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抽烟呢?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

“也是,在你不在的时候,学的。”

“啧。”

楼谏不知道怎么了。

今天郁结了一天的心事在听了他这一句话之后再也压不住。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别学我。”他拧着眉说。“要短命的。”

殷刃冷笑了一声,斜着眼睛看他。

他又重重吸了一口,对着楼谏的脸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来。

“这位楼前辈,你现在是凭什么身份来管我啊?”

“我就算是抽烟喝酒蹦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我懒得和你说这些。”

楼谏闭了闭眼,觉得心里更烦了。

兀自将手中的烟头捻灭,转身就往外走廊里面走去。

“你又要去哪儿?”

殷刃的瞳孔几乎是猛然惊惶地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回家睡觉啊。”

楼谏不耐烦地说。

“不然还能干嘛……你放手!”

“我不放。”殷刃咬着牙说。

“我放了你就又要走了,你准备去找谁,今天晚上饭局上和你眉来眼去的那个意大利小白脸吗?”

“你倒是挺厉害啊,才出来几年就有小男友了?”

“我一直都听说你们留学的圈子里面挺乱的,这是你第几个男朋友了啊?”

“不是,你tm有病啊?”

楼谏瞪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凌晨一点了,他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在走廊里面拉拉扯扯,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要是声音大了,引来楼下的前台就更尴尬了。

“你到底放不放?”

“我才不听你的,就不放!”

殷刃不仅不放,还手上一用力,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将楼谏硬生生地拉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两个人搂抱着摔在了沙发上,身子弹了一下。

楼谏闷哼一声,用膝盖重重在对方的小腹上顶了一下。

“艹。”他张嘴就骂。“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雕花的木质房门被重重地在他们的身后摔上,在深夜里面发出一声哀嚎。

房间里面只开了床头昏黄色的小灯,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里,只能模糊地看见两道在沙发上纠缠的身影。

“呵,五年没见。”

殷刃忍着疼,伸出手捏住了他哥的下巴。

“你甚至连一句问候都不肯和我说,你甚至连一句阿刃都不肯喊我——”

“……说起无情来谁比得过你?”

“我真的很好奇,楼谏,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我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

楼谏被他压得难受,小狗崽子这些年里面体重跟着他的脾气一起见长。

现在更是已经彻底成了一只大型犬,这样压在他的身上,感觉比他邻居家养的那只大金毛体重还要更重。

看起来没他在身边,这不一个人也还过得挺好?

……再说都五年过去了,现在又对着他喋喋不休地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

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红着眼睛瞪着眼前的人,呼吸都气得有些不稳了。

“我说什么,呵,你希望听到我和你说什么?”

他一巴掌就想要扇到殷刃的脸上,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试着挣脱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挣脱开。

楼谏:……

不知道是他刚刚说的哪句话触动到了殷刃的神经,他脸上的笑容更冷了,直身跪在沙发上,用自己的双膝夹住楼谏的腰不准他动。

他随意扯开了自己绑在脑后的发绳咬在口里,长长的顺滑黑发像是瀑布一样,顺着他的肩头和锁骨流淌下来。

最后落到楼谏的颈窝里。

“哥。”

“五年了,我每天都很想你。”

殷刃还不准他动,凑到他耳边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两人的手顺势悬空压在沙发旁边,十指纠缠。

他声音喑哑。

“我想问,你在这五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也曾想起过我吗?”

“哪怕,哪怕有一次,你想起过我,后悔过曾经离开我……我就想知道这个。”

楼谏不吭声,重重地喘息着,身子被人压住却也动不了,两人之间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殷刃似乎不等到他的回答,就执意不肯放手。

固执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倒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并不明亮的黄色床头壁灯昏昏暗暗地亮着,漆黑的窗外街道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酒瓶被摔破的声响。

有警笛的声音遥遥响起。

“说啊。”殷刃冷笑着。“你今天在那些人面前不是挺能说,挺会说的吗?就对着我不肯张嘴了是吧。”

“——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说你妈!”

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那么乖那么可爱的小狗崽子,现在怎么长成这个逼样子了?

楼谏终于忍不下去了,上半身往前一个前挺,额头重重地砸在对面人的额头上。

趁着殷刃脑子发晕,身子不稳,他腰部一扭,往前压过去。

沙发的边缘并不是绒布而是木质的,殷刃一时不防,头在上面磕了一下,原本抓着他哥的手下意识也就松开了。

楼谏刚喘了一口气,想站起身子来,胸口的领子却被人扯了一把。

他一个趔趄,将手掌撑在沙发的一边,身子被迫趴下去,狼狈地和人面对面对视着。

“md你到底要干嘛?”

