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余皓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小院，查看族长的尸体。
他想弄清女巫吸食的白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开始他想到的是毒品，可是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啊！
余皓仔细观察，女巫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上，有一颗巨大的祖母绿宝石。但宝石只是个幌子，藏在宝石下面的是一个容量大约2毫升的圆型小仓，只要轻轻按动宝石，机关就会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
但是粉末已经丢失殆尽。
余皓无比失望，他忽然想到女巫的屋里可能会有收获，于是转身推门而入。
女巫的房间堆满了各色法器物件，余皓做中介工作时经手过帝都很多老破小二手房，条件比这还差，所以比较有心理准备。
他撬开一个四方的木柜子，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盒子。
余皓一个一个打开，有红色的颗粒，像是朱砂。有绿色的粉末，捏在手上沉沉的，像是某种石头磨成的粉。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神婆的房间，余皓还以为是画家的工具箱。
余皓打开一只硕大的陶罐，里面传来刺鼻的气味。
伸手一摸，土黄色的小石头。
这是硫磺。
这可大有用处，余皓顺手揣进怀里。
又打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盒面上浅浅地雕刻着一朵圆型的花。余皓觉得这图案似曾相识。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是了，家里盖了十多年的印花棉被上就是这种花纹。
他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果然是一层白色的粉末。粉末极轻，感觉正常的呼气都能把它全部吹走。
虽然努力屏住呼吸，余皓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刺激气味，脑袋瞬间有些天旋地转——
赶紧合上盖子，这东西太厉害了。
这可是萨满巫师装神弄鬼大半辈子的宝贝，我一定要好好地利用它。
余皓把檀木合揣进怀里，又在房间里一阵挑挑拣拣，还收获了不少好东西。
一整袋盐块，足足有五十多斤。
数十匹各色绢帛。
最可气的是，还有一罐茶叶。
族长让全村人过着原始人的生活，她根本用劳动，吃喝全靠供养，还掌握着与外界的物资交流，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余皓又往怀里揣了几个盐块，溜出了屋子。
金银器有几样，都是些萨满教的法器，有骷髅型的，有人面型的，余皓嫌晦气，就没拿。
天太黑了，余皓准备明天白天再来打劫。
把尸身上的麻布盖好，正准备撤，余皓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女巫的下巴部位，有点起皮。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拉，整个下巴的脸皮竟然被扯了起来！
这是一张人皮面具！
他没有完全扯下面具，只看到面具下方是一张比较年轻的脸。
余皓微微一笑，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火光印在每一张愤怒的村民脸上。
余皓面向村民，把图雅和老太太挡在身后。
“族长是山神的仆人，你杀了族长，山神一定会降下罪来，到时候全村人都要受到惩罚！”哲科转头对众人吼道，“烧死这个汉人，祭奠族长的亡灵！”
“族长死了，布豁村突然出现了千八百头鹿，这是不是山神的惩罚？”余皓微微一笑，以他的智商和认知，完全碾压这群没受过教育的野蛮人。
“山神……那你敢不敢保证，以后布豁村没有任何灾殃？”哲科扯着嗓子嚷到。
余皓哈哈大笑，“你们被那个老婆娘骗了二十年，还不自知，随我来！”
众人来到萨满巫师居住的小木屋前，尸体表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麻布，停放在院子里。
余皓迈步进院，图雅在后面扯住了他。
“族长的灵魂还在屋里，会惊扰她。”图雅小声说。
余皓摇摇头，“她根本不是你们族长。”随即走向前，一把扯掉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一股混合了腐烂和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巫身体平躺，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上，黑色的血水从她的双眼和嘴角流出，几乎沾污了整张脸，显得十分可怖。
村民纷纷跪下，哭嚎起来。
“作孽呀！山神快带走这个恶魔吧！”
