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里，陶多多走在前面，左看右看眼睛一刻也不闲着。
张流满脸便秘样的跟在后面，身上穿着叫不出牌子的高档服装，脚上却踩着一块钱秒杀抢来的劣质拖鞋，手上还拎着刚刚在水产区买的七斤重的大鲤鱼。
鲤鱼已经开膛破肚被宰杀好，硕大的鱼头就在袋子边缘翘着，死鱼眼瞪着他，阵阵腥味从里面传来。
张流用右手食指做钩子样勾着袋子，伸直胳膊，有多远就让这条鱼离他多远，一边注意脚下尽量不要踩进小水沟里，一边还得分神看着陶多多，两人不要走散。
“我穿的衣服、鞋子，最便宜的也要几千块一件，就你，非要强迫我穿一块钱的破鞋子，还要强迫我走那么脏的路。七百五十块赚的也太难了，就没见过比你更抠的人。”
陶多多想再买点苹果，看到有买苹果的，拿起来问价。
“大娘，这苹果多少钱一斤、甜不甜？”
“五块一斤，那个是比较好的，保证甜！”
陶多多把苹果放下，“这么贵，刚刚前面我看见一家只卖四块五呢，不能便宜点吗？”
大娘摆摆手。
好吧，陶多多又去对面那个摊位询问，转头，见张流眼瞎了似的，低着头闷头还在继续往前走。
“喂张流，你去哪儿？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他正小声数落陶多多的抠门行为，听见她喊自己，还以为被抓住了小辫子，啊的高声应和，右脚噗嗤一声，小心翼翼好半天，终究还是一脚踩进泥水坑里。
白花花的脚丫子，脏了，它不干净了。
把脚从泥水坑里抬起来，放到平地上，张流低头仔细的看着。
脚上不仅沾了泥水，还有水坑里杂七杂八的脏东西，一些不知名的黑色粒粒以及有些硌脚的砂石。
好脏、太脏了！
张流恨不得把这只脚剁掉，心脏上有种蚂蚁爬过的痒，站在太阳底下，激灵灵的打了个激灵。
对面这家的苹果跟之前看的几家个头差不多，但大概听到陶多多讲价的声音，给了她四块五一斤。
陶多多当即买了八斤，又让抹了零。
苹果有点重，她提着走过来，“低头看什么呢？不就是脚脏了吗，我的也脏了。等会儿给你湿巾擦，或者到了我家跟我一起洗也行。别愣着了帮我拿着点苹果，我还要买别的！”
张流接过苹果，还是站着不肯走，陶多多不知道这个大少爷又耍什么脾气，啧了声，拉住他的手腕。
“真是，多大了还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稍不留神都能走丢，服了你了。”
张流被她拉着跟着她走。
两人都晒的出了汗，陶多多的手腕有点湿湿的，但不黏腻。
张流低头看向她的脚。
陶多多穿的是一双白色坡跟凉鞋，目测鞋跟有五厘米高。
从后面看，鞋子的坡跟处有两处剐蹭的地方，脚跟处的劣质皮子的系带也斑斑驳驳的掉了皮子，看磨损样子，估计穿了不止一年。
她的脚和鞋子脏的更厉害，可是陶多多踩着旧鞋子，只顾着左看右看盯着两边卖的东西，一点也不在乎脚上的脏污。
再看看周围的人，他们的脸上饱经风霜，该多少岁就有多少岁的特征和皱纹，甚至比本身年龄更老，不像于洁，四十岁依旧跟二十多岁的人似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返老还童的神话，那都是金钱堆出来的。
张流细细听着闹声中的对话，大多都是跟陶多多一样，为了几毛钱讨价还价或者多要一根葱、一头蒜。
他们的脚、露在外面的小腿或者裤腿上，也有溅上的泥巴。
陶多多又瞧上了某个摊位的酱牛肉，又在精力充沛的讨价还价，这才是这个城市中，普通人的生活吗？
这之后，张流果真成了个不会说话的拎包小弟帮忙提着东西，后来东西太多，就连嫌弃的腥气的鱼也只能贴着身子拎着，顶多把它换个位置，放在靠外侧。
“总算买完了，累死我了！把东西放你摩托车的箱子里吧。”
两人放好东西，陶多多从包里拿出湿巾，“给、大少爷，擦好脚换好鞋咱们就上路。”
张流接过湿巾正要蹲下擦，闻言动作一顿。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不是去你家，而是要去黄泉路。”
“呸呸呸，瞎说什么，要去你自己去，我活的好好着呢，才不去。”
张流仔细的擦着脚，把指甲沟、和脚趾沟都不落下，仔细劲儿堪比阮畅画眼线。
擦完把用完的脏湿巾捡起来，扔到稍稍有点远的垃圾桶里，往回走时眼神落在陶多多不停舔嘴唇的干干的唇上。
“你渴了吗，要不我去买瓶水？”
陶多多不在乎的挥挥手，“不用啦，浪费那个钱干什么，咱们快点回家喝。”
等她坐好，张流启动摩托车，按照手机导航的提示距离陶家越来越近。
陶父陶母所住的小区名叫风华里，比福安里小区的建筑寿命短不了多少。
摩托车在单元楼门口停下，停好后两人分着拎东西。
张流把比较轻的分给陶多多，这点男人的担当他还是有的。
“等下进了门，你要给我装成勤劳、朴实、老实的样子，我爸妈就喜欢这样的，尽量不要摆你大少爷的架子听见没有。还有，不许说漏嘴咱俩的真实关系。”
“啥真实关系啊，你俩还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身后突然传出的陶父的声音把陶多多吓一跳，“我去”一声，手没拿稳，精心挑选的苹果滚落在地上。
“爸，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张流喊了声“伯父”，就低头捡苹果。
陶父看着捡东西的张流，嘴里跟陶多多说，“谁神出鬼没了，你妈让我去门口的超市买点醋啥的，你俩骑着摩托咻的从我旁边过去，看着像是你就过来看看。你还没说你俩到底还有啥关系？”
探寻的眼神盯在他俩身上。
“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我俩除了男女朋友还是邻居嘛，就是因为这个才认识的，”陶多多胡乱糊弄着，拉着他转过身，“爸你赶紧上楼吧，我妈肯定等急了。”
“急啥？”陶父被推的走了两步，“咱一块上去。来就来，干啥买那么多东西。陶陶你别欺负人家，也帮忙拎点。还买鱼了，把鱼给我，你妈想去买还没去呢，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