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四站庐山

孟弢本欲三人乘舟,继续顺流而下。被小张氏阻止了。

在洞庭湖中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不愿再随孟弢胡闹。她很敷衍的对孟弢说,师父是山中仙,你这个弟子就不要操劳水中的事情了。

虽是敷衍,但孟弢觉得很有道理。有点失落的答应了。

所以,登庐山,他又觉得自己行,自己可以了。然后……

然后陌生的庐山,似乎也不太友好。他们依照原路,返回了山下小镇,聘请向导。这才结束历险,开始游历。

时值孟夏,随着登临愈高,一股凉意,沁入心脾。孟弢打算于仙人洞处道观休息一晚,次日登含鄱口,眺望那几百里湖光山色人烟。

这是陈易简曾与他提过的美景,有洗涤人心的意境。

而“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也不可错过。

向导说,本地人称其为三叠泉。上下登临,很是吃力险峻。看着小张氏做了示意。意思是他会很吃力,女眷会很危险。

这次孟弢不敢再托大,言,如真是过于险峻,也就遥遥眺望即可。向导松了口气。

含鄱口,果然如兄长之言。天日晴好。遥望鄱阳山水翠,远观人烟屋舍稀。

凝神细看,能发现远处的田垄,聚集的村舍。有缕缕炊烟升起,也有点点船影来去。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就像把天地缩小于丈许,那人烟自然也顺着演化为微小的尘埃。

这也只是庐山脚下的几百里方圆。远处的鄱阳湖,并不能窥见全貌,依然与天相接。

孟弢依然会走下庐山,融入那一粒粒微尘中。

这种辽阔也细微的反差。自觉天地在握,又发现水天一色的无尽。

能震撼人心。

天地的辽阔,众生只是其中很细微的点缀。这就是天地不仁的根由吗?极大与极小?道祖也观过这里的景色吗?

一眼无余的视野,似乎如自己是九天之上神明一般。这就是兄长的心境?

孟弢多有遐想,并未进入观想。他还在众生观中,体悟的是红尘俗世,不愿自比仙神。

未捂头,有教训。这里不是他从小往来的山道间。孟弢需要步步生根,小心在意。

行至三叠泉顶。观瀑布当然是下到潭边最佳。看天色,还来得及。看几乎直上直下的蜿蜒山道,似乎又不可为。

孟弢询问了妻子的意见,还是折返观中。他日未必没有机会再访此美景,不要让妻子跟着自己受惊吓了。

夜间,颇有一些阴寒,夫妻二人相拥。两人窃窃私语。

小张氏爽利,直问,是否因她,扫了兴致?孟弢回,你安好,才是最好的兴致。于是情热。

这些很肉麻的言语,孟弢总是于私下,张口就来。他自觉习以为常,世间夫妻都应是如此。

这就是孟弢与师父的特异之处。他们都沾染了很多灵机。

小张氏却是常被孟弢的情话,感动得时不时心神震颤,不能自已。偷偷说与堂姐,也是让堂姐震惊呀。堂姐常恨声抱怨虎娃,不解风情。

山下星子镇,是南康军治所。却也无一丝肃杀之气。孟弢观察,军汉们多忙碌日常活计,并无顶盔掼甲的模样。

偶有几个刺字的配军,也如常人一般,各种忙碌。不见严苛。

可见宋国内陆的军备,已经很是松弛了。军汉们忙碌的活计,也多是治所上官和本地豪族乡宦的产业。

他们在意的是多赚铜钱,而不是防备贼寇。孟弢见此,舒了口气。

依旧寻访美食去了。

虽此地松懈,但孟弢不愿引人注目,毕竟离龙虎山不远。而老家人的任务,需要隐秘一些。

他们随便找了间食肆,却意外的品尝了极有特色的饼食。

此汤饼,并不是麦面所制,而是稻米。软滑细嫩。配着山中菌菇和山兽肉切成的细丁。并无多少汤水。还有辣辣的酱料。香气扑鼻。

店主看他们是外乡人,就提示,把汤饼与配料,拌匀,再食用。

果是美味呀。

三人不由打起了精神,都不只吃了一碗。边吃还边擦拭额间流下的汗水。小张氏用手巾,孟弢和老家人用袖子。

孟弢不愿多事,但事情却会找上门。

军镇治所,不见肃杀,但可见很多醉醺醺的恶汉。三五成群的在街上游荡。

许是看孟弢三人,在这样鄙陋的食肆用餐。那几个军汉理所当然认为,只是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外乡人。

平日习惯无事也要起三分浪的恶汉。开始了挑事,戏弄妇女的戏码。

外乡人嘛,吓一吓,说不定还有几分油水。看那道士白白净净的,妇人也规整,总是带着些盘缠的。哈……哈……哈……

余下的事,他们都忘了。只是从那日后,同僚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多有怪异。大多十分厌恶,极少的却多了几分亲近。

几个大男人,喝醉了,在街心闹市,相互搂抱。可以理解。

几个大男人,喝醉了,在街心,搂抱,脱衣……这?哦?理解了。

小张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宁愿不知道。她开始捂脸。手上因狼吞虎咽,粘上的料汁,辣了她的眼睛。

老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孟小道长施予的惩戒。就是有点辣眼睛,他没捂脸。

孟弢忙着施加心念引导。虽然眼睛很辣,但来不及捂脸。他很想捂脸的。娘子,何不借手一用!

其实,借了,手上也有辣辣的料汁呀。哈……哈……哈……

眼睛总是要辣的。

出了此事,三人便匆匆离了星子镇。经鄱阳湖,沿信江去往饶州龙虎山了。

这一路,总算除了天灾,还遇到了人祸。众生中也是有恶人的呀。而孟弢可以比他们更恶。

与妻子窃窃私语这些。小张氏撇嘴,言,洞庭湖迷失,庐山又差点迷路。这人祸却是不少。

孟弢捂头,他发现夫妻相处久了,确是可以越来越相似。刚才那撇嘴的动作和风情,很熟悉。

然后他又莫明想到了与笛子并称的一样乐器,是否教导给妻子呢?

孟弢开始傻笑,如虎娃一样。但内里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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