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别都城

空空的床榻上果然不见了天宝,连被褥都被甩落在地上,显示人多半是被谁掳走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功力非同寻常,而且身手极快,我……”虽然皆空并无怪罪之意,狠女却很自责,眼神黯淡地垂下了头,“他还说他能治好天宝,还说……我们派人去问天阙就是为了找他!”

听了白衣所讲皆空似乎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是易阳真人。

白衣说他疯疯癫癫,但他所说的话听着倒又不像,或者是好了?!……

一番推断,皆空认定这个易真人的精神状况一定是时好时坏。那么是否可以相信他真有能力治好天宝的病?若是在他正常时,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怕只怕癫狂发作,那天宝就麻烦了……想着、急着,皆空有些头疼,整日茶饭不思,终是坐不住,决定要亲自去找天宝。凭一人之力肯定不行,免不了还得要请语嫣和如意兄妹帮忙。

原本以为通过金钱帮和贤王府的势力,要找两个人至少不会太难。谁知,这一找不打紧,只到第二年春始都没有讯息。皆空想易真人肯定已不在都城紫微了。

站在玉钵湖畔,他想了很多。虽然春节前后,常宁寺的热闹比太圣寺更甚,但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居然比在太圣寺时要强很多。究其原因,皆空认为是自己认识的人多了,心中的牵挂也多了。而在太圣寺时,只有师傅不在身边,想起师傅时他才会偶感孤独。现在,他恨不得能够将自己一分为三,一个去找天宝,一个去悠云山庄,一个去找蕊儿……

阴冷的天气逐渐回暖,春日的阳光融化了玉钵湖面最后的残冰,柔柔的春风吹皱起平静的湖水,虽有细细的波纹,却依然能清晰倒映出开始泛绿的青霞山,山上的鸟兽们也渐渐活跃起来……

这样的常宁寺处处让人留恋。而皆空决定在此时离开。

因为冷风已经去了,所以悠云山庄并不是他的下一个目的地。天宝则一时难寻,只有在易真人身上赌一把。蕊儿应该不会难找,她落入了轮回教会有怎样的遭遇,皆空实不敢多想。轮回教虽然散布各地,至少还可以一处一处去查寻。

至于白衣,可怜这个无家无亲的人,留在金府或贤王府只怕到时病发……

狼女注定无法抛下,除非有朝一日能彻底为她解除噬魂丹之毒。

离开前自要和如意兄妹及语嫣郡主告别,毕竟之前自己从未提及离开之事,如果就这样不辞而别,也太对不住朋友了。

听到皆空将要离开都城的消息,如意、金武和语嫣自是不舍,相约一起送别。就像乍暖还寒时空气中的湿冷,一路上虽时有说笑但人人的心底都有些许淡淡的感怀。

见已出城皆空便合十作辞,“送别千里终需一别,就到这吧,诸位请回!”

语嫣无语,见春风拂柳,便顺手折一枝赠予皆空,含笑道:“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这突然的举动让和尚一时怔住,他真的说不清不知何时再回都城,人家引用的是前人所作之诗的后半部分,无从吟对。只得默默将柳条小心纳入怀中,以示感激。

一旁金武忙笑道:“不必如此,九月推选武林盟主,届时天下武林齐聚,共谋铲除柳无情这个祸害,我们必会重聚。”皆空方才想起九月还有这件大事,从而对语嫣诗中所问有了回答:“如果那时找到了蕊儿,小僧定然回来拜见郡主。”

语嫣含羞点头,如意却嘟嘴嚷道:“真是个傻和尚,柳条儿也当宝贝收下了?”

“这……”

和尚被说得面红耳热,支支吾吾。

语嫣笑道:“如意不要多心,这柳条正适赠他这样远行的友人,并无不妥。”心中却不免惆怅,想若是像白衣那般了无牵挂,说不定还能随他一程,管他是不是个行者,也不论他要去哪里……可惜自己偏是个郡主……

“那我可没什么东西送,也不会什么诗和词的,你要走便走,只记得九月武林大会时还回来便是。”

姑娘嘴上说来容易,眼中却微涩,许是怕难忍掉眼泪便急扭头去。

“那我们还走吗?”

不料狼女眨着双眼天真的地探头一问,惹人哭笑不得。

众人只得道声珍重,“多保重……”

“阿弥陀佛,后会有期……”

看着皆空与白衣的背影渐行渐远,如意怅然若失。心中却在算着:三月到九月不过是半年罢了,怎么就这么不舍呢?为什么每次他要走,我都会想随他而去,难道这个臭和尚如今在我心中就变得那么紧要吗?

……

据之前金武得到的轮回教的消息。皆空和白衣寻到离都城往南百里外的一个小山村。

眼前只有一座浑然的大山,像浓墨蘸青的重重一笔,落在初春柔润的淡蓝色的天际。山脚下零星地点缀着十几处猎户的木屋,因为此处不见良田。皆空猜想这里的人多半是靠山吃山的。

一条缓缓抬升的石径通往最近的一家猎户。当皆空和白衣走近这座木屋时,一条小黄狗冲着他们狂吠起来。虽然声音还很稚嫩,却显得非常勇敢,大有誓死捍卫主人领地的气势。

“小黄,”随着一个小孩的呼喊声,小黄狗摇着小尾巴奔向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件粗糙的兽皮子,大脑门上顶着一小撮黄梢儿的头发,虽然身体略胖,但皮肤蜡黄,脸上和身上已脏污成垢。歪着头用一双小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这对奇怪的来客。

“小失主,你家大人可在?”皆空温言悦色地问。

“小失主……我不叫小失主,我叫小胖。”小孩很认真地“纠正”皆空的称呼,然后指着身后的大山道:“父亲和三皇子上山打猎去了。母亲在小庙里学法,爷爷生病在床上躺着……”

对于皆空而言这个小孩简单一句话,却是出口惊人,他惊讶地望一眼白衣。可白衣的无邪表情却比这小孩好不了多少。

和尚只有兀自讷闷,这个小孩的父亲是什么来头,竟会和三皇子一同打猎。而她母亲不在家中照顾生病的老人和年幼孩子,去庙里学得哪门子法?八成就是那轮回教……从小孩的口中自是问不出所以然,看来只能把希望放在他生了病的爷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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