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赵高遗言

出现在赵高面前的,正是当日开启遗诏时被赵高杀死的内侍。赵高见到来人,如同看见鬼魅一般,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不可能...他已经死了。”这名内侍,当日正是赵高为保护遗诏的秘密亲手将他杀死,甚至将他扔下悬崖。

“赵高,李斯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朕面前说过你的不是。可是你,从一开始就谋划着让李斯顶罪。你真的以为你们密谋之事,寡人一无所知?你是赵人,也是秦人。死便死,如此情状,真是让人生厌。朕真是瞎了眼,提拔你做大秦的臣子,做皇子的老师。”秦政将一卷竹简扔给他,赵高看过之后大惊失色,上边竟然详细的记录着他与李斯谈话的内容,几乎是一字不差。

“不,这绝不可能,当时臣仔细搜查过,望夷台上,绝不可能有第四个人。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知道谈话的内容。”赵高指着那名内侍说道。”

“龙骁卫无所不能。”

赵高听到“龙骁卫”三个字,也不再争辩什么。他虽然亲眼见过,却听闻了不少龙骁卫的事迹,知道这个组织是大秦最强的战力,也是始皇帝的私人卫队。

赵高虽然已经不再强辩,但他却将目光移向了秦政,从死而复生起,他就觉得这个始皇帝有点奇怪,但却说不上来,因为眼前这个人,不管是样貌、身材、声音,都和始皇帝一般无二。

想到此处,赵高一改刚才的惨状,从地上站起身来,直视着始皇帝。在这之前,赵高从未敢直视始皇帝的目光,甚至不敢对视,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因为他了解,他一心一意侍奉的这个人,是天底下最无情,最冷血的君王。

赵高也知道始皇帝的性格,却是求饶就越会让他看不起。求生的不能使得它不得不下跪求饶,即便这样毫无用处。但他别无选择,他希望始皇帝会看在之前的情分上,饶他一命,但他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何必像刚才那样惺惺作态?朕知道,普天之下,你只会臣服于朕,不管是李斯还是别人,都是你走向权利顶峰的跳板。你的狠辣,朕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所以朕饶不得你。”

“陛下说的对,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但这份忠心,只能给陛下。若是陛下让老臣死,老臣甘愿赴死。但是陛下若不在了。老臣的忠心也就不在了。”赵高平静的说道。

“这便是你做着一切的借口?”秦政不解的问道。秦政知道赵高的身心曾经备受打击,言行也不能用常理度之。这种伤痛,秦政无法切实感受,正所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老臣只忠于陛下,不忠于秦国,秦国的未来与老臣无关。老臣受够了众人的白眼,只想在人前显贵。陛下应该知道,朝野上下,没有人真正看得起老臣。在没遇到陛下之前,老臣以乞讨为生,若不是遇见陛下,可能会冻死HD街头。是陛下救了老臣,也是陛下给予了老臣现在的一切,若是陛下一直在,老臣绝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赵高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难道从未想过,若是胡亥继位,朕这一生呕心沥血创下的功业都将烟消云散。”秦政说道激动处,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赵高。

“老臣也不忍心将陛下的心血毁掉,但老臣管不了那么多。若不是有那份残诏,老臣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念头。若是那遗诏完整,赵高又何以作乱,说起来还是天意弄人啊........”

“当日你们走后,朕便挣扎着爬了起来,本想去见你们,却又想试探下众臣的心意。都怪朕,不改轻易的试探人心,一切的结局,本不该是这样。可惜啊.......可惜啊......”这是秦政的心里话,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这样做。

“人心本就是这样,贪念一旦滋生,就像洪水猛兽一般难以抑制。但陛下死而复生之后,不仅相貌如少年一般,心性也改变了不少。相比之前,多了一丝温情。若是在这之前,陛下不会来狱中与老臣谈心,而是会将老臣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秦政没料到,他骗过了所有人,但终究没有骗过这个这个老宦官。但看赵高的眼神,应该只是有些疑问,并没有质疑他的身份,毕竟他与始皇帝一模一样。而秦政的来历,任凭他再奇思妙想,也无法猜出。

“你们会变,朕也会变。你的结局已定,无力回天,朕也不再多言。可有身后之事,想托付于朕?”

“老臣希望陛下能饶过少皇子,对于此事,他一无所知。少皇子秉性善良,是老臣拖累了他。望陛下念及骨肉亲情,不要加罪于他。”赵高说的真切,眼中开始泛起泪花。

“胡亥是朕额皇子,朕自然会照顾。朕答应你。除此之外,可还有所求?”秦政内心之中,从未想过问罪胡亥,只是一个被卷在政治漩涡中的无辜少年,而且还未来得及坐下那些许的恶事。

“赵高孤身一人,只有一个义女也在两年前难产而死,不曾留下子息,女婿阎乐和堂弟赵成也葬身在甘泉宫中。这世上,除了陛下和少皇子,再无牵挂。陛下死而复生,是大秦之福,老臣愿陛下万寿无疆,大秦万世绵延。”赵高说的情真意切,真如他所言,他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的牵挂。

“干了这碗酒。,朕为你送行。”

王贲走过来,将两个酒碗递到秦政和赵高的面前。赵高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道:“老臣去了,陛下保重。”

“若有来生,不复相见,各自安好,冷暖自知。”秦政说完便带着王贲离开,没有回头再看赵高,秦政现在才明白,原来坏人也有温情的一刻。赵高一直重复的呼喊着这一句话,整个监牢,都回荡着赵高的声音。

“老臣去了,陛下保重。”

“老臣去了,陛下保重。”

“老臣去了,陛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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