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鑫记录完姜似雪的陈述之后冲陆杭点点头，后者便问:“你知道周琦已经去世的事么？” “……知道，方才的警察告诉我了。”
姜似雪带着手铐的手放在膝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的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问:“陆警察，请问……周琦是怎么去世的？”
陆杭顿了一下，似乎在评估她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被冤枉了，将她打量了一番才说:“实质性脏器破裂大出血，在有人报警我们赶到现场以后她已经去世了。”
“你刚才说你被绑架到了一个别墅里，逃跑的时候周琦没来得及跑，仍然留在那里，对吗？”
姜似雪点了点头。
“我们到达的第一现场并不在你说的别墅手术室中，而是在路边，距离你说的那个别墅区也有一段距离。死者的随身物品都在，包括你提到的戒指。我们的法医验了尸，发现死者身上有两个微微红肿的针孔——是你方才说的用注射器留下的么？”
陆杭双手交叉抵住下巴，探究地看着姜似雪。
“是的，但我没有注射到她体内任何东西，连空气也排干净了的。”
“这个我们从死者的化验报告看出来了。死者是死于暴力击打腹部导致脏器大出血，我们在她身上提取到了你的毛发和你的指纹，有且仅有你的和死者自己的，并没有你提到的那些保镖。除此之外，还有你的鞋印。”
陆杭将一张扫描的照片递给姜似雪，上面赫然是周琦衣服上的鞋印，和方才刚到警察局就被提取的她自己的鞋印，清清楚楚地昭示着完全相同四个字。
姜似雪攥着那张纸，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在周琦身上留下了鞋印。或许是周琦还没醒来自己不小心踢到了她，或许是在翻窗户时被后者扯下来蹭到的……
女孩摇摇头，低声道:“是我的鞋印没错，但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陆杭点点头，又递过来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姜似雪接过来一看，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她的脖子仿佛被谁掐住了似的，艰难地说不出话。
陆杭一看，就明白了。
“根据我们调查，这是你的亲生弟弟姜耀，我们在死者手机里发现了姜耀杀人的视频证据，你知道死者有这个视频这件事吗？”
“……我知道。”
姜似雪泛白的嘴唇嗫嚅几下，哑声回答。
她说完又急切地前倾了身体:“那我弟弟他……”
陆杭平静的压了压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有另一组同事去调查这件事了，如果罪名成立，你弟弟也将面临逮捕。”
姜耀杀人的事败露了。
姜似雪脑中来来回回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半晌才颓丧地泄了气，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另外，我们还调查出了另一件事。”
陆杭紧盯着对面女孩微垂的脸，加重了语气。
“死者的手机内还有一段录音，是你和她的，与你妹妹姜初晴当年的‘死’有关。”
姜似雪猛然抬起了头。
“录音显示，姜初晴当年的‘死’是死者一手造成的，但她利用了姜耀杀人的视频证据胁迫你替她顶嘴坐牢，我们在听到录音之后就有同事去了你家里，姜初晴的口供显示她当年的确是被死者威胁假死，和你无关。”
“你知道姜初晴当年是假死吗？”
假死？她的妹妹是假死？
姜似雪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那你一直以为你的妹妹姜初晴是真的被死者害死了，对吗？”
陆杭紧紧盯着女孩，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是的，我以为初晴真的……死了。”
姜似雪头痛欲裂，这两天遭遇的无数匪夷所思的事此刻在她脑海里交织叫嚣，让她不由得弓起身体用戴着手铐的手捂住了额头，喉间溢出了低低的克制的呻吟。
陆杭之后说了什么她模模糊糊地没听清楚，只知道对方最后将她带到了一个冰冷狭小的隔间里，将自己铐在了椅子上。
巨大的冲击和低烧让她的意识一片模糊，陷入了昏睡。
“陆姐，你说现在姜耀的那个视频证据和死者要求姜似雪顶罪的那个录音都齐了，还不能证明姜似雪的杀人动机吗？这不是很明显的要杀人灭口，一能掩盖她弟弟的罪行，二能发泄仇恨吗？”
整理完姜似雪口供的白鑫伸了个懒腰，随口问盯着监控画面内的女孩的陆杭。
“证据看似充足，但是姜似雪口供中提到的绑架，换肾，砸玻璃逃跑都能和她身上的伤口和死者戒指上的钻石磨损对上，一切还不能下定论，等他们取证回来再说。”
这个姜似雪居然为了掩盖自己弟弟杀人的罪行去替别人坐了几年牢，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说她目无法纪。
“扶弟魔是行不通的。”
陆杭轻嗤一句。
“你说什么？姜似雪被绑架了？现在还被带到了警察局？”
司若尘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段正阳，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人招呼也不打就冲进了他的办公室，迎面就给了他一拳，现在看起来还是怒意昂然的模样。
司若尘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别人打过，当场就要还手，却被段正阳的一句话定住了动作。
后者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听到他的话后控制不住地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你以为我是在诓你吗？我以为你能保护好她，你就是这样保护的？她失踪了你不闻不问，差点被林茂源那个老东西杀害取肾你也不管，你的那个女助理死了，居然还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段正阳的额角蹦出青筋，咬牙一把揪住了司若尘的领口怒吼:“司若尘！你还是人吗！她失踪了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在陪姜初晴的时候她可能正在从二楼跳下来！她可能正带着一身的伤逃命！她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不知道！”
男人吼到最后语气里竟带了些控制不住的悲哀。
“如果你不想找她，哪怕你告诉我，我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