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在图雅的小院门口聚集。
人们吵得很凶，鹿群过境给村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有人的房子被撞歪了，有人的的门被顶飞了，放在室外晾晒的鹿皮、肉类，几乎所剩无几。
而人们自然而然地把这些损失都归在图雅母女俩身上。
场面从喧哗变成吵闹，两个男人为了谁去点火打了起来。
“安静！”有人吼道。
所有人望向声音的方向，纷纷安静下来，往两边让出一条路。
四个村民恭恭敬敬地把女巫的尸身抬了过来。
鹿群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踏了过去，女巫的身体已经没有人样了。
最关键是，脸被踏扁了。
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认出女巫已经换人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轻声啜泣，慢慢这哭声变成了绝对的政治正确，所有人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女巫的尸体被摆在木柴堆的正上方，距离图雅的脸只有不到三十公分距离。
但图雅并不觉得十分恐惧，作为猎人，面前这具尸体不过是一个动物而已。
布雅老太太已经晕死过去了。
这样也好，不会有太多痛苦。
一只山雀慌张地从她头顶掠过，惊叫着，一溜烟的功夫就到了对面山头。
做鸟儿真好，我要向乌罗护山神求情，下辈子做只鸟儿好了。图雅心里默念到。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哲科点燃了一只火把，火把头裹上了在松油里浸泡过的干草，燃烧冒出弄弄的黑烟。
人群中站出来四五个男人，都举着火把。
“山神啊，你睁开眼，看清杀害族长的罪人，放过你最忠诚的子民吧！”
哲科闭着眼睛，一脸虔诚。
当他睁开眼，对着图雅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去死吧！”他将手里的火把高高举起，正要扔向柴堆。
“那是什么……门口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是我们的人吗？什么时候过去的？”
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行刑现场时，没有人发现距离不到十米的图雅家门口，突然站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是图雅家的汉人奴才……快把他抓起来！”
火把燃烧冒出浓黑的烟，余皓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看得不真切。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人群中传来一个老人的惊吼，“跟族长一样！山神降临了！山神降临了！”
村民们这才发现，面前这个赤裸的男人神色诡异，两只眼睛只有一对黑洞洞的巨大瞳孔。
“山神！山神降临了！”
众人冲着余皓的方向，疯狂跪拜起来。
几分钟前。
余皓躲在小木屋后面，冷眼看着院子里这一切。
他掏出女巫那个印着圆形花纹的小木盒看了看，心里默念了几句话。
他不知道这些粉末有什么药效，哪怕一会儿丧失了理知，也要把这几句话说出来，不然前功尽弃。
疯婆子女巫靠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羽毛装疯，而我什么也没有。
为了演出效果，只能剑走偏锋。
余皓想也没想，脱光了身上的全部衣服。
他看了一眼裆下，心想这个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吧。
否则，那可真是神迹了。
这时，哲科几人把族长的尸身抬了过来，还看到哲科对着图雅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余皓早就不爽这个人很久了，到自己鹿圈里杀鹿也是他撺掇的。
余皓从木盒里挖出指甲盖大小的粉末，又把指令默念了一边，一狠心，学着女巫的模样，从鼻孔里吸了进去。
他顿时觉得，自己吸进鼻孔里的不是粉末，而是一条波浪宽广的大河。
全身变得轻盈又沉重，好像这幅身子不是他自己的一般。时间变慢了，极慢。慢到一直苍蝇飞过，他仿佛看清楚了它拍动了几下翅膀。
余皓觉得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这是自己的瞳孔正在急剧放大。
奇怪的是，自己的思绪竟然无比的清楚，但就是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必须要赶在药效结束前走到人群中。
他拖动着身体，像在控制人形傀儡，完全不能预判自己下一个动作。
浓黑的松油烟冒了起来。
余皓觉得很烦，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却被这些烟给挡住了。
他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前，面前的村民缓缓跪下，好像电影里的升格镜头。
奇怪，人们声音都消失了。
看来药效阻断了听觉。
他“嗯”了一声，只听得声音闷沉沉的，是通过自己身体传到耳朵里的。
余皓视线已经模糊一片，像一个高度近视病人一般。
科看到眼前这个全身赤裸的男人，竟然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吓得一动不敢动。
四顾一看，其他人在就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
哲科正想跪倒，发现男人一对黑洞洞的眼睛，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那双眼黑得可怕，全然无一点亮光。哲科知道，这百分之百是山神，山神居然降临到这个汉人身上。
“山神……饶命！山神饶命！”哲科想到了清晨偷鹿皮的时候，图雅对自己的指责。
余皓走到跟前，才看清了哲科的脸，见到他一脸惊恐，对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又听不见他说的啥，十分焦躁。
无所谓了，余皓想想刚才背的台词，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指着图雅大声吼道。
“族长的死，与那两人无关。山神震怒，是因为你们冤枉好人。”
“族长死了，山神任命族人布雅为新的族长，她将负责与山神的沟通，你们要谨遵她的教诲。”
“凡有忤逆者，听从族长发落！”
余皓觉得那药让自己的嗓音变得嘶哑，听起来怪怪的。
面前的村民显然被震撼到了，呆呆地看着余皓。
余皓又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图雅娘俩，几个族人连滚带爬推倒了柴堆，把她们放了下来。
布雅老太太还在昏迷之中。
图雅为山神再次显灵伸张正义，感到十分痛快。但是隐约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为什么这个汉人总是跟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有关？
图雅瞥见了哲科，抬起就是一脚踢在他脸上，又补上一拳，打得他连连求饶。
余皓发现自己的视线从模糊变清晰，药效正在迅速衰退，必须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干点什么，自己可不想再来这么一遭——
“图雅，你在做什么。”余皓发问，他发现听觉也在慢慢恢复。
“山神陛下，他偷盗我的鹿皮，还，”图雅气的胸脯一起一伏，“还摸我！”
余皓强忍着笑，故作严肃地说，“摸你哪里，速与山神禀告。”
图雅眉头一皱，她听出这个声音越来越像那汉家子，“你是……”
“让他，殉葬。”余皓发现自己要露馅，赶紧指了指哲科，又指了指躺在边上没人管的女巫的尸体。
几个彪悍的男族人走上前来，把哲科绑到刚才绑图雅的柱子上。
“山神饶命！山神饶命！不是我干的！”哲科冲着余皓大声求饶，已经吓尿了裤裆，“救我！救我！”
一个男人一拳将他打晕了过去。
一股困意狠狠地向余皓袭来，他感到自己的注意力在一点点流逝，这也是药物的效果之一吗？
他不能晕过去……起码不是现在。
哲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打晕他的人又是谁？
那人走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这个背影自己一定见过……
余皓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说明一下，前三天断更是我的问题，在此向关注这本书的朋友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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