余皓强忍着恶心，两根手指在女巫面部边缘摸索。
啪——
有人抓起一块石头砸向余皓，恰好落在他的尾骨上，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众人开始效仿，石头纷纷向余皓身上袭来。
余皓心里却很慌，刚才明明看到女巫脸上有一层面具，但是现在却不见了！
还有戒指！只要打开戒指上的暗盒，也能证明她的死——
戒指也不翼而飞！
尸体被人动了手脚！
“抓住他！”
在淳朴的村民眼里，闯进院子已经大不敬，所以众人喊得很凶，但是没人敢上前。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图雅神色惊慌，挤在人群中不知所措。
余皓在人群里看到一个冷静的身影。
是布克图。
他站在人群边缘，面部几乎全部陷入了黑暗之中。
圈套，绝对是圈套。
虽然一时还想不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余皓现在十分确定，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
几个村民拿来了弓箭，布豁人可都是绝好的射手，要逃，要赶紧逃！
图雅奋力制止着弓箭手，为余皓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余皓迅速转身绕过小木屋，一头钻进后山的深林中。
云层遮住了天空，夜晚的山林里满眼墨黑。
余皓不敢停歇，沿着山坡往上跑，一直跑到树木稀疏，坡度平缓，来到了山顶。
这是离村里最近的一块牧场。
村民在这里围了个牛栏，养着十几头牛，牛是用来拉车的，是村里唯一蓄养的牲畜。
自从布豁人不再迁徙后，便没了多少用处。
穿过树林隐隐看到村子的方向传来些微火光。余皓累到虚脱，躺在满是牛粪味的草地上大口喘气。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想这段时间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山神显灵的鬼话。
萨满女巫二十年前就被人掉包了，如果推断没错的话，当年老族长同萨满一起去到契丹营里，应该是双双都被杀害了。
这个女人假冒了萨满二十年，不仅掌控了全族的最高权力，并且还拉着全体族人给契丹人做奴隶。
那么她一定是契丹的人。
余皓甚至猜测，二十年前的布豁人根本就不信奉山神，而是鹿神。
是这个女人一次次制造山神附体的诡异场面，逐渐置换了村民心中的信仰。
布克图的真实身份，不管是什么，一定突厥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突厥人想把势力扩张到东北，要统治这个村落
方法嘛，契丹人二十年前已经做成了，如法炮制便是。
想通了这一切，余皓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布克图从突厥回来潜伏在布豁村，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而他对周边部族了如指掌，突厥人也应该是渗透到了周边。
跟游戏里想要宗教胜利，先想办法杀掉对方僧侣是一个道理。
余皓对这场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和平演变没有兴趣，这群原始人爱信什么信什么，哪怕是飞天拉面教，他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但是，这群发疯的村民一定会不会放过老太太和图雅，而她俩可以算是余皓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老太太不用说，一心想招自己当女婿，对自己跟亲儿子也没两样。
图雅虽然经常对余皓拳打脚踢，但是刚才她只身挡住弓箭，证明她真的拿余皓当自己人。
要救她们，带她们离开！
突厥……突厥……突厥人现在信仰的宗教是什么？佛教？
这行事方式可不像是印象中那些文质彬彬的和尚能干出来的啊。
***教？那样的话突厥人应该会捧着古兰经，提着马刀冲到村子里来。真主从来不跟人绕弯子。
更何况那时候阿拉伯的势力根本不可能渗透到中国东北。
余皓恨自己没有好好看几本唐代史书。
这时，余皓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一抬头，一只硕大的眼睛正盯着他，距离不过十厘米。
是一只小牛犊。
小牛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忍不住走到余皓跟前。
余皓担心来者不善，大气也不敢出。
小牛鼻孔来回蹭了一遍，粗声粗气的，弄得他脸上都是粘稠的液体。
发现这个人类没有什么好玩的，小牛转身离开了，还不忘在距离余皓半米的地方拉了一摊又浓又臭的牛粪。
余皓赶紧起身，走两步又差点踩到牛粪。
余皓想起小时候，村里的老人经常在牛栏猪圈里刮泥。因为这些泥土富含天然硝，是很好的肥料。
一硝二磺三木炭。
余皓忽然茅塞顿开，福至心灵。既然大伙装神弄鬼，那就一起装神弄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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