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从私塾出来,李寂然拎着旧藤箱又出了城,凭着之前的打听,李寂然找到城外的一处乱坟岗。

斜阳下,这乱坟岗绵延十余里,触目所及坟茔密布,当真是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荒凉的紧。

李寂然在这乱坟岗的外部驻足,弯腰从旧藤箱内取出一幅空白画卷与笔墨,然后只用了寥寥数笔,就将小乞丐的外貌活灵活现地勾勒在这画卷之上。

再折了一根枯枝,李寂然将这幅画卷高高挂在枝头,等到斜阳完全坠落,夜色彻底笼罩了乱坟岗,李寂然举着画卷,迈步进入了乱坟岗。

夜色中,这高挂的画卷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辉光,乱坟岗周遭无数的碧绿磷火被其吸引了过来,围着这画卷盘旋萦绕。

片刻,这些磷火又一同飞到了画卷的前方,如同一群萤火虫在为李寂然引路。

李寂然跟着这漫天磷火缓缓而行,一直走到了乱坟岗深处的一座矮坟跟前。

将挑起画卷的枯枝插到这矮坟旁边,李寂然蹲下身子,就着磷火的光芒查看,见这矮坟跟前摆着几盘尚还新鲜的供品。

显然,这矮坟里埋葬着的就是小乞丐父母。小乞丐前些日子也就是来此祭拜的。

但小乞丐之后去了哪里呢?李寂然皱眉站起身,他拔出枯枝,略一摇晃,四散飞舞的磷火重新聚成一团,带着李寂然继续又向前行。

“咦?这小乞丐为何不返回?”李寂然见状心生疑惑,但他随着磷火又深入乱坟岗一段距离,却是很快就明白了,因为这些磷火又停留在了另一座坟茔跟前。

“是了,这小乞丐是本地人,除了父母,他必然还有爷爷奶奶要拜祭。”李寂然恍然。

不过恍然的李寂然下一瞬间又瞪圆了眼睛,他瞧见这些磷火聚而不散,一部分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小人在坟前跪拜,另一部分却是转到远处,组成了一队人马的模样。

这队人马瞧见了坟茔前跪拜的小人,其中一人弯弓搭箭就射!跪拜的小人幸运地躲过了这一箭,立即爬起身,转身就跑。

接下来磷火模拟着两边一追一逃,迅速飘向更远处,李寂然紧跟上去,跟至数百米开外,却见磷火又模仿出四个人。

这四个人拿着铲子挖掘一座大坟,他们见突然有人被追杀亦是吃了一惊。而骑马的追杀者们远远见了这四个人,也是二话不说举箭就射。

一人倒霉,像是被射中了屁股,他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物,对准了射他的追杀者……

这追杀者瞬间倒地,其余追杀者顿时吃了一惊,他们胯下的马似乎也被某种声音吓坏了,长嘶后退。而在这后退的间隙,慌乱的追杀者们又有数位纷纷落马坠地。

不过这边四人也没趁机追击,四人中的两人搀扶着倒地受伤的人,另一人则护着那逃过来的被追杀者,快速退却。

李寂然跟随着这些磷火模拟的人物,一路退到了乱坟岗外,磷火消散不见,他才又重新返回,回到之前的激斗地点。

低头仔细查探,李寂然在附近的草丛里捡到了几支羽箭,在一座被挖开了半边的大坟周围,李寂然则捡到了几枚子弹壳!

“好嘛,原来这四个人是另一组下来实习的家伙。”李寂然霎时明了。

“不过他们不好好在城里实习,跑到城外来挖坟干什么?”李寂然猜测:“莫非他们想盗墓偷些古董?”

“嗯,看这情形,小乞丐应该是被他们顺手救了。”李寂然收起画卷,准备回城。

……

站在城门口,李寂然却发觉城门已然关闭了。

掏出怀中飞剑,李寂然就要御剑飞过城墙,一抬头,李寂然却见城门楼上有一干士卒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

“城下的汉子你别犯傻啊!”一位像是军官模样的家伙好心提醒李寂然,“我体谅你进不了城很是沮丧,但你那短小的匕首真的攻破不了厚厚的城门,而且你要是胆敢对城门动手,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请三思而后行!”

“我没打算要破门而入。”李寂然辩解。

“那你掏刀子干嘛?”这城门楼上的军官不相信。

“我……我……”李寂然支吾半天,竟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

“别我我我了。”这城门楼上的军官得意一笑,他告诉李寂然道:“我看守这这城门三十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那些误了时辰进不了城的家伙,其丧心病狂者,以头撞门者有之,纵火烧门者有之,色诱本官者有之,像你这样掏小刀,挥大锄的,本官更是见了不知道多少。”

“也罢,我见你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乡间刁民,本官发发善心,帮你一把好了。”

“哦,你肯开门放我进去?”李寂然大喜。

“那怎么成,夜间擅自打开城门是要掉脑袋的大事。”这城门楼上的军官摇头。

“我只能放一个吊篮下去……”

“吊篮也成,快快放下来吧。”李寂然浑然不计较,他打断这城门楼上军官的话。

“那我放下来了。”这城门楼上的军官见李寂然着急,便亦不再多言,他命令士卒垂下一吊篮。

李寂然欣然抬脚跨入吊篮,缩身坐好。待他举手示意后,城墙上的士卒开始慢慢地往上拉扯吊篮。

只是拉到一半,这吊篮突然悬停在半空又不动了。李寂然诧异抬头,询问这城门楼上的军官:“为何不拉了?”

“只能拉到这儿啊。”这城门楼上的军官对李寂然解释:“再往上拉就超过了本官的权限,因为本官也无权擅自放人进城。”

“那你将我不上不下地挂在这儿,算什么帮我?”李寂然闻言大怒。

“你这厮怎么不识好歹?”这城门楼上的军官见李寂然大怒,他亦是大怒,并指着李寂然大声地训斥道:“我让你睡在这吊篮里,不用担忧野兽撕咬,也无蛇虫侵扰,可以安卧到明早,如何不是帮你?”

“我不要这帮助,快放我下去!”李寂然无语。

“你戏耍本官啊!以为这是你家,想上就上,想下就下?”这城门楼上的军官一撇嘴。

“盯紧他,本官怀疑他是奸细,休让他逃了。”这城门楼上的军官继而又对身边士卒颁下命令,自己转身进了城门楼歇息。

……

被众多士卒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寂然欲哭无泪。

“这是个什么事啊,我只是想进城而已。难道非要逼着我在众目睽睽下使用神通?”李寂然暗忖。

犹豫间,李寂然忽然又听见城外的旷野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这马蹄声很快来到城下,却是一队铁甲骑兵。

当先者掀开头盔,与悬挂在城墙半空的李寂然四目相对,俨然正是锦袍男子。

这锦袍男子憋着笑,他翻身下马,昂首冲李寂然一抱拳,好奇问道:“先生这是何故被挂在了半空?”

李寂然正要告状,但他用眼角余光瞥见城门楼上出来迎接锦袍男子的军官面色陡然惨白,他遂故作无所谓地回应锦袍男子:“是我回城晚了,按律不得入城,这位守城官爷心善,怕我被野兽袭击,便在其职责范围之内,施以援手帮了我一把,将我吊于这安全的高处。”

“你看,这儿风清气朗,月明星稀,悬高远眺,实在快哉!”李寂然紧接着在吊篮里坐直身躯,潇洒地一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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