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战争坟墓

年有山从梦中惊醒,此时营外正喊声四起,唤来营前侍卫一问才得知又有敌军夜袭。

“又来了?”

年有山精神恍惚,疲态尽显,换上铠甲走出营帐,将士却又来报:“报战将军,敌军撤了。”

“什么?这都多少次了?光这一晚上就来了三次了,每次都是打一会就跑,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还是只烧了些物资,然后又抓走了几个军中的将士。”

年有山皱起眉头:“快派人……派人去追,营里也要加强防范。”

说完转身又回到了帐中,刚要卸甲,踌躇了片刻,直接穿着铠甲就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年有山再次惊醒,刚一站起,就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喊来侍卫一问,又是夜袭。

年有山拔剑出帐,外面火光窜动,悲鸣不断,赶紧问了声侍卫:“敌军从那边来的?”

“回战将军,西边来的。”

年有山转头奔西而去,刚走几步,就听营中有将士喊道:“不好了!敌军从东边来了!”

“东边?不是西边吗?”年有山掉头又奔东而去,刚走几步,南边也喊着来了敌军。

这四面八方都来了敌人,一下子把年有山搞得晕头转向,抓过一个四处乱窜的将士:“敌军到底在哪?”

那人本来只是个农民,哪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说不出话,被年有山一问,直接哭了起来。

年有山慌张的看着那哭泣的将士,将手一松,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身旁又有来报:“报战将军,敌军……又撤了……”

“什么?!!”

……

第二天一早。

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前行进,年有山坐在马上,眼前仿佛蒙着一层薄雾,掩盖在视线所及的一切事物之上。

“水……”年有山虚弱的将手伸向身旁的侍卫。

侍卫眼底也挂着浓浓的黑眼圈,拿着水袋晃了两下,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地上,水袋里的水洒了满地。

年有山将马停下,其他几个侍卫过来将那人扶起,那人已经几夜没睡,晕了过去。

还没等这事处理完,又突然有人来报,将士急急忙忙的跑到年有山面前,跪在地上:“战将军,探马回报,敌军之前驻扎的营地已经空无一人不知去向。”

“你……说什么?”

“……恩……回将军,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敌军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攻过来……”

旁边的几个将士一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慌张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消息瞬间就传开了。

几次夜袭已经让军中将士神经紧绷,现在又不知道了敌人的去向,也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再次攻来,这种压力已经将将士们的意志拉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整个军队也如同失掉了一角的桌子,晃在空中,摇摇欲坠。

年有山呵斥了半天才将军中混乱不堪的局面稳住,下令若有再敢胡言乱语动摇军心者,立斩!

被军令震慑,将士们多少恢复了一些平静,年有山揉了揉一直抽痛的额头,下令探马再探,队伍继续向前。

……

过了中午,阳光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单调的惨白。

年有山摇摇头,眼中的画面才从两个慢慢的对焦成一个,但是依旧惨白。

“报!!!!”

这声音如同刺耳的尖啸,年有山一咧嘴,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回战将军,前面有一处山谷。”

“那又怎样?有埋伏吗?”

“……恩……尚未发现……”

“那有什么好报的?速速通过就是了……”

“……是。”

说完将士转身奔前军去了。

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山谷,山谷幽静狭长,空灵回荡,微风吹拂,多少舒缓了一些紧张的气氛。

可抬头望去,山崖上树木摇摆,落叶随风,又不知有何人藏于其后,不安的情绪又再次占据了主动。

不一会,全军都已经进入到山谷之中。

年有山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前行,眼前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汪天正的幻影。

“我……我怎么可能还不如一个卖味儿菜的,我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怎么打胜仗的……”

正自言自语着,脸上却突然接下了一滴水珠。

“……下雨了?”

年有山有些疑惑,抬手去擦,刚一碰到,军中不知为何竟然骚乱起来,惊呼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

年有山抬手一看,落在脸上的那里是雨,明明就是一滴鲜血。

再看军中将士全都惊恐的抬头望去,年有山一看也跟着抬头,可这一看,却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

在他眼中,山崖之上,如同大雨一般倾盆而下的不是别的,正是漫天的尸骨残骸。

接着,这可怕的‘暴雨’便倾泻在将士身上。

只用一瞬间便泼灭了所有的希望,摧毁了一切的意志。

将士们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看着落在手中的残破躯体,看着落在脚边的鲜红血肉,恐惧,哀嚎,四处逃窜,绝望,无助,歇斯底里。

这几日来,年有山头一次感到这么的清醒,那是被恐惧所唤醒的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

他想跑,可他不能就这样跑,他是战将军,他拔出剑,大喊一声:“给我冲出去!”

