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穷

白嬷嬷一见全嬷嬷来了,哭得更响了,这次她怕真得是九死一生了,全嬷嬷自是礼数周道的,一一给三个小主子见了礼,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苏培盛,胤禛略一点头,苏培盛小跑到全嬷嬷跟前,小声把事情三言两语的交待清楚了,全嬷嬷瞧着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白嬷嬷,恨得牙根直痒痒,她早瞧这些个看人下菜碟的嬷嬷不顺眼了,皇子出身再低也是皇子,三岁主百岁奴,岂能因主子出身不好反而怠慢的?主子若是没有出息,下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白嬷嬷若是永和宫里的,全嬷嬷怕是要立时给她两个耳刮子,让她到处嚎丧去,免得惊动了主子,只因她是钟粹宫的,这才勉强压住了火气,“四阿哥,白嬷嬷乃是钟粹宫的人,自有宫规处置,景和门离乾清宫不远,若是让白嬷嬷这般哭泣,惊动了圣驾和亲贵大臣……”

“让他们回钟粹宫吧。”胤禛挥了挥手。

白嬷嬷却依旧哀哀伏地痛哭,全嬷嬷强压了火气亲自去扶他,“白嬷嬷你莫要罪上加罪,快带着八阿哥回去吧,莫要叫惠小主等急了。”

白嬷嬷听她这么说,勉强收了泪,拿帕子擦了擦脸,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弯腰还想要抱胤禩却被全嬷嬷给拦住了,她又看向胤禛,“苏培盛,你抱着八阿哥。”

“嗻。”苏培盛走了过去,抱起了胤禩,白嬷嬷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

胤祚见外人走了,蹦跳了两步牵起全嬷嬷的手。“嬷嬷您可是我额娘派来的?我额娘预备了什么好吃的?”

“奴才出门的时候听德小主吩咐小厨房炸鸡腿了。”

“好。”胤祚高兴得跳了起来,他素来喜吃肉食最厌蔬菜,鸡腿更是他的最爱,“四哥!咱们快走去吃炸鸡腿。”

胤禛刮刮他的鼻子,又亲自把他抱上步撵,这才自己上了步撵往永和宫而去。

两个人到了永和宫时。早就有人把景和门左近发生的事通禀给了秀儿。秀儿微微皱眉,八阿哥的名声她虽然对清史不熟还是知道的,那可是有名的八贤王,胤禛日后的死敌。他小时怎么这般凄惨,一个人跑出钟粹宫竟无人寻找,若非被胤禛兄弟看见了。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到呢,此时还没出正月,外面还冷得紧。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得了?

兄弟俩个给她请了安,胤祚请完安就窝到了秀儿身边,摸了摸秀儿头上戴的钿子,“额娘今个儿的钿子戴得好,这蝈蝈做得真,这凤凰也似展翅欲飞一般。”

“这东西倒勒得额娘头疼,也重得很。偏你说好。”秀儿点了点胤祚的额头,她又看向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胤禛。这孩子也过于少年老成了一些,若非知道他私下里跟胤祚玩得极好,怕是她要以为胤禛小小年纪就是冷面王呢,“老四,我听说你会画花样子?”

胤禛愣了愣,他也是在佟佳氏膝头上长大的,女人的东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花样子侧是小时候模仿着画过,说不上有多好,“儿子只是会描样子罢了。”

“等会儿你帮我描几个鞋样子吧,你皇阿玛非让我给他做几双夹棉的便鞋不可,我一个人怕是忙不完。”

“是。”胤禛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额娘给皇阿玛做得鞋上,也绣着小小的一个秀字吗?

“好了,冬青你带他们下去梳洗一下,海棠,传膳吧。”

兄弟两个梳洗完毕,换了家常的衣裳,见东次间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饭菜,除了胤祚心心念念的炸鸡腿,还有四五样肉菜,七八样的素菜,汤品是两样,一个是冬瓜排骨汤一个是酸笋鸡皮汤,主食是四样馅的饺子,碧梗米饭。

胤祚上桌头一件事就是夹鸡腿吃,不光自己吃,还夹了一个给胤禛,胤禛瞧着被炸得黄灿灿的鸡腿,眉头却有些微皱,他不太爱吃油腻的东西,秀儿自是知道这个,示意宫女把鸡腿夹出来,“你四哥不爱吃油腻的,这鸡腿你自己吃吧。”

胤祚笑了笑,乐得自己多吃一只鸡腿,秀儿又指点着宫女把蛋炒蒜苗、素炒油菜、清蒸肉沫豆腐挪到胤禛跟前,“这几样菜据说都是你爱吃的,我让他们改了用猪油的毛病,一色的用的小榨豆油,你尝尝可合胃口。”

