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光义望望紧闭的房门，对燕云，道：“北国皇后萧云燕与你曾有结义之情，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还是她册封的天齐王。”
燕云大惊失色，寻思：身为大宋的百姓竟敢与敌国皇后结义，还救过她的性命，还受册封天齐王。这是永远也洗刷不掉的污点！倘若传扬出去，轻则刺配流放，重则人头落地。还会连累主公！主公已经是被贬之身，经不起风浪了。稳稳心神，道：“主公小的绝不连累您！请您把小的交给开封府法办。”
赵光义把脸一沉，道：“你把你的主子看成了什么人！你我明为主仆，实为父子，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和贤瑨（赵光义之女）的婚事，等我过了这一劫，就给你们办。”
燕云倍受感动，禁不住泪水潸然。并不是因为赵光义把女儿许配给他，他不但不想，还想拒绝，但赵光义正逢落难，他哪能说的出口；使他感动的是赵光义，把他当成腹心。
赵光义掏出手巾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切ru正题。道：“差遣你去北国见萧云燕，一、还是为了我母亲杜太后留下的那件月青色锦袍，母亲赠给了杨六郎杨羙，杨羙传给了你师父武天真，武天真给了你，你给了萧云燕。”
燕云道：“主公！小的已经向您禀报过，那件月青色锦袍已经破烂不堪。”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赵光义道：“再破也是我娘留下的。”
燕云很是敬佩，道：“主公真是孝子！恕小的言语冒犯！”
赵光义道：“我知你是忠臣孝子，不怪不怪。”
燕云心里犯嘀咕，送给别人的东西怎能再要回来！再说她哪里肯！当年在北国幽州天齐王府飞凤殿，萧云燕宴请自己，自己看到月青色锦袍千疮百孔，脱口而出‘不如丢了’，惹得她很不高兴，她把破烂的月青色锦袍视为救命神物，倍加珍爱，供在天齐王府飞凤殿。
赵光义见他犹豫沉默，道：“为难怀龙了！”
燕云心想主公吩咐的差事，再难也得办好。急忙道：“不——不为难。主公还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
赵光义一脸愁虑，手中慢慢捻转着六道木手珠“咯咯”作响。道：“我曾是北国皇后萧云燕的阶下囚，给他写过降书。”盯着他。
燕云一愣，定定神，道：“主公戏耍小的了！打死小的也不会相信。”语气坚定。
赵光义“哈哈”一笑“知我者怀龙！”唉声叹气“唉！当年在三岔镇龙虎坡若有怀龙护驾，怎会落入伪汉刘继业之手（第一百五十九章、刘令公围堵赵府尹），刘继业把我献给暗巡天德关的北国皇后萧云燕。”
燕云一惊，这对于他太突然了，没想到金刀令公刘继业还生擒过主子，主子还做过萧云燕的阶下囚，自己与刘继业、萧云燕都见过面，可他俩都只字不提。
赵光义看着燕云。
燕云随口道：“后来呢？”
赵光义道：“后来呢？”像是呐呐自语，又像是反问。
燕云从他的只言片语推断出他说的是真的，怕赵光义尴尬。道：“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的向萧云燕要回主公在天德关曾写的手书，交给主公。”
赵光义转愁为喜，道：“天大的事儿，对于怀龙而言易如反掌。我有怀龙，还有什么跨过不去的山淌不过去的河！”
燕云被他赞赏，觉得耳红面赤手足无措，道：“主公过誉了！小的现在就去北国幽州见萧云燕。”
赵光义道：“夜已深了，修养几日在出发不迟。”
燕云道：“小的明早就走。”
赵光义道：“怀龙真是立竿见影，好！我叫王衍得多给你支些银两，穷家富路么。切记这趟差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燕云道：“小的谨记在心！”
赵光义道：“我明天就返回庐陵，你办好差就到庐陵见我。”
燕云道：“小的遵命！构陷主公的奸人不已经原形毕露了吗，官家怎么还不给主公平反昭雪？”
赵光义脸色阴沉，默然不语。
