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白裙子的爱尔文

回程的路上,旺财告诉他们,其实主动找上门来的是两家人,但是另外一家丢的是儿子,看起来和他们正在查的龙诱拐少女事件毫不相干。

“我劝说她去找治安官了,但是那位女士的脸让我放心不下,想想还是和主人讲一声比较好。”少年眉毛拧成毛毛虫,显然还记得刚才女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卢卡拍了拍旺财的脑袋:“地址,有记下来吗?”

“有的有的有的!”旺财捧起一个小本本,翻开指着两条地址:“这是两户人家的地址。”

“做得不错。”

最后,他们决定先走访丢了少女的人家,等刚走到那户人家附近娜娜就不肯再走了。虽然和第一户人家一样,都是农户,但对比第一家,这一户实在是太脏了。门前原本是棕色的栅栏已经染成了灰黑色,那层黑色并不是黯淡的,比如草木灰抹上去的,而是黑得发亮,黑得发油。娜娜看一眼就想吐了,她扯着卢卡的手臂向后顿足,希望这样能够把男人拽停下来。

卢卡给了她一个“白费力气”的眼神,直接拖着她来到了院门口。

从外观上来看,他们甚至怀疑这屋子里根本没有住人,因为这实在看起来太像是废弃许久的鬼屋了。破旧的茅草顶上,还有陈旧的蜘蛛网,织出灰蒙蒙的一大团挂在屋檐下。这里的人家家户户都养狗,打猎,看家护院都需要这种动物。别人家的狗不说健硕精壮,至少也是健康警惕的,但这条,不知道是太老了还是太瘦了,垮掉的皮子挂在骨头上,突出的骨头形状就跟医学院的标本没什么两样。

地上结块的应该都是它的排泄物,娜娜看一眼就几乎要晕过去,苍蝇蚊子围着他们乱飞,嗡嗡的好像在排斥他们的到来。

卢卡难得好心的把娜娜扯到身边来,用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从旺财的角度看就是卢卡抱着娜娜的肩膀,欣慰的笑容不由得浮现在脸上,他们的感情终于好起来了。

实际情况却不如旺财幻想得天真,娜娜因为恶臭和脏污的环境几乎快要晕过去和吐出来,卢卡为了避免这两种情况不得已把娜娜揽在怀里,让自己的味道包裹她,这样能好受点。

姿势别扭到他们想要同时推开对方,可惜情势所迫下,谁都要学会向现实低头。

“唔……这里真的有人住吗?”娜娜捂好口鼻,无限虚弱的问。

卢卡懒得回答,有没有人住,娜娜自己能够闻得出来。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恶臭熏天中除了排泄物发酵的味道,还有一种他非常熟悉的味道,他默默地看了怀中稍显娇小的少女一眼。

娜娜也恰好抬头,目光在半空中一碰又飞快分开,就是那么一瞬,他们从彼此眼睛里读到了同样的答案。

“我不想去……”

“少说点话吧,你不觉得张嘴说话的时候那些臭气就往里嘴里钻吗?”

娜娜闭上了嘴。

“不止臭气,也许还有大个的绿头苍蝇。”

“哕……”

好吧,旺财收回前言,主人还是很恶劣的,最喜欢在恶心的地方逗娜娜小姐,好像看到娜娜小姐满脸惨白,要死要活不情不愿的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就是他每天的娱乐项目。

“你好,有人吗?早上你给我留了消息让我们来找你哦。”在伸手推门的一瞬间,旺财收回手,改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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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喊话。实在是脏到无处下手,特别是敲门的位置和开门的位置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稠油垢,连旺财都受不了。

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就连旺财都疑惑地看卢卡,卢卡没有转身,于是他们只能原地等待。好一阵了,门里终于传来细碎的响动,缓慢的朝门口挪动,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娜娜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完全不好奇门里的主人究竟什么样子,会给出什么线索,她完全不想知道。

不管娜娜情不情愿,门还是打开了,这一开门,屋子里的空气争先恐后向外冲出,不要说娜娜了,旺财直接后退一步,就连卢卡也皱起了眉,娜娜,好吧,可怜的娜娜几乎是半挂在卢卡身上,她是真的快死过去了。

屋子里说不出究竟有多少种气味夹杂在一起,屋子是两层楼的木质结构,楼下是人住的地方,楼上是牲畜,养了几头猪,也许是没有经常打理,那味道简直熏得人眼眶刺痛。

目光落到主人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比老博尔特更老些,一样的贫穷,不一样的脏乱。

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互相打量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这气氛这画面,略带诡异。最后还是卢卡最先反应过来,礼貌的冲男人点了个头。