胤禛尝了尝,果然炒得清爽可口,秀儿又让宫女盛了碗冬瓜排骨汤给他,一样虽是有肉,汤却极清,连肉都不油腻,就着汤菜吃了一碗饭之后,又添了些,这才停了箸。

胤祚则在啃了一只鸡腿之后,冷不防被秀儿塞了一筷子青椒,咽又咽不下,吐又不敢吐,终究还是在额娘威逼的目光下嚼了嚼咽了下去,又被夹了不少有菜有肉的菜品,只得慢慢的吃了,就是这样他还是苦着脸先挑出肉来,把菜留到最后,希望能躲过一劫,胤禛瞧着秀儿不注意,偷偷夹了两块子他碗里的菜到自己的碗里,换来胤祚感激的一笑。

谁知胤禛却有些乐极生悲,一张嘴咬到了些什么,牙齿掉了下来。

秀儿见状笑了笑,胤禛算是换牙晚的了,“把牙齿包起来。”冬青拿了帕子,把胤禛的牙齿包了起来。

“这是上牙,要扔到房顶上去,等会用完了膳你就去扔。”

“嗯。”胤禛笑了笑,露出少了个门牙的嘴,胤祚则瞧着他嘻嘻的笑了起来。

用罢了膳,待米粒咽尽之后,秀儿这才吩咐上了茶,因两个孩子都小,她让宫人上了胎菊冰糖茶,自己则喝得普洱茶。

这个时候秀儿才问起景和门的事,待兄弟俩个把事情说清楚了,秀儿点了点头,“老四你做得对,这种事自是应该钟粹宫惠妃娘娘自己去处置,咱们谁也不方便去管。”

“额娘,他们为什么欺负八弟啊?”胤祚问道,他原以为皇子们都是金尊玉贵的,可是他瞧见过成嫔虐待胤佑,又遇见嬷嬷们慢待胤禩心里自是疑惑。

“她们不过是傻子罢了。”秀儿说道,“你们俩个记住,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如今你们都是堂堂的受宠阿哥,说起来你们额娘我也算是宠妃,更兼有协理六宫之权,旁人自是要捧着你们,哄着你们,可焉知你们没有虎落平阳之时?你们七弟、八弟没有一飞冲天之日?为奴才的不管主子如何,都应该尽心伺候,主子好才有奴才的好,为兄弟的更不能势力,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皇阿玛的儿子,跟你们是骨肉至亲,不能不维护,反而帮着外人欺负,所谓兄弟不和外人笑,你们可懂这个道理?”

两个孩子均肃首听了,应了一声,“儿子懂了。”

秀儿心道所谓天家骨肉无情,兄弟之间为了权位什么下作手段都用得出来,这些长大后自会有人教他们,可若是小的时候就露出为权欲穷凶极恶相来,又有捧高踩低的性子,长大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康熙是君也是父,为父的人眼里什么最要紧?一是孝道,二是友睦兄弟,越是夺嫡惨烈,这两条越紧要。

两兄弟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秀儿见天色不早,这才让胤禛回了乾西五所。

年仅三岁的八阿哥一个人从钟粹宫出来,一直走到景阳门的事自然没瞒过康熙,满宫里该知道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惠妃自是臊得满脸通红,像是被人打众打了耳光一般,把白嬷嬷和几个宫女、太监重重打了一顿板子赶了出去,康熙这才下了旨轻描淡写的说了她几句,又让内务府另派得力的嬷嬷来。

康熙这个时候也想到了卫氏,不管怎么样孩子总要跟亲额娘多在一处才成,又把卫氏迁回了钟粹宫。

惠妃本以为卫氏经过这些年康熙的冷落,宫人的捧高踩低怕是要蓉色尽减,却没想到身形纤瘦的她愈发的楚楚动人了起来,说话依旧细声细气带着媚意,眼睛瞧人时自带着妩媚之态,这样的尤物在此,惠妃心里有些泛酸,可又想着钟粹宫没有得宠的妃子,卫氏经过了一番折磨又对她极恭敬,伺候她倒比宫女还要贴心,就有意无意的让康熙见过她几次,刚过二月初二,秀儿就听说了康熙又临幸了卫氏的消息。

秀儿对此一笑了之,康熙对她似是比旁人有些情意,可依旧不妨碍他雨露均沾,卫氏对他来讲更像是吃腻了家常菜用来换口味的野味,看见了不尝一次不是他的性格。

可康熙却像是有些羞愧一样,初四那天歇在永和宫里,出奇的体贴温存,到最后又惦记起了让秀儿再生孩子的事,“停了避子汤吧。”康熙枕在秀儿的胸口说道,声音出奇的温柔,却透着某种不容拒绝。

秀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些计较。

康熙见她答应得如此轻易,掐了掐她的腰,“不要想打别的主意,朕就要你替朕生孩子,生十个八个孩子。”他一番身压住了秀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妾又不是母猪……”秀儿将十指插入康熙的头发里,用十指慢慢梳开他头上的辫子。

“你是朕的母猪。”康熙吻住秀儿的樱唇,慢慢厮磨着。

窗外却传来敬事房太监的咳嗽声,秀儿闷笑了一声,康熙亲了亲她,对着窗户喊了一声,“滚!”

太监再不敢作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启蒙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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