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两条秀眉微微蹙起，疑惑又无奈地瞥了一眼顾泽凯，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孩子出事跟我表妹有关，沈佑又确实曾经算是半个孟氏的人……你如今的情形多多少少也跟我有点关系。”
顾泽凯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烦躁。
“我知道这些跟你都没关系，你也用不着往自己身上揽吧。”
孟染按了一下车钥匙，提着包边走便说道：“走吧，我送你回顾家。”
顾泽凯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十分不情愿。
“我不想回去。”
“那你要去哪？医院？”
提起医院，顾泽凯又是一阵头疼。
“我也不想去医院。”
孟染无奈地看着他，等着这位少爷做决定。
“你能陪我呆会吗？去哪都行。”
孟染看着此时十分挫败和颓废的顾泽凯，没忍心拒绝他，开着车带他去了海边散散心。
夜幕下大海一望无际，被黑暗吞噬，翻滚着的浪潮抚慰了人内心的烦躁。
孟染和顾泽凯靠着车，望着远处的大海，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顾泽凯点燃了一只烟，深吸一口，自嘲起来。
“真没想到，这种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
孟染耸了耸肩，语气漫不经心。
“我也没想到。”
她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来陪男主吹冷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工伤。
顾泽凯望着远处的满天繁星，听着海风吹过，神情也变得迷茫了起来。
“你说……如果当年我们没有退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孟染讶异地看着他，而后神色淡淡地转过了头。
“顾少，万事没有如果。每个人选择不一样而已。”
顾泽凯将手中的烟扔到了地上，嗤笑了一声，脚尖轻轻捻灭了烟头上的火星。
“谁说不是呢，怪我识人不清，错把珠玉当做沙砾……”
孟染十分意外，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在顾泽凯口中听到一句人话。
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哦不，他还没死呢。
孟染正想安慰他一两句，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孟染一看是沈佑，眉毛紧蹙，并不是很想接起。
顾泽凯看了一眼孟染的神情，就知道来电的人是谁，他眼底都是嘲讽，没有想到沈佑也有被人拿捏的一天。
“喂。”
“你在哪，和谁在一起。”
声音克制而冷厉，隐约透着一种烦躁。
孟染一听便清楚，沈佑知道她正在和顾泽凯在一起，内心十分不耐烦。
“沈总闲到这个地步了吗？派人跟踪我？”
电话那头的沈佑沉默了，他只是派人留意了些顾泽凯的动向，却没有想到孟染居然会去警局保释他。
“孟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孟染满脸无语，现在沈佑在她面前装都懒得装，一副复仇霸总的模样，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我要没记想的话，沈总应该不给我发工资吧。您一不是我老板，二和我没什么关系……为什么总喜欢来教我做事呢？”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沈佑的妥协。
“孟染，我没有那个意思……顾泽凯他很危险……”
孟染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比您这位复仇反派更危险？
“沈总，上次跟您说过了吧。咱们没事最好不要相互叨扰了……”
“孟染，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语气有着求饶的意味，尾音也带了些讨好和委屈。
孟染心软了一瞬间，但只有一瞬间。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没事的话我挂了。”
孟染挂了电话，看向上下打量她的顾泽凯，她挑了挑眉没好气道：“怎么了！”
“没怎么。”顾泽凯收回视线。
“就是觉得你这个人十分奇怪……明明十分护短，但是原则性又极强。”
孟染闻言一怔，而后低下了头有些无奈。
“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他这么不计后果的做事，不留余地的做人，迟早一天那些后果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沈佑这人就像一只饥荒了许久，被人拔去爪牙的猛兽。
你在一边心疼的它悲惨可怜，却在一边担忧它会何时再长出爪牙。
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伤害。
“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孟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顾泽凯跟着上了车，不一会却接到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泽凯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孟染侧着脸看着神色苍白无措的顾泽凯，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
顾泽凯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他的面容失去了血色，眸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和骄矜，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和悲伤。
“我爸……他在警局里心理压力过大，脑梗送去医院了……现在正在抢救……”
孟染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发动车子。
“哪家医院？”
“盛兴医院。”
孟染一路上飞驰，尽最快的速度将顾泽凯送到了盛兴医院。
顾泽凯腿都是软的，下了车酿酿跄跄地就往抢救室赶去，孟染随后跟着进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灭了。
顾泽凯刚到手术室门口，医生便推着顾志平出来了，顾志平头上蒙着白布，一切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孟染不忍看下去，担忧地眸光看向了顾泽凯。
顾泽凯双手不断颤抖地掀开了白布，看到顾志平苍白的面容后，他双腿跪在地上悲恸大哭，陈助理连忙伸手去扶他，都被他推开。
“爸……我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不该忤逆您……爸！你别离开我！”
顾泽凯像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陈助理在一旁劝慰着。孟染把此事告知了孟建州，孟建州良久后回复一句知道了。
顾泽凯蹲在医院的走廊中，抱着自己抽泣着，陈助理已经去处理顾志平的后事。
孟染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泽凯……？”走廊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孟染愣了一下，看着来人才想起来林暮雅好像也在这座医院。
顾泽凯听到来人的声音，身体蓦然一僵，眸光掠过一抹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