男人如梦初醒,松开门把手让出位置做了个手势。

“请进吧。”男人声音沙哑粗粝,每一个字都像拿砂纸摩擦耳蜗一样难受。

腰间传来又掐又捏的剧痛,也阻止不了卢卡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屋子里的木质地板黑黢黢的,看不出原色是这样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皮靴走上去的时候吱嘎作响,还粘鞋底。卢卡莫名有些心虚,低头看了一眼娜娜,小魔女已经暗自飞了一点起来,根本不想踩着地面。

“我们是羊会的,大叔你刚才在市集上拦住我说是有线索可以提供,现在我的主人来了,有什么你对他说吧。”

旺财介绍完就退到了一边,如果可以他很想退出门外。

“我是巴里,汤姆巴里。失踪的是我的小女儿,我们没日没夜的找了半年,没想到两三个月前又自己回来了。”老巴里脸上努力做表情,脸上皱成一团,不知道是要表现焦急,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两三个月前回来的时间可以给一个确定的时间吗?”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没想到男人却支吾了起来,浑浊泛黄的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慢慢说道:“大概是两年前失踪的。”

这应该是第一个失踪的少女,卢卡心里了然,冲巴里点头示意他继续。

“大概是两个月,不对,四个月前回来的。”

“你女儿多久回来的你不知道?”

“这……这,我和大儿子进山打猎去了,一去就是好几天,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大早就出现在门口了,我一开门,她穿着一身纯白的裙子差点没把我吓死!”

漏洞百出。

既然是进山几天,为什么答案前后相差一个月,如果真的在山里打猎,又怎么会自己开门看到女儿。

为什么会在这些事情上说谎,卢卡眸色渐渐变冷。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从你女儿失踪的开始说起,那天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哦,对,有的。”老巴里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导致头皮屑刷刷的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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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掉,落到地上就看不见了,现在卢卡一点都不想知道地面上还有什么,黏着他的鞋底。

“有人唱歌!那天晚上有人唱歌,很晚了,大概月亮已经升到头顶的时候,全家人都睡了,爱尔文忽然起床,说有人唱歌。哦,爱尔文就是我女儿的名字。我跟我老婆都没有听到,但爱尔文把我们挨着叫起来叫我们起来听。听个鬼啊,大晚上不睡觉的。我骂了她几句就躺下了,随后就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不过我也没管。”一长串话说完,老巴里咳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绿色浓痰。

手臂里的娜娜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像某种小动物哀哀的低鸣,卢卡无奈只能把娜娜越发紧密的压到怀里,期望她别现在就吐出来。

“继续。”他忍不住催促。

“继续什么,然后就没有了啊,我女儿自己走了。”

卢卡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他打量,这样沉默的目光显然是很难熬的。

老巴里懊恼的叹了一声又急急忙忙补充:“啊,不是不是,我女儿是失踪的!失踪的!被龙诱拐的!这龙就在森林里,又大又凶,我女儿就是被他掳走的啊!”说着竟像要哭出来一样。

“满口谎言。”娜娜终于说了进屋来第一句话,说完了因为过于恶心又抓紧了卢卡的皮夹克。

这话直白得跟刀子似的,一下划拉开所有黏成浆糊一样的谎言。

“那你们找过爱尔文吗?”卢卡紧接着提问。

“我们哪有这个时间,地里的庄稼,家里的牲畜,我还要出门打猎。”

“可你刚才还说找了半年。”卢卡这次没有留情面,从一进门来这个中年男人嘴里就没有半句真话,前后矛盾的拙劣谎言都不需要费脑子就能拆穿。

“就刚才你说的那些事情里,究竟有没有一句真话。”见老巴里着急想要开口,卢卡打断他:“想清楚再说,我允许你更改自己的说辞,但倘若再多说一句谎话,你一块铜板也别指望羊会给你。”

羊会对于提供线索的,不论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是案件受害人都是要给钱的,不管作为奖励还是慰问。金额虽不多,但对于贫穷的人家来说能多一块最小面额的钱币,那也是钱啊。

卢卡算准了老巴里的积极主动肯定是源于贪财,这番话可谓是一击即中。

果然老巴里胀得脸红脖子粗的,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爱尔文真的是听到歌声才离开的。”

“是自己走的?”

“对。”

“自己回来的?”

“没错,我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一条白裙子站在家门口。”

“那你找了没?”

“……没有。”终于说了实话,索性也懒得装了:“她本来就是自己走的,我以为她是装疯卖傻故意想要私奔,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和那个小杂种眉来眼去好久了!明明领主大人看上了她想要娶她做第八任夫人,她居然偷偷跑了!真是养她不如养条狗。”

卢卡冷冷地瞥他一眼,懒得和这个势利眼的中年男人说半句话。相信这才是真话,现在他们有了歌声这个线索,但也无法排除爱尔文为了不嫁给领主和爱人私奔说谎的可能性。

正在卢卡暗自思考的时候,娜娜捅了捅他的腰间,他敏感的一抬头,正巧看到一个老妇人从木楼梯上蹒跚着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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