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钦差带的可是皇帝的旨意啊。这，北云在江南再横。他也不过是个商贾，他难不成用钱去买通誉德司和赤蓝司的人，开国际玩笑呢。不可能的事。”
带着一丝无语对老王开口说的苏贝，对他的话并不认同。
这个玩笑，开的未免太大了一点。他这位江南第三盗在江南路横行了不少年头，也知道这里每一个所谓权贵都对朝廷下来的人避之不及。
“我们要先准备北渡。老王，你是否知晓什么，我和苏贝不知道的消息。所以对他们的行动有所担忧？”看出他在担心的赵墨，皱眉说。
周围来往的，大多都是一些拿到督抚府批文急着上船的乘客。
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三人身上，赵墨披着一袭黑衣。将后方人的视线给遮挡住，看向有些犹疑的老王。
“我知道一件事，北家三公子在你与南晋人大打出手那夜。”
老王吞吐着说：“举办了婚宴。”
“我知道。”赵墨缓缓点头。
“北家三公子娶的是卢尚书的长女，京城有名的才女。而出席他婚礼的大部分都是江南路本地的富商巨贾，以及除去沈督抚之外的一些江南行省官僚。可唯独有一位，是外地而来。”
老王轻轻说出了那两个字。
“崇王。”
“噗，那个号称要……”苏贝小小的头转了一圈，看向赵墨和老王。
没敢把接下来的话给说出口，不过民间对于这位王爷的一些流言。大多都集中在了他与深宫里那位的矛盾之上。
“他会为了北家与钦差对抗？北家可是余慎父亲的人。”
“未必。北云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苦心孤诣说成了自己儿子和卢尚书长女的婚事，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势力伸入朝内，而不用再受左相大人的掣肘。”
“那就拭目以待。”赵墨笑了笑。
一边踏步向余林宅子的方向，一边回过头瞥了一眼北府的方向。
····
····
“爷爷，齐公子的情况怎么样？”
温柔秀美的李婉儿，将乌黑的秀发梳的整齐一致。将李盾吩咐的药盘给拿了进来。
裸露了手腕的齐子玉向李婉儿颔首表示感谢。
“毒寒之症。”李盾缓缓睁开了自己略微有些苍老的双眸：“齐公子。”
“这是？”并未听过此种症状的齐子玉，带着一丝疑惑不理解李盾说的这种病症。
在见到他之前，他耗费了相当不少的金银。
从江北行省和东阳行省聘请当地名医，每一位名医都对自己身体的症状无法理解。因为无法为自己诊治的缘故，表示愿意退还全款。
“毒寒之症，老夫曾经有幸在西南为一位夜岭国来的病人诊治过。”
夜岭国，是天远西南方向，隔着药王谷所在的连绵山脉。与南晋直接接壤，国土狭小，向来都是周旋在大国之间。
齐子玉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能够与那里的人有所相似。
“这是一种名叫深蓝草的毒药所致。只有那种慢性毒药，极为罕见，能够求购到的人，在天远也是少数中的少数，长时间的在食物里下，长达三年，乃至五年。”李盾摸了一下自己苍白的胡须。
“就可以让你形成毒寒之症。身体虚弱，却不会致死。当然。”
他笑了笑，弹了一下齐子玉裸露在外的小臂皮肤。
“李家主……”吃痛的齐子玉后退了一步。不理解李盾的行为。
“痛吧。接下来，忍着点。”李盾示意李婉儿拿过发红的一种药粉，给齐子玉洒在了手腕的部位。
李婉儿美眸微垂。
“爷爷，你是想要以毒攻毒测一下齐公子的中毒程度？”
“不测试一下中了多深的毒，我也没有办法看出来要用什么药给他治。”皱着眉头的李盾看到忍着痛的病弱青年。
眉宇间虽说也有着，和余慎相似的俊朗。
却因为长年主持自己所创立的生意，而没有少年的稚气和不成熟。
“呜……”齐子玉闷哼一声，头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红色的粉末在他的手臂上径直化了开来，一股接一股的汹涌热气冲进了他的胸膛，强势的热量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给撕碎。
可是随即，一直让他身体虚弱的那种寒冷感开始在胸口处和热量对攻。
“呼，呼。”短短两分钟的绞痛。
让齐子玉有了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先前还带着些许的傲气，已经被李盾的医术全然折服。
那么多的当地名医也都曾为他看过，对他的病全然束手无策。齐子玉并非完全没有对李盾的医术产生过怀疑，可是当这一次结束。
药王，只能有一位。能够让其余三大家乃至太医院为之钦佩。
李盾当得起他的这个名号。
“有点深诶。”老顽童一般的老人看着他说：“给你用毒的人，至少是用了五年。不过，我不能够确定是什么时间，已经给你停药。才将你身体虚弱的程度给维持在这个，就是你现在的这种状况。”
