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诗邸

“同居?”

夏星晓看他,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分开这么久,你还想撇开我自己潇洒?

时砚池撂她一眼,把茶叶包从茶壶里捞出来, 晚上喝浓茶,怕她睡不好。

“我这儿太小了, 装不下你这尊大佛,况且这套房子我妈有钥匙, 她随时可能会来。”顺着自己的话,夏星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不由得心有余悸,她可不想被人捉奸在床。

“那就住鹿鸣公馆。”时砚池言简意赅地做决定。

“你住的那地儿太偏了, 离台里好远……”她下巴撑在膝盖上抱怨, 整个人还是虚,都快懒成一滩水了。

只有她才会嫌弃城市巨富聚集的别墅区太远, 时砚池连人一起打包到卧室, 开始给她穿衣服,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撑着额头不动,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意思是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时砚池不答, 一副保持神秘的样子, 亲自上手给她穿好衣服,然后拿上车钥匙出门。

上车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 夏星晓收到条短信:“今天看见卢晓彤了吧, 我说的事儿你好好考虑一下。”

温潇潇还没打消那个念头。

手机在掌心转了一圈,她回了个“我不”,再抬头时, 车子已经停在某个公寓的地下车库。

锁车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旋了两下,两人下了车,时砚池撂一眼她屏幕上回的短信,“遇到什么麻烦了?”

斟酌了几秒,她决定实话实话,他们的情路蜿蜒曲折,实在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时砚池过来牵她,把她手机塞自己兜里,“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走流程正常申报,有老公在,没人能暗香操作你。”

然后把这点事彻底抛一边,他下巴斜斜,往电梯间一指,“上去看看。”

夏星晓知道自己是撬不动他的口风了,索性就不再问,被他牵着走。

莱诗邸是这个片区的高级住宅,商务区里难得的低密多层洋房,小区都是大户型,200-500平不等,一梯一户据说四万多一平,。她当年租房子的时候,这个小区中介都不带看。

电梯停在四楼,也就是洋房的顶层四跃五,时砚池输指纹开门,然后挪了挪身子让她先进。

“这是你的房子?”

夏星晓在墙上找开关,“滴”一声响后,房间里的灯悉数亮起,玄关、客厅、厨房一一亮起,很精致的现代风装修。

“你的。”时砚池用脚关门。

“我的?”夏星晓原地折身,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看多了霸道总裁的,要开始送车子房子小行星了吗?”她揶揄他。

时砚池拉开沙发上的防尘罩,开始找遥控器,“我们谈恋爱那么久,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开心吗?”

夏星晓穿着一件奶白色oversize的连帽卫衣,一双腿笔直修长,就像个在校大学生。

发丝微微晃动,她看他,“什么时候?”

“带你吃好的,玩好的,给你付账的时候。”

夏星晓有一瞬间的怔惊,“我们俩是谈恋爱,本来就是对等的付出,我干嘛让你养呀?”

“你要是真能软下身子让我养,就好了。”这话挺多层意思的。

时砚池终于找齐了遥控器,按一下,电动窗帘缓缓拉开,L省广电大楼出现在空旷的落地窗前。

月亮的清辉下,楼体的灯光秀正在上演,莱诗邸距离她上班的地方,直线距离五百米。

夏星晓眯着眼,视线追着他的动作,“这房子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年前。”他单手插兜走过去,站在她身侧,两人一起看窗外夜景。

室内无风,心里却刮着一道夹杂着湿意的风,呼啸着,覆盖着安静的一切,夏星晓将长发往后捋,“为什么?”

她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两年前莱诗邸开盘,也是她初入L省卫视的时间。

胸口不着痕迹地一起一伏,眼里的情绪千汹万涌,在柔和的灯光下,凝成一道温柔的边。

时砚池将人扯进怀里,掌心顺着背脊慢慢摩挲,口气是实打实地居高临下:“你以为提了分手就能甩掉我?”

尾音刚落,夏星晓的眼眶里就聚满了水汽,嗓口堵了块石头似的,说一个字都疼。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心里走过千山万水,做了很多没人知道的、艰难的权衡与抉择,她以为那些晦涩、昏暗的过往,是她一个人的莽撞,原来时砚池一直在等她。

“要不是米斯特那边的一个项目正好到了升级的节点,两年前我就该回来了。隔着八千公里,让你等我,确实对你不公平……”

别人都说他的要的东西极致而苛刻,所以总是难以如愿。

回英国的日子他总算想明白了,因为他不愿将就。

所以才会在不愿将就和不能如愿中反复地失落,既然他心里的那扇门,只有名为夏星晓的钥匙才能打开,那就让她在自己的跑马地里撒欢儿地跑吧,反正他总要回来的。

时砚池顿了顿,像是抓住她把柄一样,语气变得恶狠狠,“一回来就让我看见你和别人相亲,真该收拾你一顿。”

夏星晓反手搂着他的腰,哑声说:“你不是收拾了吗?”