次日黄昏，赵光义把府中事物交给贾素、安习管理，带领柴钰熙、成诩、贾玹、“郜铁塔”郜琼、“白面山君”李镔、“暴猛武贲”戴兴、“双锏太保”元达、马喑、“铁掌禅曾”瞑然和尚、“瞻闻道客”了然道士、“双鹏”金毛鲲鹏”李重、“穿云抟鹏”杨炯、“五鬼”“催命鬼”崔阴鹏、“勾魂鬼”勾阴芳、“青面鬼”青阴刹、“无常鬼”吴阴钟、“白面独臂鬼”白阴罗，“良医羽流”马守志、“金剑羽流”吕守威、王衍得、石烳、裴汲，出了府邸后门，奔房州庐陵而去。暂且不表。
赵光义出发的当天上午，燕云准备停当，悄悄出了府邸后门，直奔辽国南京幽州。饥食渴饮，晓行夜宿，非只一日来到幽州城下，见一群人围着城门口张贴的告示看，他也凑过去，还没看清楚，“呼啦”只觉得脖子一凉，发现自己被锁链套住，回头看两个辽国军卒，一瘦一胖。瘦的军卒瞅着他看“嘿嘿！没错，果然是妖后的逆党。”冲胖的军卒“哥哥诶！今天真是该咱哥俩走运。”胖的军卒“哈哈！”大笑“还等啥！咱们快去统军衙门领赏。”燕云疾呼“军爷！认错人了！认错人了！”瘦的军卒瞪着眼“燕云天齐王，你就是烧成灰，大爷也认得你。”拽着锁链就走。燕云疑团满腹，跟着走。穿街过巷，来到统军衙门大堂。堂上坐着一位将官，四十多岁年纪，肥头大耳，青脸短髯，舒眉小眼，阔背圆腰，全身披挂。两个军卒冲那将官急忙叩头施礼，道：“回禀统军大人！小的们把妖后萧云燕的逆党燕云南蛮拿住了，请大人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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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官一惊，走下来细细打量燕云一番。冲两个军卒，呵叱“尔等呆厮想赏钱想疯了！这哪里是燕云南蛮。”吩咐左右差官把胖瘦俩军卒拖下去重大四十军棍。胖瘦俩军卒呼爹喊娘之声远去。将官把燕云脖子套的锁链去下“当啷”丢在地上，牵着他jin了后堂，冲燕云叩头跪拜“恩公！受小的翼大鹏一拜。”“咚咚！”连磕了三记响头。燕云茫然不解，觉得这将官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急忙道：“将军请起！请起！”把他搀扶起来。翼大鹏见他迷惘，提醒道：“恩公！天齐王府飞凤殿那天晚上，还记得吗？”看燕云还是没想起来“恩公在萧云燕面前保住了耶律貅戈和我还有九百多人的性命。”
燕云想起来了，天齐王府飞凤殿那天晚上，耶律貅戈、翼大鹏蓬头垢面，披枷戴锁，穿着罪衣罪裙。十多年前的癸亥年腊月十八大宋定州图正县燕云的家乡燕家庄遭辽兵洗劫，当年戍守在定州与辽国边界五百里内的就是耶律貅戈、翼大鹏等九百多将士。萧云燕为给自己报仇要把这九百多将士及其他们的家小千刀万剐。道：“哦！原来是翼将军。当年我燕家庄大劫与你们无关，陛下赦免你们顺理成章，我哪是什么恩人！”
翼大鹏不忿道：“呸！萧云燕不辨真伪嗜杀成性的妖后！沦落到今天，真是苍天有眼！当时要不是恩公您求情，两千多口就成了含冤之鬼。”
燕云心中一怔，他怎么敢谤辱君上萧云燕，这可是要杀头的！一时也不便细问。道：“也都怪燕云。当时陛下为燕云报仇心切，乱了分寸，顾此失彼。燕云为翼将军等求情，只是举口之劳，如果陛下执意不准，燕云也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
翼大鹏不以为然，扶燕云坐下，倒上两杯马奶茶，也坐下来。翼大鹏道：“恩公远赴异国，定有贵干？”
燕云当然不会实情相告，道：“燕云是来探望萧皇后的。她现在怎样？”
翼大鹏喜幸道：“哈哈！离死不远了，那妖后罪有应得！”
燕云困惑不解，道：“将军。此话怎讲？”
翼大鹏讲起了近来辽国发生的事情。辽国国力强盛幅员辽阔，雄兵上百万，设两院、五京，北院、南院、上京、中京、东京、南京、西京；所属藩国七十三个，十三部、二十四国、三十六邦，高丽、于阗、波斯、洼可、阻午、胡刺等。与其南疆并立的北宋称其为契丹或辽邦、北国、北朝，对契丹人蔑称番奴、胡虏。辽国称北宋为南朝，对宋人蔑称南蛮。辽国的分封宗师亲王还有贵族与北宋不同，各自拥有自己的私家兵马、领地，多者千余骑，少者数百人，如有征战，统归皇帝调度，由亲王率领参战，但仍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如果皇帝平庸软弱，就会出现，阴奉阳违，不服王命情况，如果亲王兼领军政要职，权力更大了。辽景宗耶律明扆的亲弟弟、皇后萧云燕的小叔子宁王耶律皊鲁官拜捺钵（皇帝行宫）宫使，近似于南朝的皇宫大内总管。