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喜丧

陆椴是被一阵吵架声给惊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亮光透过木窗照射进来,窗外有人影在晃动。

昨晚在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陆椴被长辈以发烧为由压着去睡了一会,虽然不足的睡眠所带来的困倦比整夜通宵还让他感到烦躁。

侧头一看,躺在枕边的黑猫早就不见了踪影,这时,放置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弹出一则垃圾短信,陆椴瞥了一眼锁屏,现在时间是8月28日上午八点半。

陆椴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外面的争吵声愈演愈烈,陆椴连忙下床向外走去,院前,只见几个穿着白色孝服的陆家叔伯围在一起,正语气不善的骂架中。

陆椴定睛一看,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操。

又是陆刚一家!

正同陆家人大骂特骂,口水纷飞的陆刚一瞧见脸色阴沉的陆椴走出老宅,那矮胖的身躯竟下意识地抖了抖。

陆椴扫视了一圈周围或劝架、或看戏的人,不悦道:“这是在吵什么?”

他眯着眼,将视线放到某个人身上,那人长得瘦高,颧骨凸起,一副尖牙猴腮的模样,此刻正目露凶光地对着他,与梦境中的陆有军一模一样。

堂弟一见到陆椴,瞬间两眼放光,三步并两步跑到他面前指着陆刚父子大声告状道:“哥,那个欺负陆麟的流氓在太奶的葬礼上找茬!”

被称为流氓的陆刚涨红了脸,脸上的肉抖了抖,指着他们怒吼道:“你……你污蔑!明明是你们一家欺负我和我爸!”

堂弟直接惊了,震惊这人的不要脸。

“卧槽,昨天你骚扰我妹妹的事情村里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好吧!?”

陆有军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打断了陆刚骂人的前奏,他面色不善地打量了陆椴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就是陆椴?”

陆椴摸了摸堂弟的脑袋,让他先淡定,随后看向男人:“是我,你有事?”

“小伙子是长得不错,可惜人品不怎么样。”陆有军说话有些咬牙切齿,“我儿子和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儿子推进池塘让他受了凉,一句道歉都没有,陆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他的话一出,陆家人脸色直接黑了,特别是陆家二叔,他知道陆刚性—骚扰过自己的女儿时已经是气到爆炸,现在这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诋毁自家侄子,恨不得直接拉开袖子上去干架,被陆父和陆大伯给及时制止了。

陆父皱眉,听见自己的儿子被人如此污蔑,冷漠地看向那对父子:“冷静点,奶奶的葬礼上别生事,等下葬后再解决也无妨。”

陆二叔咬了咬牙,狠狠道: “丫的……”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倒打一耙,陆椴冷笑道: “我家是什么规矩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们家的规矩,难道是教育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欺男霸女吗?”

“我为什么把他丢进池塘你们父子两没有一点逼数?”

陆椴好似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直接把男人吓得更抖了,濒死的记忆又再次袭击了他,池塘边陆椴俯视下那般漠视的眼神,那是比恶鬼还恐怖的存在。

陆有军不满地瞪了一眼瑟瑟发抖的陆刚,笑了笑道:“你们误会了,我家儿子老实本分,他不过是想和人家小姑娘打个招呼,结果不小心吓到了而已。”

陆刚接收到自家父亲的眼色,连忙点头。

“就是,我、我可没欺负她,我就是想和她说说话罢了,谁让她不理我的!”

见这父子两一副千错万错都不是自己错的嚣张劲,陆椴瞬间被气笑了。

老实本分?要不要看看你们身后那些恨不得吃尽你们血肉的黑色冤魂再说话?

普通人是看不见,但在陆椴的眼里,随着陆有军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他口中就会吐出一股浓稠的黑雾,那些黑雾凝聚成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黑影,死死压在陆有军身上,张着漆黑的大口啃食他的身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一样。

比起陆刚身上零星几个,这陆有军简直快被黑雾给包裹住了,这究竟是害了多少人,又或是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才会招惹上如此邪祟。

偏偏陆有军对这一切毫无知觉,甚至还厚着脸皮与陆家人虚与委蛇。

陆有军接着道: “我们也不是来追究的。”

“小辈之间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如果因为这就伤到了我们两家之间的情意那就不好了,是不是?”

陆家人觉得他的话十分荒谬,明眼人都看得出陆有军的来意不纯。

“今天是我母亲的葬礼,如果你们不是来吊丧的那就请离开。”掌话的陆家伯爷爷直接冲着这对父子下了逐客令,他话语中的威严令人不容置喙。

“我们当然是来吊丧的。”陆有军闻言,脸色瞬间一变,拉过陆刚有些讨好地笑了笑。

“既然是来吊丧的,那就赶紧拜吧,别耽误了后面的宾客。”陆椴嗤笑了一声,拿起灵位上的香烛挡在两人的面前,也挡住了陆刚盯着屋内充满欲色的目光。

屋内,已经成年的陆晓兰早早就感受到一股令人恶心的目光,直接将陆麟护在身后。

周围早就聚集了许多村里来吊丧的居民,他们早就不满陆有军一家很久了,见人来闹事,直接当众数落他们以前的劣迹来,并且是用方言给骂的。

大概是含脏的内容极高,只见陆有军面部扭曲了一瞬,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他接过陆椴手中的香烛,借着点燃香烛的时候私下瞪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下一秒又恢复了陪笑的表情。

如此变脸的技术让陆椴叹为观止。

香烛开始燃烧,氤氲的香火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却诡异地向陆有军身后飘去。

在陆椴的眼中,那些香火是被那些黑影给吸走,它们齐齐发出满意的哀叹。

陆有军将三根香插入供桌上的香炉之后,拉着陆刚准备冲着遗像拜三拜。

刚弯下腰,意外就出现了。

香直接断了两根。

不是那种燃烧完后掉落的香灰,而是直接从中间拦腰折断。

周围的村民一阵惊呼,陆家人见状脸色都变得难看了,都说人最忌讳三长两短,鬼最忌讳两短一长,如今在吊丧的时候发生这种晦气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有啥好脸色。

陆椴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复杂,假装惊呼道:“哎呀,可能是买的这批香烛质量不好,叔可别介意,诺,再重新试一下。”

他又重新给陆有军递了三根香。

陆有军脸色铁青,嘴唇抖了抖,嘴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大概是出于心虚,他接过香烛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和第一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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