两人同时笑了,都意会了“收拾”的内涵。

时砚池亲了亲她的眼睛,“中秋节,我带你去见我外公。”

“见过双方家长后,我们就订婚,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站在初秋的晚暮中,凝视那片鹅蛋黄的亮光,两人在落地窗前拥抱。

那些隔着距离的爱意,那些难以诉说的情欲,那些克制不住的想念,都被他握紧的手、尽在耳边的呼吸、拥在怀里的宠溺和小心翼翼的温柔所融化。

在嘈杂的世界角落紧紧相拥,拥抱真的可以治愈一切。

再次回夏星晓家后,时砚池没有走,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走了。

两人腻在不开灯的卧室里,喘息中带着哽咽,他毫无羞耻心继续“收拾”她。

一晚上半睡半醒地睡到隔日。

窗帘没拉严,阳光从缝隙里探进来,墙壁上光影晃动,卧室里温润宁静。

时砚池多年如一日的生物钟是七点钟起床,软玉温香在怀,他也就放任自己睡下去了。

天亮的时候,没忍住,又要了她一次,夏星晓后面是真的怕了,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蝉蛹躲得远远的。

小蚕蛹的睡姿不太好,整个人贴在床边边,半掉不掉的,时砚池长臂一伸,想把人搂进怀里,她哼哼唧唧地不让碰,他半是威胁半是哄地折腾好久,总算如了愿。

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她了。

九点一刻,扰人清梦的电话在枕头下炸响。

时砚池撂一眼电话,吻上怀里的娇人,“宝宝,你妈妈的电话。”

但凡换个人来电,他都替她接了,偏偏是那个不太好惹的丈母娘,以前送星星放学的时候,他曾亲眼所见,汪静拧着夏江的耳朵进家门的场景。

夏星晓自然是醒不过来的,严重缺觉加体力不支,她翻了个身,又把脑袋埋他胸口。

把她乱蓬蓬的头发捋顺,他轻轻摇她,“汪静女士来电话了。”

关键词触发响应机制,夏星晓睁眼,一瞬间睡意全消。

她把手机从时砚池手里接过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心虚地调整了几下呼吸,指腹缓缓滑开屏幕。

“妈。”

“上周不回来,这周也不回来吗?”汪静一如既往地大嗓门,继续抱怨,“是不是还没起床,我早晨包了野菜包子,现在给你送过去?”

夏星晓瞬间弹坐起来,连连拒绝,“不不不,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正好隔壁家姗姗要去逛街,可以给我捎到你家。”

她心虚极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收得紧紧地,“我要回去,都两周没看见我爸了,我想他了。”

对面滞了几秒,然后说:“行,那我不许他出去打麻将。”

挂了电话,她开始推时砚池,“快点起床,我得回家一趟。”

室内的气息还残留着石楠花的味道,地上是七零八落的衣服。

时砚池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有点无语,“你慌什么?”

有半秒的反应区间,晕乎乎的感觉渐渐沉淀,夏星晓歪歪脑袋:对呀,慌什么?她现在是二十六岁,又不是十六岁。

被子从两人身上滑落,时砚池痕迹明显的上身就这么扎扎实实地撞进眼底,她捂住眼睛,“你快点把衣服穿好。”

他大笑,笑声烧着夏星晓的耳朵,渐渐蔓延到脸上。

夏星晓忍不住把手指露出缝隙,暗中欣赏帅哥穿衣。

时砚池开始一件一件地穿衣服,黑衬衫配上西装裤,肩宽腿长,身上的肌肉不多不少,正是她喜欢的程度,赏心悦目。

拿枕头下手表的时候,他把夏星晓一起捞了过来,美玉无瑕的肌肤白得晃眼,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红痕,他心情大好地抓下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整个人都是你的,正大光明地看。”

闻着被子里属于两人共有的味道,她心里淌过一丝暖流,遗憾归遗憾,所幸没有错过。

车子启动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一点,电台里开始播双节的喜庆音乐,再有两个工作日,就要进入十一长假了。

夏星晓突然想起件事,她问:“卫誉哪天结婚?”

“十月十六。”

“她未婚妻邀请我当婚礼主持人。”

他单手打方向盘,另一手和她十指紧扣,不甚在意道,“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喘出一丝紊乱的气息,她看了时砚池两三秒,“卫誉跟你说的?”

“你虚什么?”

“谁虚了……”

……

最后绕了半座城,到了海角巷。

下车后,时砚池牵着手把人领到后备箱,“不知道你家里人喜欢什么,我就什么都买了点。”

夏星晓眼睛瞪大,这哪是点儿啊,宾利那么大的后备箱,都快被他塞满了,她甚至看见了几个橙色的盒子。

“别告诉那里装的是爱马仕?”

时砚池给她一个“你眼神不错”的赞许,然后开始往外拿礼物。

怎么还有人参?夏星晓要疯了,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上去。”

两人站在风口,凉风一阵阵地刮过来。

那双黝黑的桃花眼,懒戾垂着,时少爷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拒之门外过,满脸求哄暗示。

感觉到言语上的贫乏,她鞋尖磨着地面,假装看不见他的不情愿,“我还没跟他们说过有男朋友,现在直接带了个男人回去,我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时砚池的表情捉摸不透,她定定看着,等他一个反应。

他按住她的肩膀,情绪深沉,“下次来,我是一定要上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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