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安置灾民

为什么每次舞文弄墨的时候刘仁轨都能及时出现泼冷水。

要是大唐有电灯,这家伙绝对如星辰般闪耀。

“咳!”刘仁轨先是干咳了一声化解气氛,“打扰二位雅兴了。”

这次他没有再乱喷,显然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女财神可不能得罪。

“凝雪姑娘,上次是刘某人不分是非,突兀了,多有得罪。”刘仁轨对着王凝雪拱手作揖致歉。

“少府客气了,凝雪早就不记得了。”

俩人一来一往算是化解了上次的不愉快了。

“陌,这几日周围各府全都听闻了太平在开仓赈灾,而且一日三餐。大批的难民已经涌入太平。”刘仁轨简直是工作狂,一见面就汇报工作。

“人数可有统计?”

“目前人数已经过万,且还在增加,如此下去新到的粮食,撑不过开春啊!”

“糟了,灾民安置在何处?”

李陌大感不妙,刘仁轨担心的是粮食问题,而有着后世几千年经验的李陌首先担心的是防疫。

这么多难民,万一出现疫情,那就成了太平的灾难了。

就算没有疫情,虱子跳蚤的也不是小事儿啊,李陌有洁癖,他之前要饭时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己竟然长了虱子。

“灾民安置在城外的开阔处,尚未搭建棚户,目前都在露天靠柴火取暖,还好近日不太寒冷。”刘仁轨事无巨细的回复。

“快带我去。”李陌已经等不急了,拖着刘仁轨就朝外走去。

王凝雪紧随其后,当然,她没忘拿上属于自己的书法作品。

此时天色已晚,没有夜间照明的太平显得幽暗而冷清。

李陌的县衙早已没了马车这种奢侈品。

还好王凝雪有。

她的马车宽敞豪横,而且还有种她独有的幽香。

三人乘坐马车,飞奔至灾民安置的场所。

在城外开阔的空地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是一堆堆篝火,篝火旁都围坐了十个八个的流民。

借着火光,李陌观察到这些流民比太平的乡民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大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那种因为长期无助而麻木的眼神,让李陌有种说不出的悲悯之心。

他逐个查看了十几个人群,虽然全都是穷困潦倒、饥寒交迫,好在没有垂危之人。

“各位父老乡亲,我乃是太平的明府李陌。”

“乡亲们都受苦了,我李陌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五日内一定妥善安置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请大家再坚持一下,用不了几日,我一定让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安身。”

李陌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给大家喊话,安抚流民的情绪。

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住,这是多么低的条件。

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听了都无比的激动,就是李陌嘴里说得这么朴实的条件,正是所有人日夜期盼的。

安抚完流民的情绪,李陌又询问了一些灾民的情况,然后便和刘仁轨、王凝雪乘车返回了。

王凝雪自始至终都在旁看着,内心也是无比的忧心。

像她这种衣食无忧的女富婆,要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大唐的百姓竟活得如此凄苦。

她也在为李陌担心,这家伙虱子多了不咬,前脚刚解决完本县乡民的口粮,现在又招来这么多流民。

“正则兄长,这几日还请以安抚流民为重。”

“明日起,组织青壮劳伐木,分两批修建临时住所。优先安置老弱妇孺。”

“旬内,不要让流民进入县城,只能在指定区域活动,以免引发瘟疫。”

“流民的居所附近要安置足够的公厕,禁止随地便溺、吐痰。”

“陌,何为公厕?”刘仁轨插嘴问。

“就是公共茅厕,必须在茅厕内方便,避免诱发疾病。”

李陌给刘仁轨解释完,转头又向王凝雪寻求援助。

“凝雪,有劳明日从州府请几名郎中,逐一给流民诊疗身体情况。”

“这几日还请将所有的布匹运至太平县,开春前,我要让每名太平的乡民都有一件新衣。”

“还有,粮食也尽管运来,五日内,我会解决后续的钱财问题。”

“郎中、粮食都没问题,所有的布匹都运至太平,我担心家族会颇有意见。”王凝雪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每件衣服的后背都绣上‘通达商号,爱心捐赠’八个字。你的家族保证会支持。”李陌运用起后世冠名权的做法。

“成交。”王凝雪狡黠的冲李陌笑了一下。

“那价格要按市价的七成。”李陌发现被王凝雪这个生意精忽悠了,马上就开始坐地还价。

“不行,七成就亏本了,至少八成。”

“好吧,如你所愿。”李陌的内心都在滴血,全县人手一件,还是爱心捐赠,这对通达商号得是怎样的宣传力。

早知道应该把这个冠名权放在几日后的新城拍卖会上就好了。

对,新城拍卖会,李陌马上用来收割周边富商的工具。

二人的交流,刘仁轨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冷眼观瞧,他自视清高,对李陌这种和商贾讨价还价做生意的行为,打心底是排斥的。