他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这次没收力,一巴掌就扇在了殷刃的脸上,清脆的“啪”一声脆响,将人打得扭过头去

呵呵,我刚才就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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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刃慢慢把头转过来,脸上却还带着点笑,俊美的侧脸上渐渐浮现出点红痕来。

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带着狼一样的疯劲儿。

他如今那张脸实在是长得太漂亮,楼谏这一巴掌下去,就像是在一件完美的瓷器上面留下了一个印子。

像是破坏了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说实话刚打完,楼谏下意识就在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打得重了。

但是要让他道歉,那却又是绝对不行的。

他就悄悄别过脸去,不看人。

“你之前都从来没有,舍得这么重地打过我的。”

殷刃咬着嘴唇,眼睛说着说着也红了,有泪珠在里面藏着,强忍着不掉下来。

他躺在白色的沙发上面,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那张脸漂亮得像是海底魅惑人心的海妖。

眼角红红的,带着点脆弱的可怜。

就算是楼谏再不待见这人,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却还是不由得软了一下。

那是他之前一顿一顿饭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狗崽子。

原来那么瘦,那么小一点点的。

他知道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也知道那些伤口愈合时候的样子。

是他一点点地缝缝补补起来的小孩儿啊,说到底,又怎么会真的不心疼。

“呜……算了。”

殷刃低低啜泣了一下,抓着他哥刚刚打他的那只手,凑过来亲他手心的那道陈年旧伤。

“你打吧,随便你怎么打就行……”

“你还可以换只手打,你这只手受过伤,我担心你。”

“你手就放在那边就行,我自己凑过去自己打,你也不用使劲儿。”

楼谏的掌心里一热,是被人用温软的舌尖轻轻舔过。

他又刚要再说点什么,就有热热的眼泪掉到了掌心里面。

“呼……”

楼谏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被抓着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这下子原本心里有多生气,都消了个干净。

……他果然还是受不了小孩儿哭。

这一点,殷刃似乎也知道。

他将自己的脸藏在他哥的手心里面,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明明已经成年好久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成熟可靠的大人了。

但是在他哥的身边,他却还只是个孩子,他呜呜咽咽地像是只终于回到家的流浪狗一样哭着。

……像是要把过去这么多年里面,他哥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受到的委屈,全都在此时发泄干净。

本来最开始是想要吵架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两人坐在酒店的沙发上,一个安慰着一个哭着。

楼谏还用手轻轻地在他的身后拍。

殷刃埋在他哥的怀里哭得双眼通红,死死地抱着人的腰,力气大的要命,像是要把楼谏勒死。

等到他彻底哭完,两个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就已经快到凌晨两点半了。

“你……”

楼谏刚要张口说话,心说今晚上也差不多了吧,再不回去睡觉眼看天都要亮了。

话还没说完,殷刃就凑过来,红着眼睛咬上了他的唇。

“你……什么你?你不准说话!”

他舔着他哥的嘴唇,委屈地说道。

“你现在说的话,都是我不爱听的。”

“——不准说话,亲我!”

不知道怎么,搂搂抱抱地又从沙发滚到了床上。

躺在枕头上,身子都陷下去。

殷刃低下头来,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楼谏的胸口上,很沉迷很认真地亲着。

我找回来了。

他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想。

我的,丢了很久的东西。

滚烫的舌尖饥渴地舔过他的上颚,他的唇肉,他的犬齿。

唇齿纠缠之间,凶得很。

很快又咬出血来,却没人肯先松口。

寻寻觅觅,一遍遍都找不到的东西,我最心爱的东西。

终于又找到了。

虽然这一路上很难,也很辛苦。

但是这轮年少时的月亮,终究还是落回到了他的怀里。

两双眸子对视着。

眼睛是最诚实的,藏不住的感情就要从里面溢出来。

彼此之间像是都有很多话要和对方说,说过去的这漫漫五年里面的生活,说画了哪些画,说拿到了哪些奖,说学校里面的遇见的人。

说分别的这段时间里面,对彼此的思念。

但是到底谁也没有说出口。

只能亲得更深又更重,要比赛,让对方更痛一点。

更爱一点。

……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的。

是队里小汪的声音。

“起床了殷刃,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可不能整天就在酒店里面睡大觉啊!”

楼谏清醒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感觉自己的整个上半身都发麻。

手臂活动了好一会,才算是恢复了知觉,一点点的疼蔓延上来。

低头一看,俊美的长发青年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赤-裸的手臂还缠在他的身上,还在沉沉睡着。

小狗崽子现在可比不上小时候体重那么轻了,睡在一起的时候磨合不好,找不好姿势,一起睡着的时候就挺折磨。

昨晚上灯光太昏暗楼谏没看清楚。

他今天再睁开眼仔细一看,惊愕地发现被子下面,对方的身材竟然胸肌腹肌样样都不少!

看起来是平时也没少锻炼,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完美。

别管是不是中看不中用,身材反正比他要好多了。

楼谏磨了磨牙,心想天杀的,怪不得昨晚上把他拉进房间里面的时候那么轻松。

这些年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干了些什么啊!

“喂,起床了!”

他抽出一条腿来,没好气地隔着被子在殷刃的腰窝位置踹了一脚。

等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有点哑,腰也酸得厉害。

不由得又在心里面狠狠地把小狗崽子又骂了一通。

心想妈的,你飞了大半个亚欧大陆9000多公里过来,就是为了来找我上个床是吧。

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别闹了。”

殷刃被他踹得身子晃了晃,却还没醒。

小时候就有的起床气的毛病,到了现在却还是一点都没改。

他只迷迷糊糊看他一看,就又狗皮膏药一样的凑过来,将头贴在他哥的颈窝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闭上了眼。

“让我再抱一会吧。”

“……不然梦就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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