“五年用毒？”李婉儿替爷爷收好了一旁的药盘，秀眉蹙起：“那是身边人。”
毒……
五年……
齐子玉的内心复杂，他大概通过李盾对自己的诊断。判断是其一用毒，知晓自己背后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大姨，似乎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怎么，齐公子，还与宫内牵扯着呢？”
皱着眉头的李盾，看向有些吃惊，却似乎知道是这么回事的齐子玉说。
“嗯？”愕然抬起了头的齐子玉，没有想到李盾竟然能说出自己的家世。纵然是在育明书院念书时，余慎都对他的家世知之甚少。
“替你把脉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胎记。那应该是你母亲遗传给你的。”
李盾轻轻一笑，开口说：“齐公子，也是一同北上入京吧？”
“这……李老爷子无法在江南路替我开药？”齐子玉诧异道。
他知道要治疗这种罕见的毒，必须要用一些很珍贵的药材。他当然买得起，但是有没有，才是问题的关键。
“去京城吧，你的舅舅那，会有很多这种药。”
“李老爷子。既然你知道我的家世，你就应该知道我母亲和我大姨，还有我小姨。早就已经和他们的母族闹翻了。”
“当年苦心孤诣嫁给陛下，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李盾叹了口气：“江南路找不到能够为你医治的用药，但是我知道你舅舅家里有，你可以放心。你不用出面，我老头子还有些面子。去跟他采购便是。”
“是，只不过李老爷子，我恐怕得分开与你们北上入京。”
齐子玉知晓赵墨和余慎已然容不下自己，就算有一面之缘的余林。
那也是个固执死脑筋的家伙，他因为羽儿，坑了他弟弟。在问羽楼突袭赵墨和李婉儿的时候，将余慎给送到不会被伤的缉衙，他们容不下自己就是容不下自己的，这一点，不可能会有所改变。
“好，一个月之内抵达就可以。我会在京城，安排好我孙女的婚事。然后再为你准备好药材。”李盾说。
“其实……”
李婉儿俏脸微红，打断了刚刚站起身的齐子玉的动作。
“怎么了？李小姐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其实赵墨人挺好的，你可以再和他说……”
“婉儿，不必了。既然齐公子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李盾开口打断了自己孙女要说话的意思，让李婉儿明白了祖父的意思。
没有继续多说下去，而是乖巧地站到了后面。
她和赵墨……齐子玉对她的偏袒感觉有些古怪。
不应该，和余慎一样。都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为什么她要为赵墨说话。
“算了。李老爷子，我就先行告辞，这个。”
看到了李盾递给自己的药包，齐子玉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能为你缓解症状，不用太过担心上面会有其他的副作用。这种药药性比较弱，它可以让你的毒寒之症暂时维持目前的这个状况。”
“多谢，在下先行告辞。到时候，费用不会少的。”齐子玉说.
“不必。”李盾笑了笑。
“李老爷子，我也算是挣了点小钱。在江北有不少产业，我知道你给其他人诊断都收费不菲，不用和我客气。”
“就冲你大姨的名号，当年北境一战。老夫敬佩，不收钱。”
齐子玉目光复杂地看向拒绝向他收费的李盾。
他并没有想到，已经过世不少年头的大姨。能够让这位西南药王如此敬佩，不过齐子玉还是点了点头，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感谢，转身离去。
“爷爷，他的大姨是谁啊。竟然能让您不收钱。”
李婉儿笑了笑：“外面一直都说您风骨无双，只有孙女知道您视财如命。”
“我呸，婉儿啊你这个小调皮蛋。连你爷爷的坏话都敢乱说了，爷爷那种做法，叫重视我们李家的发展，怎么就变成了视财如命。”
李盾瞥了一眼孙女说：“等你见到了淮王，你就会知道了。这病弱的齐公子，你可别看瘪他，当年他的大姨，那也是威震北境的一号人物。”
····
“情况怎么样？”第六风亦看了一眼人数不多的北府。
在身后的司马忠德和寻骏，开口问道。
“第六大人！北府中所有护卫都已离开，这位姑姑似乎知道他们下落。”
王姑姑带着些犹疑走了上来，看了一眼这个刚刚来过府里的男子。
刀尖一般锋锐的目光下落，盯着王姑姑那张显得苍老的面庞。
“老爷，去了崇王下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