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臭不要脸！”
苏江月抵着门，低声啐了一口，脸红得发烫。
待门外彻底没了动静，她才离开门板，步伐轻快地往房里走去。
脑子里全是刚才的情形，不知觉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裙摆绽出层层波浪，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九暮就是楚千夜。
楚千夜就是九暮。
这个消息，真好！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可一松开，笑意立刻又浮现出来。
“花痴。”
窗外响起冰凉的声音，苏江月转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这个偏院现在除了自己，还住着李牧。
见他出言讥讽，她发现自己居然不生气，一挑眉：“怎么，你嫉妒？”
“切，没心没肺。”
“不服气就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
苏江月闻言，立刻出门，李牧也毫不客气，不待她准备好就已经出招，结果被苏江月只手挡开，另一只手直接拎住他的耳朵。
“你娘把你交给我，你就什么都要听我的，否则我就代替他们教训你！”
她拎着他的耳朵，一路将他拖到院中。
李牧疼得直叫唤，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对过他，心里十分不服气，待她一松手立刻又拔剑挥向她。
砰——
一个甩手，他连剑都握不住，不仅人后退好几步，剑也掉到了地上。
“再来！”
李牧面红耳赤，咬着牙也不去捡掉在地上的剑，直接赤手空拳击向她。
苏江月连躲都不躲，待他的拳头击向她的眉间时，她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他的手腕，在他惊愕的神情中，将他甩开。
又是连退好几步，李牧怒了！
嘶吼一声，像头牛似的朝她冲过来。
苏江月连忙避开，李牧冲得太快，刹不住惯性，整个人撞到了柱子上，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再没力气挑衅，缓缓滑坐在地上。
“还来吗？”
苏江月眉角含笑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就是嘲讽。
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一肚子委屈一下涌上心头。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起来，喘着粗气瞪着她：“你无耻。”
“你才无耻。”
“你以大欺小！”
“我在你这个年纪可以揍十个现在的你。”
“你……你无耻！”
“不服气就继续打，一个大男人逞什么口舌！”
“我、我才十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四岁，动不动就哭鼻子。”
“……你！我和你拼了！”
他气疯了，爬起来又要朝她飞扑过去，结果……
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窝在地上的鸡给绊倒了，吓得鸡原地起飞，待他倒地之后落在他的背上，炸着手疯狂啄他后背。
“啊！！！”
李牧快疯了，爬起来开始疯狂追着鸡跑，一院子的鸡被他吓得四处飞窜，直到最后他一只也没能抓住，还落地一身鸡毛。
王婶听到鸡叫出来一看，气得又拎着李牧的耳朵教训了一通，那些可是她养的宝贝鸡，都是她的宝贝食材，岂容人欺负！
接连被人捏耳教训，李牧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若是从前，他娘在的时候，谁敢给他气受？
他认定了苏江月就是知道自己不是李及之亲生的，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又想到，若是将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
越想越伤心，哭得惊天动地。
王婶也没想到，捏一下他耳朵骂几句，会让他哭成这样，顿时有些慌了神想要上前去劝，被苏江月给拦住了。
他心中有委屈，又跟她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如果不发泄出来，将来他身上的毛病更难改掉。
她让王婶先走，自己蹲到他身边，待他慢慢平静下来，才开口。
“你想当李及之的儿子，就要有李及之的样子。我师父心胸阔达，待人和善。他开宗门，广纳徒，传承武艺。待山下没有武力的百姓也从未看轻，还时常救济。在大武有需要的时候他永远是第一个站出来。”
“不仅如此，他虽然武力不是很高的，但却精通阵法，却也从不因此而自傲。他……他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依旧待你如常，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李牧，你想当他的儿子我不反对，可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吗？你十四了，不小了，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是一辈子心虚当他的儿子得庇佑，还是堂堂正正站起来，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说，你李牧有这个资格当他李及之的儿子！”
说完，她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走开。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好好反思。
还没走几步，又被人叫住。
上次季府的小厮又来了，因为进不来在门外拼命敲门，一声“大小姐”恨不得喊得整座山都听得到。
她打开门，小厮立刻行礼：“小少爷回来了，老爷请大小姐回府吃团圆饭。”
季明轩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江月觉得可笑，这季怀礼还真是，上次的团圆饭还没让他吃怕，居然还敢来请。
“知道了，你先去吧。”
“呃……”小厮却不走，鬼头鬼脑地往院子里探，“老爷吩咐小的，请顾老院长下山一聚，小少爷备好了丹药准备敬献给他。”
贼心不死！
苏江月冷笑一声，也不拦着，侧开身子：“你去吧。”
小厮大喜，躬着身子就往里进。
他原以为以顾诚君的身份，院子里怎么都会有仆人接引，可是走了半天除了鸡和李牧，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又不能失了礼数，大声喊叫，只能讪讪地回过头向苏江月求救。
苏江月哪里肯管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厮无奈，走到李牧身边：“这位小哥，可否帮忙通报一声，季将军府小厮特来送帖，请顾老院长下山一叙。”
李牧木然抬头看他一眼，理都没理，又低下头沉思。
“小哥？小哥？”
毫无反应……
小厮有些急了，他如果完成不了季怀礼的吩咐，回去还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上次因为这件事，他连自己亲女儿都动手了。
战战兢兢回到苏江月身边，不停作揖。
“大小姐行行好，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没办法呀。”
苏江月想了想，觉得实在没必要为难一个下人，于是冲着主院喊：“师父，季怀礼请你去吃团圆饭。”
“你爹啊？”
“算是吧。”
闻言，小厮把头埋得更低了，脸上抽了几抽，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这种话让他听到，他回去是学还是不学啊？
“行，为师跟你一起去看看。”
言毕，小厮立刻惊喜抬头，谁知顾诚君又接了一句——
“看看这世界上最无耻的爹长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