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理门户

李玬正式走马上任安贤所。从帝师到皇子师,难免有失落感。想了几日,他终于悟透皇上的意图,一方面让他远离大殿这个是非地,一方面是为皇五子长久计。

皇五子盛明绝非等闲之辈。种种迹象来看,极有可能成为储君。

李玬的任务,就是将皇五子盛明推上皇帝宝座。

一个月之后,李玬才见到狩猎归来的皇五子。

盛明显然接到了圣旨,对李玬当自己的师傅,非常满意。当晚,盛明要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被李玬劝住了。

李玬说:“主上,此时不宜,此事不宜。”

盛明诧异,说:“李师傅,在民间,师傅收学生,是要举行拜师仪式的。我搞一个欢迎仪式,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主上,此时不宜,是因为刚刚发生赵氏逼宫大事,此时大办宴席,会引起群臣反感,于你不利。”

“那么,此事不宜,又是何意?”

“在下从皇帝身边来,从帝师到皇子师,从未有先例,说明皇上对主上很看重,将来要当担重任。主上如果为我举办欢迎仪式,难免引起皇上的猜测。”

盛明沉思了一会,说:“罢了!”

李玬见盛明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劝道:“主上,自古成大事者,一要沉得住气,二要有真才实学,三要勤勉做事。大安国立国三年,根基不稳,江山不牢,望主上从今以后,说话做事,慎之又慎。”

盛明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会谨记李师傅的教诲!”

李玬摆摆手,说:“主上,您是主,我是仆,您是人中龙凤,我是一介书生,今日起,请主上不要再用教诲这个词,臣担当不起!”

盛明顿时觉得自己要开始收敛,凡是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说道:“看来,李师傅深谙天道、王道、人道,我会谨慎从事。李师傅的意思是,生在帝王家,就要维护国家尊严,维护皇家威严,为江山社稷着想,为苍生黎明着想。为政者,要有好生之德。”

李玬不失时机夸赞盛明:“主上果然胆识过人,天资聪慧,大安国之幸,天下百姓之幸!”

犹豫了一会,李玬又说道:“主上,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明佯装生气,说:“李师傅,在安贤所,在我面前,不要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你尽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玬起身,跪拜。说道:“主上,属下认为,这偌大的安贤所,到了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盛明诧异,问道:“为何?”

李玬环顾左右。

盛明屏退丫鬟、太监一众人等,说:“李师傅,现在没有外人,你讲吧。”

“属下来安贤所之前,就听说发生过一些离奇的事,”李玬小心措辞,谨慎说道,“大安元年,主上曾经大病一场,属下观察,那不是一般的病,而是中毒。”

盛明惊骇。

李玬继续说道:“大安2年,主上去云阳山狩猎,被群狼围攻一个晚上,幸得皇上派出龙营,才将主上救回。”

盛明脸上乌云密布,眉头紧锁,说道:“这些都无凭无据,李师傅怎么能认定是安贤所的人所为?”

“内外勾结,才能精准知道主上的动向。属下推测,有人专门针对你,意欲置主上于死地!属下认为,主上应尽早下定决心,清理门户!”

盛明沉思半晌,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容我深思熟虑。”

李玬只得起身告退。

安贤所只是众位皇子居住的众多所的一部分,9位皇子除不满5岁的老六老七老八老九随母亲住在宫里,年长的都住在御花园东侧皇子住所,皇长子盛和住所为安云所,皇次子盛景住所为安乾所,皇三子盛音住所为安疆所,皇四子盛城住所为安定所。五位皇子住所,按照长幼顺序,依次排开,规模款式毫无区别。

13位公主,则住在御花园西侧,统称为阁,分别为林安阁、毓秀阁、凤鸣阁,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平日里,年长的皇子和公主从各自的所、阁入宫读书,及至成年,有了封号或者职务,才外放封地或入朝理政,公主们则是待嫁阁中,由皇上或赐婚国内,或和亲番外。

皇帝为防止皇子们相互窜通,篡位夺权,曾经严令皇子们不得私自走动,朝中大臣不得与皇子结交。如果一定要拜访或者探访某位皇子,事先要向皇上报告,批准后方能前往。

皇子间、公主间相互隔绝,常年不走动,亲情自然疏远。皇后曾经向皇帝提议,让皇子们公主们自由走动,皇帝勃然大怒,不允。

李玬也在做帝师时,曾经旁敲侧击,意图改变此禁令,但皇帝装作没听见,此后,再无人敢提及此话题。

亲情隔断,便会产生嫌隙和猜忌。皇帝也许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最是无情帝王家,谁让他们生在帝王家?帝王家,就应该胸怀天下,而不是人情世故。

盛明思考了几天,将安贤所上上下下在心里过了一遍筛子,却没有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难道李玬是为了挑拨离间?

盛明像是陷入一道迷雾之中,开始怀疑身边一切人。谁会陷害自己呢?谁都有可能,谁都不可能。

李玬留下的这个谜团,只能有李玬去拨开,去破解。

这日早朝回所,盛明请来李玬,屏退下人,商议对策。

李玬见盛明眉宇间疑云丛生,绷着脸,心下明白,自己抛出的清理门户话题,在李玬心里落下了种子。说道:“主上,我们不妨先理清思路,从谁最见不得你过得好、谁认为你会阻挡别人的前途下手。”

盛明说道:“最见不得我好的,应该是几位皇兄了吧?”

李玬说:“你四位皇兄,确实有可能。皇家兄弟,最渴望的就是君临天下。从这方面来说,他们最有可能。”

盛明说道:“平日里,我们之间并无往来,断绝交往,他们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还有一种可能,赵氏家族有人潜入住所,伺机对主上下手。”李玬说道,“前段时间发生的逼宫惨案,是赵氏父子最后的爆发。既然他们想得天下,他们就要尽早下手,扫除障碍。皇子们当然是立储最大的障碍。”

盛明拿起腰间的玉佩,说:“这块玉佩,缺了一块,就是那日我在大殿上为救父皇砸赵常俊烂掉的,他们敢逼宫,就没有不敢做的事。”

李玬看了看玉佩,说:“主上,这块玉佩透亮、丝滑,如棉花,似锦缎,纹理清晰,为救父皇而伤,非常值当。”

“可是,谁才是潜伏在安贤所的奸细呢?”

“主上,我们不妨引蛇出洞,让奸细自己暴露。”李玬说道,“如果有一个暗杀你的绝佳机会,奸细自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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