辽国的最高军政机构不是固定在京都上京，而是随季节变动，大部分时间出于流动状态。可见捺钵宫使的地位何等重要。南朝皇帝出京，不能搬着皇宫大内走，设大内都部署（大内总管）典掌大内亲军护卫皇宫安全。辽国的捺钵随时是跟着皇帝走的，捺钵宫使随时随地护卫皇帝的安全。萧云燕坐镇辽国南京幽州，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静待时机，准备南下用兵一统中原。这年在辽国云州的捺钵会，她没有参加，皇帝耶律明扆不明不白归了天，萧云燕的父亲宰相萧温也死了。宁王耶律皊鲁宣读先帝传位于自己的遗诏，宋王耶律溪震、齐王耶律撒葛、赵王耶律德、太平王耶律言等十三家亲王拥戴，宁王即位于大行皇帝耶律明扆灵柩前，昭告天下。宁王派遣宋王耶律溪震通知身在南京幽州的萧云燕。传宁王圣旨，封萧云燕为保宁皇后，封其子耶律殊奴为梁王，迁居祖州。
燕云急忙道：“翼将军，萧皇后现在祖州？”
翼大鹏道：“你没看到城门口张贴的告示吗！萧云燕出了幽州不远，就杀了护送的宫卫军十几个宫卫军卒，逃之夭夭。”
燕云心头一紧，焦急道：“萧皇后会去哪儿？”
翼大鹏道：“我哪知晓！”
燕云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你若知道，早就去捉拿她请赏了！”
翼大鹏道：“恩公。我还不至于那样。萧云燕，我是恨她。我和耶律休貅戈朝中无人，熬了十多年，才从九品末吏熬到辽阳府左厢军主、左厢排阵使，她一句话就把我俩贬回了九品，宁王即皇帝位，我俩平步青云，耶律休貅戈被宁王封为宫卫军左元帅，我被封为南京幽州府统军，一升就是十级呀！可是宁王哪是什么立世之主，不学无术，荒yin无度。先帝之时，他祸乱宫闱，屡教不改，第一次先帝刺瞎了他一只眼，第二次先帝把他骟了。人从绰号‘独目牝狼’。萧云燕残暴不仁，于私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于公大辽国不能没有她，大辽与我又有多大的关系！”
燕云道：“将军是否应该弃暗投明，保萧皇后再度上位？以全将军救驾之功。”
翼大鹏道：“冒那个险不值当！我曾遭她贬谪，宁王将我擢拔。她怎能相信被宁王起用的人。不过她是她，恩公您是您。要不是恩公相救，我满门十几口人就得被妖后千刀万剐。只要恩公用的着我翼大鹏，翼大鹏愿为恩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燕云道：“将军乃感恩图报的义士，燕云也不会客套，到时候少不得麻烦将军。”
翼大鹏道：“莫将随时听恩公调遣。”
燕云呐呐自语道：“萧皇后会逃到哪里？”
翼大鹏思忖道：“萧云霜应该知道些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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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道：“萧皇后的堂妹！”
翼大鹏道：“正是。您的天齐王王妃。”
燕云一听脑袋就大，生平最烦和女子打交道，特别是自己名义上的正妻萧云霜，但是为了营救结义兄长萧云燕，退缩不得。道：“她在哪儿？”
翼大鹏道：“宁王君临天下后，您的天齐王王府赏给了宋王耶律溪震，王府以前的僚属、王妃萧云霜、众仆人都被赶出去了。萧云霜匿藏在正阳街王家染坊做苦力，为了躲避宁王差使缉拿，改回了原姓拔里，现在叫拔里霜云。本想拿她交给宁王治罪，可她是您的王妃，我怎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儿。”
燕云“腾”站起来，抱拳施礼道：“多谢将军！告辞了。”
翼大鹏以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他的王妃，令他生气。急忙道：“恩公！翼某没能照料好王妃，愧恨无地！”倒身又拜。
燕云扶起他，道：“我深知将军处境不易！如果把她藏匿在贵府，怎能瞒得住宁王的耳目，最终她与将军都不能保全。”转身要走。
翼大鹏拦住他，道：“恩公思念夫人心切，但不能这么走！”
燕云听的别扭，心想：她萧云霜哪是自己的夫人，还什么思念心切！也没办法解释，只好默认。道：“将军。怎么走不得？”