但眼下为了太平乡民,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假装没看到。

要是换做平时,就李陌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他早就又开喷了。

“正则兄长,咱们太平的县尉和主簿为什么一直未曾见到?”李陌看出刘仁轨的不悦,只好又问起了公事。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劳工的事情因为大批流民的流入可以解决,但急缺的还是中流砥柱般的管理人才。

“县尉本是崔氏门生,数月前通过活动,调任到了别处。”

“主簿是小吏,没有品级,上一任是由老县令自行任命的,老县令西去后自行逃荒离开了太平。”

刘仁轨详细的给李陌做了解释。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无人可用?”李陌又是一阵脑仁疼,看来什么时候人才都是最贵最缺的稀有动物。

“可以这么说,眼下读书识字的人,基本全都流出到一些富足的州府了,这几日都是德才叔,张刘两位老汉,分别在协助安排各项事务。”

刘仁轨也是一阵叹息。

“李陌,少府,两位若不嫌弃,我有一人举荐。”王凝雪想到了一个人。

“我府上有一门客,叫做马周,祖籍茌平,曾担任过助教,因其行为放荡不羁,又总是饮酒误事,还不肯接受上官批评,于是便辞任到处游学。”

“后来他和家父巧遇,家父观其品行,欣赏其文采,就供奉在府中做一门客,眼下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空闲之身。”

王凝雪详细给李陌,刘仁轨做了介绍,其实对于马周这个人她自己很是头疼,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不说,还总是挑肥拣瘦,也不服管教。

但李陌听了却是满满的惊喜。

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缺什么来什么啊。

马周现在或许名不见经传,但在历史上,那可是宰相之才啊。

“还请凝雪费心举荐,要是这位马兄能来那就太好了。”李陌强压着内心的欢喜,故作镇静,“我可以先让他做太平的主簿,若有机会,定当举荐其升迁。”

“人明日就可以送来,只是马周终日饮酒、行为放荡,李陌你可能忍受?”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品行端正即可,所谓瑕不掩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刘仁轨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眼下没有人给自己帮忙,实在是太操劳了。

几人聊完了马周的事情,马车也到达了县衙门口。

“凝雪,你之前几日都是晋州太平来回奔波吗?”李陌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昏迷,王凝雪没少费心照顾自己,心里一阵温暖。

“家父之前在太平也购置了套宅院,之前都是在太平夜宿的,你不要担心。”

王凝雪说完,便送李陌、刘仁轨下车,自己则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果然还是富婆豪横啊,动不动就是搞个宅院。

李陌一边感叹,和刘仁轨进了后宅。

安排完流民之事,两人也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李陌还在睡梦中,就被老管家德才叫了起来。

绛州刺史薛世良来了。

他没有进县衙,而是在马车里等着李陌。

李陌刚匆匆穿好衣服出来,便被叫上了马车,赶往灾民的安置地。

“陌贤侄,你这次闯大祸了,聚集这么多灾民,你可怎么赈灾。”薛世良一脸的担忧。

李陌这个侄子是他的世交李道同留下的唯一骨血,这要是出什么事,他可怎么和故友交代。

况且李陌做太平县令是他举荐的,李陌出事,他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

“薛叔父莫担忧,灾民已经有了妥善安置的办法,不出三日便可解决。”李陌若无其事的回答。

“那可是一万多灾民啊,再加你太平现有的五千人。一天光粮食就得消耗一百五十石,州府都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薛世良认为李陌还是太年轻,想问题太简单了。

“叔父放心,前些时日,陌已经筹得粟米五千多石,可以支撑一个月,而且更多粮食还在分批运至太平。”

“什么?五千石?”薛世良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才短短数日,李陌居然解决了太平的粮食危机。

“是的,还有银钱一万两千贯。”李陌如实给薛世良汇报到。

薛世良听了无比震惊。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侄子成暴发户了。

见薛世良全是疑惑,李陌只好把自己最近的一些计划,详细交代了一番。

直听得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刺史目瞪口呆。

“贤侄真是长大了,此子大才啊!”他不禁暗暗的赞扬。

“叔父,陌有一事相求,太平以工代赈的事情,还请叔父留中缓发,暂时不要上奏,要是朝堂知道了,难免会生出很多非议,对太平,对乡民都未必是好事。”李陌恳求到。

不知不觉,李陌搞的事情已经太大了,眼下这工程几乎可以说是把太平全拆了重建一遍了。

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期,要是让那群老古董知道了肯定坏菜。

“有叔父在,贤侄尽管放手一搏。”薛世良已经被李陌所说服。

“叔父,太平新城的商铺,贤侄给您老人家留了十间,新开垦的良田,也有您五百亩。”临下车时,李陌赶紧表示。

毕竟有薛世良的首肯,所有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

薛世良看了李陌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只是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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