将士们跟着声音一起向山谷外冲去,混乱的人群相互挤压,惊慌的马匹四处践踏,地上的血液流淌到一处,山谷之间又留下了许多无名的尸骨。

冲出山谷,将士们依旧惊魂未定,可还未来得及喘息,山谷中又传出喊杀之声。

年有山正慌乱之时,突然身旁站出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直随他操练民兵的胡海。

胡海身上挂了些血肉,走上前来向年有山请命:“将军带着队伍先走,我来殿后。”

年有山咬牙点头,回身招呼着队伍赶紧向前,而胡海则带上了几个还有勇气的弟兄,转身奔山谷而回。

……

逃了不知多久,年有山才下令安营扎寨,清点了一下,五千将士到此为止已经不足两千。

全军上下,疲惫不堪,死气沉沉,年有山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不敢相信自己连敌人的样子都没见到就已经一败涂地,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不如一个卖味儿菜的马屁精。

他看着手中的剑,剑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稍显平静,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舍。

他把剑举起架在脖子上,咬紧牙关,紧闭双眼。

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接着痛哭了起来。

……

入夜,年有山的营帐外。

成疆趾高气昂的坐在马上,马头下面挂着三个脑袋,最左边那个是胡海的。

“真是不堪一击。”

“将军,咱们这次是不是就要攻进去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哼,一群鼠辈,用得着我们亲自动手?”

说完摆手招呼过来一个手下:“传令下去,将营帐围住,听我号令,只需呐喊,无需进攻。”

手下应了声便传令去了,不一会营帐已经被包围。

成疆将手抬起,向前一挥,接着一声号角,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之声。

营帐里的将士早已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骚乱,更何况这呐喊之声,营中上下瞬间就炸开了锅。

可将士跑出营帐却发现喊杀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处逃脱,情急之下只能拿出兵器背水一战。

成疆拿出弓箭,瞄向营中,一箭射去,一个将士惊叫倒地,而这死亡也如同一个讯号,为杀戮拉开了序幕。

将士们开始为了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而战。

但火光昏暗,夜如深渊,内心被恐惧支配,双眼就无法去辨别真相。

刀剑在空中盲目的挥砍,眼前的任何人都是敌人。

可谁又知道,倒在剑下的亡魂,其实都是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成疆看着这场‘盛宴’,这杯自相残杀的美酒如此甘醇,让他有些陶醉其中,回味无穷。

他大笑起来,接着转为狂笑,沉浸过后,他对着手下传达了最后的指令:“好了,结束这一切吧。”

接着一声号角,将士从四面八方涌入营帐,为这场屠杀也画上了一个句点。

……

汪天正带着几十人,快马加鞭,只为追赶上年有山的部队,穿过血流成河的山谷,又行了一日,才来到他们曾经扎过营的地方。

汪天正跳下马,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然后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他眼前飘荡着战将军的旗帜,旗帜之上插着年有山的头颅。

而在旗帜之下,又有不计其数的头颅,堆积成山,仿佛一座战争的坟墓。

汪天正泪流满面,一拳接一拳的打在地上,整只手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最后被梅远方抱住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成堆的头颅,大声的咆哮着。

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自己无关痛痒的一场胜利,却因为嫉妒换来了这样一场有可能将整个盛金都置于死地的惨败。

“为什么……为什么……”

汪天正拼命的质问着,也许这只是命运与他开的一场玩笑,他所有的野心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将毁于一旦。

……

另一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战况的鲁善,也被这一战所震惊。

寒城那边几乎未损耗一兵一卒便坑杀了盛金的五千民兵。

两边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也被这一战彻底打破了平衡,带着这样一个消息,几个天眼探快马加鞭的向常追的接应部队返回。

然而一场阴谋,却早已在归途中埋伏许久。

天眼探们正行进在路中,远远看到大道之上站着一具尸鬼。

其中一个天眼探快马向前,拔出降武兵器一剑砍去。

本以为已经解决,可调转马头一看,尸鬼却未伤分毫,两只血红的眼睛向上一番,竟是另一双诡异的眼神,而且手中的白刃武器也应经刺进了天眼探的胸中。

天眼探从马上翻落,鲁善和身旁几人赶紧勒住缰绳,站定观察。

尸鬼回过头来,眼睛又变成了血红,怪叫一声,周围林中又窜出几只尸鬼。

天眼探们被刚才的一幕影响,有些犹豫不决,拿着白剑砍去,却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被尸鬼从马上扑下,接着便是血腥的撕扯与啃咬。

鲁善一看,这白刃也不行黑刃也不行,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犹豫,林中突然走出一只巨大无比的尸鬼。

尸鬼的样子极其诡异,除了左右两只手臂之外,胸前还莫名的长出一只,而且在脖子上面的居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鬼头。

鲁善一脸的惊恐,看着纷纷倒下的同伴,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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