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母亲被自己亲手杀死,再无可转圜的余地,只是该如何收场?
楚雲裳这时已然冷静下来,更因为如此,后怕才一阵阵的。
冷汗直流,衣襟皆被打湿。
事到如今,只能去找他了......
楚雲裳避开将军府下人,来到后门,她和楮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只是今日楮来得格外慢,又或许是她太过焦虑,时间才显得格外漫长。
“楚二小姐,这才分别多久,你就迫不及待要见我了?怎么上次的事情还没长记性吗?”
今日事关重大,楚雲裳不似往常留下信号便返回闺中。
而是一直守在后门,因为要注意府中巡逻的侍卫,所以一直背对着后门。
猛地听到楮的声音,吓得毫毛都立了起来,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听闻楮说起上次的事,楚雲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喉部。
现在那里光洁如初,可当初的刺痛还留在身体里,身子抖了抖。
“废话少说,快跟我来。”
楚雲裳色厉内荏,强撑起架子。
眼见楚雲裳神色凝重,眼神慌乱,楮也顾不得和她计较许多。
依言抬步跟上,却发现这路并非是往常走的那条,倒像是......
“这是要带我去哪?这条路是去往楚夫人院落的吧?”
“哼!你对我大将军府倒是熟悉。”
楚雲裳冷哼一声,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楮不解,以往防止府中之人看到,他每次都得小心翼翼,避开巡逻队伍。
毕竟大将军府的守卫不是一般人,许多都是上过战场的士兵。
警惕性比起别的府邸高出不是一点。
今天却如入无人之境。
“你把侍卫都调开了?”
除此之外,楮想不出别的缘由。
不过为何呢?
平日里他潜入都是偷偷摸摸,今天楚雲裳却大张旗鼓将守卫支开。
即使一路上没有守卫巡逻,两人说话仍是压着声音。
脚步匆匆,两人来到楚母药浴的屋子,楚雲裳推开房门。
“你自己看吧。”
只见楚母安详地躺在浴桶中,没有点灯。
借着不甚明朗的月光,楮一时间看不出有何异样。
“先进去。”
楚雲裳督促道,转身关上门,把旁边的蜡烛点亮。
楮将烛台拿在手中,这才看清楚母的惨状。
因是死后又被匕首划过,所以并无过多出血。
加之在水中浸泡,整个身体尤其是匕首刺中的地方,白肉翻飞,很是骇人。
“这是谁干的?”楮脱口而出。
看着旁边楚雲裳的神情,再想想今晚的异常。
不难推断出楚母死于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之手。
“楚雲裳啊楚雲裳,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心肠和手段呢,自己亲生母亲都能下的去手?”
作为越国的细作,楮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初时没有防备,这么一会儿功夫,整个人便镇定下来。
不只如此,它想得更深远。
“难不成楚夫人真不是你母亲?你是楚将军在外的野种?呵呵。”
毕竟楚夫人待楚雲裳不差,如若不然,他再见多识广,女儿手刃亲生母亲的事也是头一遭遇到。
“别胡说八道,父亲不是那种人,我是嫡亲的将军府二小姐。”
即使父母更偏宠楚凝裳,楚雲裳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你还真是蛇蝎心肠啊,自己亲生母亲都能下的去手,我好怕啊,哈哈哈,不过蛇蝎美人我喜欢。”
楮收敛了本就不达眼底的笑容。
“说吧,要我来做什么?”
“你住口!”
虽然杀死自己母亲是事实,但人总是习惯性逃避,楚雲裳听不得楮这样说自己。
“事到如今,这府里的人是不能留了!”
楚雲裳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宣布了全府上百口的结局。
说来也怪,明明一个时辰前她还怕得要命。
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功夫,便能面不改色地处理掉百十口条人命。
楮不由地对她刮目相看。
事不宜迟,从楚雲裳的手掐上楚母那一刻开始,一切就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既然决定了,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楚雲裳亲手关上将军府的大门、侧门、后门。
那一刻,她的内心竟是出奇地平静。
或者,楚母死的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再无什么值得她赋予感情了。
楚雲裳站在楚母的院中,静静听着耳畔传来刀剑入肉的声音。
仿佛能看到那些曾经或熟悉或陌生的家丁死于楮的剑下,有的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眼里带着迷茫,有的在睡梦中就匆匆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楚雲裳走到了前院,站在回廊上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在瞬间了无声息。
“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不该进入将军府,要怪就怪楚凝裳,不该独霸那么多人的宠爱,你们这些人,有不少人背后偷偷嚼舌根,说楚府二小姐不如大小姐的吧,呵!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看着府中之人一个个倒入血泊之中。
不知怎的,楚雲裳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似乎这十几年的压抑找到了宣泄口,不由地笑出声来。
刚开始还是低声哼笑,慢慢地转为大笑,最后更是仰天大笑,笑得岔了气,咳了起来。
只是咳着咳着,这笑声收了起来。
嘴角有些湿润,伸手摸了把脸,方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楮手中的剑因为沾了太多鲜血,剑柄滑腻不开,索性扔到了一边。
看着楚雲裳这般模样,也只是站在远处,默默陪伴着她的蜕变。
或许他们骨子里就是一种人,自私,冷血,麻木不仁。
“楚凝裳,我这辈子算是完了,都是害的,呵呵,都是你害的,我的好姐姐,你毁了我一生,我怎么会让你好过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禀告二小姐,太后有话带到。”
侍卫的话将楚雲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何事禀告?”楚雲裳收敛心神。
“启禀二小姐,在下是太后身边的侍卫,太后娘娘发现今晚府中混入刺客,特派属下前来,提醒二小姐注意安全。无事请待在房中,不要出去,我等会竭尽全力保护二小姐的安全。”
侍卫一板一眼地汇报完毕。
“雲儿知晓了,定然不会外出,你们可一定要小心,保护到姐姐啊。”
楚雲裳立马转换语调,装出害怕可怜的声音来。
“二小姐放心,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