翼大鹏道：“恩公有所不知。宁王即位后，坐镇南京幽州府。下旨，辽国境内汉人必须修剪成契丹人的发型，身着契丹人的服饰，否则就刺配充军。刚才那胖瘦俩军卒只想着领赏钱，忘了你这汉人的装束。”
燕云大惊，惊的不只是，不是契丹人打扮出门就会被军卒拿到官府治罪；还有，修剪成契丹人的发型，头上只剩两耳上边两绺头发，其余的头发都得剃光。这是他难以接受的。现在的人整个啥发型，都无所谓。宋代可不一样，讲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对燕云还不只是不孝，整个契丹人的发型，回到大宋简直无法见人，再遇到阳卯之类的小人，再给他扣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那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翼大鹏见他犹豫，道：“恩公！如果您装扮成契丹人，莫将也是无能为力。”
燕云一屁股坐下，沉思着：为了解救义兄萧云燕，为了完成主子交付的差事，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无可奈何，缓缓道：“就依将军的。”翼大鹏拿来剪子、刮刀亲手为他修剪头发，剪完发，又给他找来与他身材差不多的契丹族衣服。再看燕云，头上光光只剩两耳上边两绺头发，着圆领窄袖白色长袍，腰系白色革带，脚蹬白色獐皮靴。燕云照着镜子，傻呆呆的，心里别提多难受。翼大鹏好说歹说，留他在府邸歇宿一宿，盛情款待。次日早上，翼大鹏陪他用过早饭。他披上白裘带上行囊告别翼大鹏匆匆而去。
燕云穿街过巷，来到正阳街王家染坊门前，向看门仆人打听拔里霜云。仆人见他身穿白狐裘，料定他是有钱有势的主儿。这白狐裘是当年辽国皇后萧云燕赠给燕云的。仆人哪敢怠慢，也来不及给主人通告，点头哈腰带着燕云往染坊店里走，见前院干活的人中没有拔里霜云，就转入后院。燕云紧跟着。没走多远，听得后院传出“啪啪！”皮鞭抽打的声音混杂着年轻女子号哭声，紧接着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夫人住手！住手！”一个中年妇女的呵斥的声音“痴头！你啥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心疼了是不是！冲你，老娘非打死她不可！”
男人道：“不是，不是的！夫人咱不能跟钱过不去。打死她，是解气，一文钱也换不来。”
女人道：“你啥意思？”
男人道：“这妮子既然干不出活儿，不如把她卖到浣衣院（ji院）。”
女人道：“痴头咋不早说！现在伤成这个样子，还能值几个钱！”
男人道：“不晚不晚！这妮子身段不错，好在你还没有伤到她的脸。”
一个年轻女子哭喊着：“主母奶奶求您，不要不要。”
女人道：“不要！你要老娘白养着你！”
年轻女子道：“奴辈天天在干活儿。”声音沙哑。
女人道：“干个pi！一天的活儿两天还干不完。奶奶！你才是我的奶奶。”
年轻女子道：“奶奶！今天奴辈不睡觉，也要把今天的活儿干完。”
女人道：“好吃懒做的痴物！你一连几个晚上没睡，也没见你把当天的活儿干完。”
年轻女子道：“奶奶！这几天一直阴天下雪，染的布料晾不干呀！”
女人怒斥道：“拔里霜云好个畜生还敢犟嘴！”“啪啪！”又是一阵急促的皮鞭，没有听见年轻女子的哭喊声。
“拔里霜云”燕云听得真切，这不是萧云霜吗！急忙推开前边带路的仆人，冲进后院。见地上倒着一女子发髻散乱，衣不蔽体，遍体是雪，手指冻得像一根根红萝卜。疾步上前蹲下来抱着她，拨开她遮面的乱发，脸冻得紫红，脸上的泪水结了冰，双目紧闭，吸气微弱，昏迷不醒。认得出是萧云燕。
女人见燕云这身打扮，被震住了，醒过来劲儿，弯下腰，卑怯道：“太爷您认识拔里霜云！”
燕云脱下白狐裘包起萧云燕抱起来，冲女人气恼道：“她，太爷要带走。”
女人陪着笑脸道：“拔里霜云真是好福气！太爷您不知，她可是自己把自己卖给妾身，花了不少的钱。”
燕云道：“花了多少银两？”
女人心里高兴，他问的是多少银子，而不是多少贯铜钱，真是财大气粗的主儿。道：“五十两银子。”
燕云掏出一锭五十两纹银丢在地上，抱着萧云霜就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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