不光血压不好,心脏也要遭。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雁王却得逞一般笑了一下:“上次与先生交谈,让我对植物学稍微有些感兴趣,不知药神是否愿意为我解惑?”

鸩罂粟:“…………”

血、血压!心、心脏!脑、脑梗!

雁王带着个在发病边缘左右横跳的药神,进入了竹桃家后院隐秘的小山谷。

——熟门熟路的找出了某些热爱播种的藤蔓。

他掐着已经炸裂开的荚壳,谨慎地避开了纷纷扬扬的细籽,动作迅速地占领了上风处。

“多么危险的植物啊……”

上官鸿信的咏唱刚刚开始,就因瞥见药神的神色而迅速收声。

药神的神情中带着一点疑惑,也带着一点防备:“以你的能力,也会觉得这东西危险吗?”

上官鸿信一脸平静:“我很好奇,它能放倒多大的猎物?”

药神的表情开始趋向于狐疑,并无情答道:“像你这样的人类至少没有问题。”

上官鸿信:“无法用内力抵挡吗?”

“为什么要抵挡?这本就是用来进行手术麻醉的……”说到一半,药神神色一变,眼神相当谴责,“你这个人,脑子里怎么全是危险的想法。”

上官鸿信:“……”ぷ99.

到底是谁危……算了。

他板着‘完全看不出情绪’的脸,将荚壳更往鸩罂粟面前伸出:“这里面,是它的种子吧?如果被病人不小心吸入……”

药神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不吸入如何麻醉?它本来就是靠这个让人麻痹。”

上官鸿信已经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没忍住:“我听说,它的生长速度很快……”

药神点头表示肯定:“喷出种子,麻痹猎物,吸引猎食者前来进食,种子会随着猎物的肉被吞入,然后随粪便排出,就算是没被吞下的那些,也有残尸腐败后形成沃土,无论怎样种子都能获得肥沃的生长环境,所以长得很快,好像是花朵主动吸引蜜蜂为其传粉一样,是非常有趣的、主动与动物合作的植物。”

上官鸿信觉得有哪里非常不对,但还是对这种奇特的合作关系表示了欣赏。

“如果未能引来猎食者,也能在猎物体内生根发芽,确实无论如何都得到了利于自己的环境。”

鸩罂粟:“不,那种情况是例外……”

现在药神脸上的表情彻彻底底定格在了‘你脑子肯定有大病’上。

“如果不需要猎食者的参与,它为什么不直接带毒?植物种子的传播不存在你说那种程度的高效!你在把它们当成什么东西来看待??”

鸩罂粟站上了专业领域的高地。

“如果没有猎食者,猎物过一段时间也能自己恢复,至于吸入的那些种子……你走在满是花粉的地方难道就会头上开花吗?打几个喷嚏咳嗽几下就都没了!”

上官鸿信:“……”

鸩罂粟:“而且这东西的药效虽然很强,但根本不持久,需要大量种子进行浓缩提纯才能当做麻醉剂使用,原始植株的话,麻醉效果不会超过一分钟,所以周围也有同种植株的话,会出现为了延长猎物昏迷时间而合力协作的情况。”

上官鸿信:“…………”

很好……雁王现在认清了事实,自己又被涮了。

不过……未经提纯效果不持久?

雁王手上内劲一催,荚壳瞬间四分五裂,内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长得像脑子的‘解药’。

——那竹桃塞他嘴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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