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此去经年,天涯路远

李寂然与杨慧那次交谈不久之后,在尚未开发的、荒芜的月球背面,数十座环形山又再一次裂开深不见底的洞口,从这些洞口里面喷射出一道道淡蓝色的火焰。

在这些淡蓝色火焰的推力下,月球环绕地球的速度逐渐加快,根据计算,当这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月球就会被甩出去,踏上流浪宇宙的漫漫征途。

不过,人类此时还并不想离开太阳系,所以计划当月球飞出了一段距离,就要被太阳系外围的一颗行星捕获,成为这颗行星的卫星,重新生活在太阳系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些即将陨落的神灵们没办法追得那么遥远,如果他们穷追不舍,计划就要改变,月球还要继续逃亡。

而对于月球的这趟逃亡之旅,月球上的居民们自然也是知晓的,但由于连通大荒的传送光门一直耸立在月球新城的中心,抬眼就能看见,大家虽然惴惴不安,却也没十分恐慌。

毕竟,真要遇到危险,大家还能通过这传送光门躲回大荒。

更关键的是,这月球不比地球,它就是一颗纯粹的固态星体,内核全金属构造,外表亦是坚固的岩石层,它没有岩浆,也没有飘浮在岩浆上的大陆板块,它即便离开了地球在宇宙中流浪,也不会像灾前某部电影里的地球那样,会因为去流浪而造成表面环境巨变。

这趟逃亡,对生活在月球上面的居民本质上毫无影响。在这月球前期提升速度的过程中,由于速度是平稳提升的,甚至连月球表面刚刚形成的大气层也没有被扰乱。

……

由于月球提升离开地球的速度需要一些时间,李寂然便在这中间去了几趟地球,他先深入人走城空的新洛阳城,把那块城隍石碑搬进了城隍洞天的山顶。

然后考虑到这次一离开,再回来至少是百年之后,地球上的环境又越来越恶劣,李寂然接着千辛万苦地在地球上四处奔波,找寻一些人,问他们要不要随自己一同离开?

可惜李寂然在地球上第一个遇到的盲眼女孩,却是拒绝了李寂然的邀请,她说她要继续寻找身外之我。

李寂然欣赏盲眼女孩的执着,但他还是善意地提醒盲眼女孩道:“这身外之我无穷无尽,你可知找到后来,你会变成什么?”

“知道,我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我。”盲眼女孩微笑回应李寂然,“其实再后面,我也知道。”

“哦,再后面是什么?”李寂然考问盲眼女孩。

“再后面我会成为盖亚……”盲眼女孩轻轻吐露出一个西方词汇,她昂起头,面向头顶的星空,“所以,师父你明白吗?我不能走。”

“我明白了。”李寂然伸手摸了摸盲眼女孩的脑袋,他打趣道,“那我得赶紧摸一下未来的宇宙。”

盲眼女孩抬手打落李寂然的怪手,她后退一步,微嗔道:“师父,你在取笑我!”

“我没取笑。”李寂然忽然肃容,他告诉盲眼女孩:“我感觉得到,你能走到那一步。”

“真的吗?”盲眼女孩面露向往之色。

“真的!”李寂然转身离去,他丢下一句话给盲眼女孩:“因为我见过众多修炼身外之我的家伙,只有你,走到这里都还没有回头。”

……

李寂然别了盲眼女孩,他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千辛万苦地在南极洲找到了蛋崽与小黑、小白。

出乎李寂然意料,这三只巨兽也不愿意随李寂然离开。小黑更是嘲笑李寂然道:“你了解我最喜欢什么环境吗?我最喜欢在岩浆里洗澡啊,此刻的地球就是我的天堂,我才不走!”

好吧,会喷火的西方龙就是一变态,李寂然懒得与小黑说话了,他目光转向蛋崽与小白,问道:“你们呢?你们不愿意离开这充满了核辐射尘与火山灰的地球,理由又是什么?”

小白嫣然一笑,她告诉李寂然:“地球上有冰啊,而月球上却连水也稀缺。对于我而言,水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蛋崽,她抹了抹嘴角,却是对李寂然说:“我发觉被核辐射后的生物会变得更大更美味,我喜欢这核爆后的地球……”

蛋崽强悍的话,令李寂然无语,这家伙显然把核辐射尘当做了调料。

无奈,李寂然只好告别这三只巨兽,随便它们在地球上折腾了。

“但愿我们归来时,你们别变成地球上的哥斯拉。”李寂然暗中祈祷。

……

李寂然在地球上准备带走的第三批人,是那小世界里的一干明朝遗民。

由于之前这些明朝遗民,在李寂然的帮助下接触到了外面的大世界,受到了现代社会的文明熏陶,他们的城主终于被自己闹革命的儿子推翻了,张老三等一干革命人士成功夺了权。

现在的小世界里,尚处于革命胜利后的兴奋期,基本上人人平等,大家充满了干劲建设新家园。

在此环境气氛下,李寂然进入小世界要带走这些明朝遗民,结果不言而喻,他很快碰了一鼻子的灰。

即便李寂然警告这些明朝遗民,如果他们不跟自己走,就要被困在这里数百年再也无法出去,因为现在外面的地球到处都是核辐射与火山灰。不料这些明朝遗民竟然也无所谓,他们反问李寂然道:“我们已经在这方世界里生活了数百年,再继续待个数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既然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我们又何必要出去冒险?”

李寂然被这些明朝遗民们反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然只身离开。

期间,在这小世界里,李寂然还见到了回家陪伴母亲的月宝。她要照顾母亲,更要偶尔回长安玩耍,自是也不愿意随李寂然去月球上流浪。

……

最终,在地球上转悠了一圈,一个人也没带走的李寂然,他失落地返回了月球。

每日寂寞地坐在面馆门口读书,李寂然静静地欣赏月球绕着地球越转越快,欣赏悬挂在天穹之上的地球,因为月球旋转速度的加快,表面景物的变幻也越来越急促……

当地球上的最后一株巨大桃树消失在虚空里时,月球围绕地球的旋转速度也终于到达了最大值。

这天,月球上的所有居民,包括移民到月球上的妖族,都躲进了月球的内部。

唯独李寂然,还有年轻僧人,外加宵夜道长三个家伙,他们却是坐在了梅树下,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月球离开地球的那一刻降临。

而不负他们的期望,当茶壶里的水第三次汩汩沸腾时,三人骤觉眼前一花,高悬在他们头顶正中间的巨大地球就突然开始变小了……

三人一起站起身,翘首眺望地球一点点地缩小,俱是无语。

“此去经年,天涯路远……”良久,年轻僧人合十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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