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针锋相对

“现是甚么时辰?”

在两人又相继地谈论了几句无关紧要之事后,楚凝裳蓦然眉头一皱,岔开话题问道。

叶北尘一愣,视线在周旁转悠了一圈,只可惜这是室外,并未装有时钟。

他抬头瞧了眼天色,微泛鱼肚白,白雾朦胧遮掩金光。

“初算应是不过卯时,怎么,你有何种要紧事需干?要朕派人接送你去吗?”

“不必如此。”楚凝裳摇摇头,“不过是到了年儿下早课的时辰,我得前去接他罢了,这种事便不用麻烦于你。”

听闻,叶北尘一挑眉,恍然大悟下的脸庞多了几分歉意:“我竟是完全不知有这回事,看来我得多上心些有关年儿的事。”

楚凝裳斜睨他一眼:“你自是不会知晓,因你从未接过年儿下早课,也不怎么询问关于他学堂上的事物。”

楚凝裳话音虽是冷淡,却也只是在平静地讲述实情。

却让心思缜密的叶北尘心下一紧,愧疚的同时又觉得楚凝裳这是在怪罪于他。

他语气低沉地回答道:“是我疏忽了,之后我定是会负起作为年儿父王的责任。”

楚凝裳对他突然大变的态度感到意外,却依旧冷静说道:“无妨,那我去接年儿下早课,若是朝廷还有政务待你处置,你也尽快前去为好。”

“我同你一起前去。”

叶北尘说道,将楚凝裳惊异的神情收入眼底,于是另加一句作为解释,“今日无需上早朝。”

既然是叶北尘主动提出的话,楚凝裳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们一同前往学堂接年儿下早课。

期间楚凝裳同叶北尘说了许多关于学堂上年儿的事:“年儿在学堂一向表现出色,学业成绩也相当不错,瞧。”

像是为了证明般,楚凝裳纤细食指指向轩榥后,年儿专注用功读书的身影模糊地浮现着。

叶北尘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光牢牢放在年儿身上。

“娘娘说得不错,”正当两人交谈之时,一道温而文雅的声缓缓而入,“我十分欣赏年儿在课业上的表现,该说不愧是娘娘所生之子吗?”

楚凝裳与叶北尘朝着出声处投去视线,来人正是年儿的太傅司泽鹤。

他身着素雅白衣,左手拿着书卷随意地举在胸前,墨色长发高高束起成马尾状,柔和地弯起眼,睫毛长而密,用那无害的视线注视着楚凝裳。

本身就白芷的肤色被白衣相衬,好一副清秀温和的书生气概。

楚凝裳很喜欢他这种如身处竹林树荫下的惬意姿态,与之对视后无言地笑了笑。

本是十分正常的互动,放在叶北尘眼中却是如钉般无比扎眼。

不知为何,司泽鹤那双无害的桃花眼令他很不舒适。

叶北尘蹙着眉头,不知此事看着司泽鹤是格外的扎眼。

倏地,没等楚凝裳开口,叶北尘往前倾身有意无意挡着楚凝裳道:“你在这做些甚么?这种时辰不应当在里头授课,如若每日真如此清闲,朕倒要考虑考虑是否该给你额外的琐事去干。”

语气处处透露着不满与针锋相对的气魄。

但司泽鹤好似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是如一阵清风般,仅是眯起眼笑意加深道:“皇上,微臣不过是趁着即将下早课的闲暇在外头悠悠转了一圈罢,还请皇上放过微臣,若是再去做额外的琐事,怕是会每日无精打采。”

叶北尘颦眉,像是宣誓主权般抬高了头:“既如此,你就更应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而不是想着忙里偷闲。”

司泽鹤倾着头,嘴角上扬,空闲的另一只托住下巴,眼里私有光点闪烁。他不甘示弱道:“哦?微臣似是有些不懂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明说。”

叶北尘与司泽鹤,像是凶猛的狼对上了笑眯眯的虎。

虽是不明显,但空气中多少还是夹带上了火药味。

楚凝裳对他们这无聊的举动漠不关心,仅是淡然一笑,适时打岔道:“早课已下,你们也别在这干站着了,我去接年儿出来。”

待叶北尘与楚凝裳接走年儿,同司泽鹤道了别后,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未多走几步,却是有太监过来急匆匆通报:“参见皇上!太后娘娘召您前去会面。”

年儿对叶北尘的离去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在楚凝裳的安慰下倒也乖乖同他道了别。

那日的召见后,椒房殿好几日不再见叶北尘的身影。

每晚如此,楚凝裳却只是淡漠地阖眼,丝毫不急地品茶叹息。

若是此时正值十五,她便会坐落在窗前观赏明月,倒也算是一种享受。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喊叫:“娘娘,娘娘!”

“彩芸,本宫同你说了多遍,在椒房殿里切忌大声喧闹,冷静下来,再朝我缓缓道来是发生了何事。”楚凝裳无奈地摇摇头,显然对彩芸的这副表现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未曾掀起便道。

彩芸气喘呼呼地深吸了几口气,急忙说道:”昨夜皇上又去了李娘娘的寝宫,这已然是第二次了!大事不好了!”

楚凝裳失笑:“不过是第二次罢了,彩芸你的话听起来像是已去了数百次。”

“可皇上这几夜只去了李娘娘的寝宫二次,其余都只去了一次,这说明甚么,娘娘,你要小心啊!”

摇摇头,并未将彩芸的话放在心上。

她倒是也能理解叶北尘突然之间的做法,应当是因为上次太后的召见。

而太后召见叶北尘过去的内容究竟是甚么,即便是楚凝裳当时并不在那里窃听,也可想而知。

整日与自己腻歪着乃至形影不离,这种事传到太后耳中必然是会引起她勃然大怒。

楚凝裳也早就料到,叶北尘应当是被太后敲打了一番,而后便去雨露均沾了。

这是必经之事,她也早已做了心理准备,但不知为何,当真得发生了后,楚凝裳却觉得胸腔那堵得慌。

虽说面上淡然如水,好似对此事漠不关心。

却不由自主地眉头紧皱,心下隐隐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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